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按理说,我是不该对她这么忠诚、毫无保留的。
她到底还是住在墙外青虬院的,在太子登基之前,她还是宫里的“外人”。更别提,她还出身异国。
太子妃没让我尴尬,马上说起了别的事情。她说皇后娘娘说,眼下皇子都没跟过来避暑,只有太子过来了,让别的妃子看着说皇后偏心,反倒不好。太子要跟皇上说的事情说完了,就快快回宫里去。
皇后只当是皇上要见太子,才安排了这次接人。她还不知道,这一趟的真实目的是接太子妃和巫女来作法驱邪。皇后还不知道,也好。我暗暗松了一口气。
“明日吃了早膳就开始收拾,吃完午膳就启程回去。不用你们的人送,母后安排的是宫里来人接,这样省得你们这边还得赶夜路回来。”
宫里来人的话,我应该明天能见到三七了。我按下心里的微喜,等着她继续往下说话。
“唉,宫里虽然热一些,但是现在人少清净。倒是在这园子里住着,得成天陪着笑脸应酬,怪累人的。”她让宫女来收了首饰,解了头发,又添了茶饮,这才继续抬起头来跟我说话。“明日午膳,母后定然要多置办些饭菜,叫瑶妹也一起过来。你若是得空,可以找个理由过去看看热闹。”
“微臣可找不到理由。”要在皇后娘娘用膳的正当中去打扰,除非是后园里又出了了不得的大事,我可承受不起。
“唉,这里面有些事情,不便说出来。不过,你记住就行了,我知道‘东风起’是怎么回事,我能确定是谁。不过,只要那边不再生事端,本宫也可以装糊涂,不再计较。”
太子妃突然又用上了“本宫”的自称,可见在这件事上,还是有些动气的。
她眨眨眼睛,叹气说:“我知道你为这件事情费了不少心,也想知道个来龙去脉。但是,这里面牵涉一些别的事情,眼下真的不方便说破。我决定给那个人留着面子,你这里也就别查了。反正父皇母后,显然已经把这点小事忘下了。”
“可是毒物进宫……”
“别查了,悄悄按下吧。这不算多大事情。”她苦笑着把那幅绞金丝绣的佛经拿起来看着,低声念道:“三海之内。是大地狱。其数百千。各各差别。”
当初和那朵假花相关的宫人都审问过了,没有什么结果。宜琼公主又说得言之凿凿,事情可能确实出在几位公主身上。
可是,为什么呢
是宜瑶公主嫉妒新来的太子妃的美貌么
如果是这样,那还真是糊涂啊!
不查就不查了吧,好在宜瑶公主已经成年,等太后孝期过了,就该选驸马了。她早晚会嫁到宫外去,所以也惹不了几年事情了。
玉兰花下毒的事情过了几个月,确实是已经没人提起了。就算是过后有谁突然提出来要这事情的说法,也有办法——前一段时间一下子处死了那么一大批宫人。和牢狱纵火一样,就说是那里面哪个死人做的就好。我叹口气,不免又觉得一阵恶心。
“你还没尝尝那菊花饮呢!”太子妃打了个呵欠,说:“其实,宫里还是不方便讲的事情多。我这心里转悠着好些事情,不过都不到说的时候。刚才珍珠那些事情本来也不该说,只是我见了东海鲛珠,难忍好奇,同你私下闲聊。你在宫里当差多年,自然心中有数。”
我点点头,说:“娘娘放心,微臣明白。”
“快把茶喝了。”她又端起她那杯热茶来吹着。
我奉命端过已经在我旁边放了好久的茶盏,一股清苦的淡淡香气在舌尖滑过。凉凉地从喉咙里下去,常喝可能确实清热解暑。
“我的巫女累坏了,回宫得歇几天。不过你放心,虽然没抓到作祟之人,但是他应该也是元气大伤,短期里面是不会再做什么的。”她微笑着来宽我的心。
放在里间窗下的更漏传来清亮的一声。天不早了,我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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