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专心致志地剁生姜,剁得手酸脖子疼。
姜末子又堆了满满一板,剁细了,挤出水来,盛到碗里,我伸了伸腰。这兰小九,弄这么一大碗烂姜泥子是要干什么吃不得活活辣死
正恍惚间,听见外面有砸门的声音。我赶紧定了定神仔细听,确实有敲门声。
一定是太子回来了。刚才我耳朵里面只听见自己菜刀砍在板上的声音,没听见门。坏了坏了,太子回来半天进不来是不是又要生气啊!我活不了了!
手也没擦,我拔腿就跑出去开院门,一开门只看见刺眼的一片青莲紫上闪着金团花。没等我回过神,就见一排白牙一咧,两只手伸到一个小瘦孩儿腋下,一把举起来放在门槛里面。
我低头一看,这孩子吓得大睁着眼睛,眉毛中间有颗朱砂痣。
“慕斌!”我腿一下子就软了,扑通跪下身来,捧着他的脸,要看分明。我左手上还满沾着姜末子,一落到孩子脸上,大概是让姜水刹得疼痛,他皱着脸就想推开我往外跑。我赶紧在裙子上擦了把手,紧紧拽住他两只胳膊,说:“别跑,叫姐姐好好看看!你是李慕斌吧你怎么在临泽不在家啊你家里人呢”
这孩子吓得直缩,只是不说话。
门外那人说:“别费劲了,是个哑巴!”
“啊”我抬头看他,他已经转身走了。
“先生等等——”我赶紧丢下慕斌,起身去追。
“别的我也不知道了,姑娘回去吧!”说着话,那一身鲜艳的紫衣裳已经消失了。我怕慕斌再跑了,赶紧回转身关上门,蹲下身来拉住他。可是不管我怎么问话,他只是拧着脸低着头不回答。
吓着了,慕斌只是让我吓着了。可不是嘛,不认识的一个人二话不说就扑上来,搁谁也给吓坏了。李慕斌才不是哑巴!李慕贤走那时候,他都已经在牙牙学语了。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的偷教给他一句“奶奶个腿”。光一个李慕贤就把父母气得不行了,还不知道好坏的他还一天到晚在家“拿拿怼”“拿拿怼”的。
“慕斌,别害怕。你不认得我是吧,我是你……我是你邻居家的闺女,你该叫我声姐姐。你三岁那年,我就不在村里住了,所以不怪你不认得我。没事的,啊。来,你进来。”我忍着冒上来的眼泪,尽量放软了声音,拉他到院子中间,叫他坐在小凳上,倒了碗水给他喝。
他抖抖索索地坐在那里捧着碗,一动都不敢动。我劝慰了他几句,自己到底是忍不住了,赶紧站起来背过身子擦眼泪。
找着了,到底是把他找着了。刚才真是的,光顾高兴了,都没请恩人进来坐坐喝口水。不小心拿左手擦了眼睛,辣得直疼,赶紧去舀水洗。洗完脸,我才觉出自己腮帮子酸来,合着打慕斌进门,我这嘴就一直咧着没闭上过。
我倒了热水,拧了手巾,去给他擦干净脸和小手,顺便仔细端详了端详他。错不了,李老疤的眉毛,苏静如的下巴,就是他们的三儿子。“慕斌啊,你别害怕我。你不认得我,可我认得你啊!你先歇歇,想吃什么,想喝什么,都跟姐姐说,不用客气,就跟在自己家里一样。今后,你再也不用风吹日晒地在那里受苦了!姐姐找着你了呀!”一说到这儿,眼泪又上来了,越想憋着还越哭出了声。我索性把他抱着,哭出来,“你怎么跑到这儿了你倒是跟姐姐说一声,你家人怎么样了呀!”
“阿英,怎么了,你在那哭啥呢”兰鹤舒闻声出来了。
“兰……兰……”我手忙脚乱地擦擦眼泪,想说话却哽咽得说不出来。
“哟!这就是前几天说的那个孩子吧,找着了”兰鹤舒眼尖,看见了在小板凳上缩成一团的慕斌,回身朝屋里喊道:“三公子,没事!是阿英要找的那孩子给送来了!”
三皇子在屋里说:“找到了叫进来叫我看看。”
“哎,是!”我拿袖子胡乱擦擦脸,拉着慕斌的小手,把他领进屋去,说:“慕斌,这是作主救你的林三公子,快来谢谢恩人。”
慕斌怯生生地眨巴着眼睛,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就是不说话。
“孩子怕生。不打紧的。”三皇子坐在床上,咳了一阵,说:“阿英,你拿点钱,出去买点小孩爱吃的糖果点心给他,叫他千万别怕。”
“哎,多谢三公子。”我带着歉意说:“这孩子没见过世面,怕是吓着了……”
“没事,也许过几天,等熟络了就好了。”三皇子说着又躺下了,说:“鹤舒,我这儿也不用一直看着。你也出去该忙什么忙什么吧。”
我领着他出来,蹲下身,说:“三公子说让给你买糖呢,你在这院里好好坐着等着,别顽皮。姐姐马上就回来!”
兰鹤舒也跟出来,笑着对李慕斌说:“过来,我跟你玩儿!”
不想这话一出,本来在我面前七扭八拧老想挣脱我的慕斌一下子躲到了我身后,抓着我的裙子不肯撒手。
兰鹤舒沮丧地摆了摆手,又回屋里去了。
我却高兴坏了,弯下身问慕斌:“那我领着你一块出去你喜欢什么就说”
他不点头也不摇头,但是我牵他,他倒是服服帖帖跟着走了。
卖艺时候的那些花哨绸缎衣裳是专门穿给人看的,现在他身上这身布衣才是那班主平时给他穿的。裤腿袖子都短,补丁摞着补丁,两只鞋各露着一个大拇指头。
回到我身边了,我必不让他再受冻挨饿。领着他到了街上,我先去估衣铺子买了两身整齐衣裳,买了双新鞋,当即就把那两只破鞋给扔了。“等会回去了,姐姐给你洗个热水澡,洗干净了咱们就换新衣裳。”我生怕把他再丢了,一只抓着他的手不放。
到了卖糖果零食的地方,问他想吃什么,他都不出声。我当他是不好意思,就拣看着顺眼的一口气买了**样。塞给他块米花糖,他犹豫一阵,三口两口就啃完了,把我心疼得又去旁边买了个精肉火烧给他。
也不敢在外面逛太久了,我看他没有要跑的意思,就松了手,叫他一手拿着风车,一手拿着糖人。我腾出手来拿着买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说回去吃晚饭。
他乖乖地边舔着糖人边跟着我走,好歹冲我笑了一笑。
虽然看见他笑,我这心里美得跟开花似的,但还是隐隐约约忧虑着——他这一路子上还是一句话都没说过,可不是真哑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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