秋雨如约而至,打在芭蕉叶上发出清脆的雨碎声,短暂却连绵不绝……
杨亭双手握拳,放在膝盖上,正襟危坐!看着眼前戏剧性的一幕,突然觉得江湖,有点脏;人心,真是世上最难琢磨的东西啊!
“我劝你,还是不要杀她的好!”杨亭对拿着刀子准备杀人的马夫说到!
“不杀她那我杀你好了!”马夫嘴角带着嘲讽,这世上竟有如此不知死活的人,行走江湖,多管闲事是要付出代价的!
他轻轻抚摸了一把女人的头,站起身来,笑道:“有人想先死,那你就多活会儿!”
“你就这么确定我中毒了”杨亭略带诡异的看了一眼马夫,就像看一个死人一样!
“孩子,我喝的酒比你喝的水都多,过的桥比你走的路还多,你想吓唬我”马夫嘴上虽然这么说,但脚下却不由自主的后退一步!
“告诉你一个秘密!”杨亭笑着端起茶碗喝了一口凉茶,接着道:“我以前啊,我说的是行走江湖之前,其实是个厨子,我们三里亭最好的厨子,所以,食物里有任何不对,我不用尝,闻也闻得出来!你做的最错的一件事不是你要杀和你同床共枕几十年的女人,而是不应该把毒下在点心里,放在茶水里也许会更好!”
杨亭看着马夫,一字一字道:“所以你是杀不了我的,既然你杀不了我,那么……该死的就是你了!”
“你,你,你……”马夫指着杨亭,一连道了三个你,脸色一阵白一阵青,又转头看了一眼爬在泥地里的柳云来,突然恨恨地一跺脚,身子一动,便已消失在茫茫雨幕之中!
杨亭端着茶碗,叹了口气道:“不愧是白帝城养马的,就凭这手轻功,就可以独步武林了吧!”
“你为什么要救我”柳云来爬在泥土里,任雨水在身下淌过,脸上早已胡满了泥水,也许还有鼻涕或者眼泪……
“我救了你吗我怎么不觉得!”杨亭放下手里的茶碗,双手轻轻拍打着大腿,坐久了,腿难免会有点麻,这不适合接下来赶路!
“好吧!算我救了你,你也不过是个可怜人罢了!你知道你喜欢的人为什么不喜欢你吗”雨越来越打,杨亭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仍是坐在那儿,慢条斯理的说着!
“为什么,莫非你知道!”柳云来此时却显得平静了很多!
“为什么,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啊,就像喜欢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一样,不喜欢一个人其实也不需要理由的,即是你做的再好,不喜欢仍是不喜欢,所以啊,你其实不用太怨恨这个世界的,别人并没有做错什么!”杨亭抬头,任无数秋雨打在脸上,似乎想更清醒一点,接着道:“其实你并没有你想的那么喜欢我师父,或者白帝!在你决定嫁给白帝的时候,你就已经不喜欢他了,只有恨,得不到的恨,其实你喜欢的也不是屈平,只是剑圣,你啊,其实一直不明白自己的心,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么,这样的人才是最可怜的,你说是吗”
“是这样吗”柳云来痴痴看着前方,那里似乎有一座最高的山,山上有一座城……
“其实你中毒了是吧,刚才你是骗马夫的!”柳云来莫名的笑了,道:“哈哈哈,想不到我竟然要和他的传人死在一起,也是无感了!”她歇斯底里的笑着,哭着!
“哎……你还是发现了,其实你不必说出来的,这样我们俩说不定就都可以活了!”杨亭突然低下头,剧烈的咳嗽起来!
“对的,你不说出来我就只好有多远滚多远了!”却是早已离开的马夫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返了回来,从茶馆后面走出,道:“真是精彩,没想到吧,我仍然是最后的赢家!”
“你其实根本就没有走远是吧。”杨亭看着向自己走来的马夫,笑了,接着道:“能说说你是怎么发现的吗”
“告诉你也无妨!”马夫边走边说:“你本急于赶路,要去见你的师父,却并没有起身,反而和这贱妇聊了起来,这其实并不能说明什么,接着你的双手出卖了你,你端着茶碗的手并没有那么稳定,甚至有些轻微的颤抖,要知道,做为一个剑客,手的稳定是最重要的,尤其是剑圣的传人;最后,你抬头望天,并不是什么多愁善感,只是想保持清醒,对吧!其实这些都是猜测,并不能证明什么,最重要的是看到我再次出现,你竟然有些紧张以及不可思议,这就够了!”
马夫说完,已是杀机凛然,一步踏出,竟然破开了雨幕,刀,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对着杨亭胸口劈了过来,这一刀,避无可避!
杨亭微微闭眼,只听“噗呲”一声,是利刃刺入**的声音……
杨亭睁开眼睛,轻轻叹气道:“其实你可以活着离开的!”
天问已不知何时出鞘,剑尖已刺透了马夫的咽喉……
“你没有中毒,你骗我!”
马夫死不瞑目!
杨亭开始咳嗽,接着呕吐,吐的撕心裂肺!
“第一次杀人吧,呵呵,在这个世界上,你会习惯的!”
柳云来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笑意盈盈看着杨亭!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走吧!”杨亭终于停止了呕吐,有些事情总是来的猝不及防!
“其实我第一次出剑是和韩矩喝完酒后,当时我其实就知道我不仅会使剑,反而剑法很高,对,是剑法,后来任平生给我演示天问第一式,我才知道我已是剑道第三重境界,剑法!后来我中了别人的十里软红,哦,十里软红是一种秘药,比你这种厉害很多很多的迷药,之后我发现我的身体竟然会自己慢慢恢复,毒药对我来说其实并没有预料中的效果!”杨亭慢慢直起腰身,接着道:“我其实不想杀人,谁都不想杀,即是你们都想杀我!你知道为什么吗”
“我记得道三曾说过,行走江湖,其实没什么意思,不过是杀人或者被人杀而已;可韩矩说过,江湖不该是这样的,所谓的天上人,天下人,在生命面前应该是平等的,没有谁的生命高人一等,所以他要给江湖立规矩!我觉得韩矩是对的!对的,就应该坚守!”
杨亭缓缓说着,慢慢收拾着行李,骑着老蓝马,一步一步走进雨幕,最后消失在天际……
彩云间,白帝城!
一身白衣,书生模样的白帝看着脚下彩云翻滚,他知道他要来了,当年自己是那样的崇拜他,如今竟然还是如此,虽然自己早已不是当年那个跟屁虫……
白帝突然想喝酒,记得他当年最喜欢喝一种叫“烧刀子”的烈酒,自己跟红姐姐总是喝不惯。红姐姐喜欢甜甜的米酒,自己呢,压根就不喜欢喝酒,也不喜欢喝茶!
白帝拍开泥封,一股浓郁的酒味扑面而来,果真是好酒,你再不来,我可就不留了!白帝这样想着,给自己倒了一杯,嗅了嗅,一饮而尽,也不知是酒太陈还是别的什么缘故,他竟涨红了双脸,重重吐出一口浊气,已有些飘飘然……“看来我还是不太会喝酒啊!”他在心底嘀咕着,有点小小的懊恼。
“小白啊,不会喝就别喝了,你难道不知道我平生最讨厌的便是浪费好酒吗”
有声音自远处传来,瞬间便到了近处!
老厨子来到桌边,闻了闻,笑道:“这么多年了,莫非你忘了喝陈酒的时候掺点新酒会更好,酒味不会太浓,酒香却不变!这坛酒放了一百年了吧,你闻闻这酒香,啧啧啧……”
这个天下,能把堂堂白帝一口一个小白叫的,也就只有屈平了,普天之下,仅此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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