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灵之书》第十六章 玉龙杰赤

    通常在沙漠和戈壁中，烈日当头的时候你正热得要死，可通常都是一丝风也没有。等到早晚天凉的时候，气温却瞬间就降下来，在你觉得冷的时候，反而开始刮风了。

    比如现在，晚风迎着面就刮过来了。

    通常晚上的第一阵风，都会带来一丝清凉，让跋涉了一整天的道士们都轻松下来。可是今天不同，如果你细细的嗅的话，这凉风里依稀还夹杂着一丝血腥味。

    随着越来越靠近城堡，道士们的队伍行进速度就越是慢了下来。眼前看到的一切，让他们仿佛置身于地狱穿行。

    砂土地上的一切都被点燃了，折断旌旗、破损的车辆、尸体的衣服和头发，各种燃烧后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加上血腥味呛得人呼吸困难。

    被砍下的人头，像是某种炫耀似的被整齐地堆成了塔状，一层叠着一层向上累积到几个人那高。让人想起西瓜丰收的时候的样子，只不过瓜被换成了一个颗颗面目狰狞的脑袋。

    单单是从人头塔前走过，就能闻见一股说不出的味道。似乎像是猪的脑浆子。这味道是这样的让人不安，可是偏偏你越害怕，它越往你的鼻子里钻。道士们纷纷用衣袖掩住了口鼻，低头而行。

    这些被砍掉的脑袋多数都是属于男人的，而女人们则是两个一组，用绳索拖运那些没有首极的尸体。这些人也许曾是她们的父兄、丈夫、甚至子侄。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他们只是一具具等待搬运的死尸。

    所有的哈扎尔人都骑在马上，他策马来回奔走，以监督着这些可怜的女人干活。他们很随意地把马鞭抽打在女人们身上，不时地激起一声声惨叫，鲜血随着马鞭的抽回被带到空中，再飞洒在沙地上。

    其余的人，她们一声不坑，脸上也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挨打的是一块石头或者一棵树。她们如果行尸走肉一样，只是机械地完全这些骑兵给他们指派的工作。

    有时的人被掳掠到马上，哈扎尔的骑兵放肆地笑着飞快地呼啸而过，然后就消失在黑夜里。

    有一次一匹马就这样，在道士们的面前呼啸过。丘真人、真常子、道安，每一个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那个被劫持的女人的脸。那是一张惊恐的脸，也是一张放弃生命和希望的脸。

    那副逆来顺受的表情，似乎很无所谓，看来她已经把自己当成死人了。

    骑兵们来来去去，女人们井然有序，他们每个人都做着自己的事。没有人搭理这些道士，就好像他们是一群透明人。

    没有一个人过来问：“喂你们是谁你们为什么来这里。”

    道安现在又累又饿，可是一点食欲也没有，只是感到胃里的酸水在不停地翻腾。他抑制住自己强烈的想呕吐的，继续跟着大家向前走。

    丘真人依然走在前面，表情像是凝固了似的。

    就这样又走了不知道多久，他们进了城后，终于有人拦住了道士们。双方语言不通，这几个哈扎尔人立刻不耐烦起来，打马来回乱转。再加上丘真人等都背着防身的宝剑，更是引起了对方的猜疑。

    眼看就要坏事！

    就在这时，就听到临空一声鞭响。这哈扎伊人虽蛮，却都是训练有素。一听之下，立马就知道有高阶军官来了。只见他们非常自如地，骑着马立刻就退在一旁，真是比常人用脚还要便利。

    丘真人心中暗道：难怪这哈扎尔大军所向无敌，这骑术果真了得，就像是长在了马上的一样。

    打了响鞭的那几个人，打马上前来到道士们面前。道士们一看，来的这几个人，衣甲都要精致得多，年纪也要长一些。而且从其它人都对他们恭恭敬敬的态度来看，该是首脑一类的人物了。

    正中一人，开口问道：“道长请了，莫非您就是大汗请来的老神仙中原丘真人么”

    这人居然说得一口中原北方官话，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丘真人拱手施礼道：“真人不敢当，正是贫道丘通密。”

    这人一听之下，立即就跳下马来，也施礼道：“原来果真是老神仙到此，未将这厢有礼了。”

    丘真人于是又还了一礼，道：“将军说得一口中原正音，莫非也是中原人士么”

    其余众人见状也纷纷跳下马来，那将军道：“想不到我平生还能有幸见识真仙风采，不错，未将确是中原人，姓郭，世居汾阳。”

    “哦，郭将军，不知你能否为贫道引见大汗。”

    郭将军笑道：“各军之中，早就听说大汗要从中原请一位活神仙来，如今让末将碰上了，本来算是大功一件，本该为老神仙引见。只可惜现在大汗并不在帆延堡。”

    丘处机不禁微微失望，道：“哦，原来大汗并不在此处”

    “老神仙休要烦恼，未将有职责在身，不便走脱，我派阿海带老神仙去见大汗。阿海也能说中原语言，有他护送必是万无一失。”

    “贫道自然听丛将军安排，只是不知道大汗现在何处”

    “大汗现就在，玉龙杰赤！”

    玉龙杰赤，大漠中的明珠。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它都一直矗立着，历经过无数岁月沧桑的更迭，不论名字如何变换。这座美丽而优雅的古城，都粲然面对往来于各个世界的商旅和游人。

    就连万里之外的丘真人也知道这个美丽的名字。

    丘真人等也骑上了郭将军为他们准备的马匹，由阿海带领一骠骑兵护卫着向玉龙杰赤而去。

    众道士虽然不会骑马，不过好在都身手矫健了得，几番适应之后，竟然也能纵马疾驰了。数日之后，就来到了玉龙杰赤。

    哪里还有什么美丽的古城，大家只看到一片汪洋泡着的残垣断壁。

    丘真人震惊道：“此处便是玉龙杰赤”

    阿海也勒马答道：“不错，这就是玉龙杰赤。”

    原来玉龙杰赤军民曾经团结一致，奋勇杀敌，抵抗了哈扎尔人的大军足足半年之久。后来，哈扎尔人不得不临阵换帅，这才打下了这千古名城。

    玉龙杰赤城破，残军及妇孺誓死抵抗，又进行了七天七夜不屈不挠的巷战，终于还是被哈扎尔大军驱赶出城。

    哈扎尔人按照惯例，挑选出十万工匠送往东方。五万壮丁编签军，妇孺尽为奴婢。其余居民被悉数屠杀。哈扎尔大汗亲临前线之后，震怒于部众损失，军队又掘开阿姆河，引水淹城，终于将玉龙杰赤夷为平地。

    众人看着这一片汪洋上浮尸如星罗棋布，还有无数的乌鸦如云屯雾集，就在上空盘旋或落下啃食尸体，真好似到了血池地狱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