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脸上的笑容愈发和煦,让人端了一碗嫩荷叶羹过去。“因为这场病,琼儿多日不来向本宫请安了。今日看着,倒是大有长进。琼儿越来越懂事了,本宫甚喜。只是,修整碧蕊宫另有用途。”
这时,四个内监抬来了一个巨大的三足升龙铜香炉,放在筵席中间。缭绕的烟雾从镂花孔洞中汩汩涌出,沿着矫健的龙身袅袅上升,浓烈到呛鼻的香气立刻弥漫开来。这时,坐在角落的姚美人再也坚持不住,拿袖子掩着脸,整个人朝桌子下面一趴,发出了一声极响的干呕声。
徐才人最先把目光投到姚美人身上,又回头冷冷地望着皇后娘娘。
皇后娘娘丝毫不理会徐才人,亲自站起身来走到姚美人身边,焦急地“哟,姚美人这是怎么了!可是不喜欢这香气!快来人,把香炉抬下去!”
姚美人慌忙想起身解释什么,可是刚抬起半张脸,还没来得及张嘴又俯了下去。坐在她身边的卢昭仪皱起眉头,微微朝旁边挪了挪凳子。
皇后娘娘双眉一挑,抬抬手招来宫女,微笑着说出了姚美人最怕听到的三个字:“传太医!”
我悄悄望着隐在香烟里摇头摆尾几欲飞翔的鎏金铜龙,努力屏着呼吸,生怕自己脸上流露出什么不该有的神情。过去徐才人曾在宴席上炫耀自己怀胎,今天皇后在宴席上暗示要把她的碧蕊宫腾给新近有孕的“有用”嫔妃,这真是极重的折辱。
太医和彤史赶来的时候,三位公主被带下去回避。可是没过多大会儿,彤史还没从自己簿子里翻出个所以然,大公主宜瑶就顶着一脸一脖子的土,哭着奔进来。大公主一头扑在皇后膝前,委屈地哭诉道:想到捧冰轩刚修好,漆味呛人,不便居住,自己就请二公主先到听露苑同住。不想好心没得到好报,反被二公主劈头扔了一把花盆土。皇后却神色不变,只把一缕乱了的头发替她抿到耳后,冷淡地说:“你又不是不知道这个妹妹,何必自己多事好了,这么大了哭哭啼啼像什么样子回去换衣服吧!”
大公主向来知趣,即使委屈,也收了哭声,乖乖告退了。太医和彤史这才敢上前说话。太医和彤史两个人在皇后娘娘面前汇报的时候,笑得眼睛都快没有了,都说姚美人这一胎怀得日子好,胎像也稳固。众嫔妃赶紧站起来一齐道喜,只有姚美人自己六神无主,战战兢兢,满脸明汗,就差没白眼一翻晕过去。
内监引着这喜气洋洋的两个人去见皇上了。不一会儿,皇上的旨意就一股脑儿下来了:姚美人重赏,徐才人母子不动仍居碧蕊宫,宜琼公主继续禁足思过——别的事情,顺其自然。
皇后娘娘接了旨,笑意凝固在脸上。她谋划了这一遭,结果却是没摆布得了金华宫,也没摆布得了碧蕊宫。她漏算了一点,皇上仍然没有放弃六皇子这块“璞”。
躲过一劫的徐才人失魂落魄地把六皇子紧紧抱在怀里,面色苍白如纸,只有眼圈憋得通红。六皇子对刚才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歪着脑袋、睁着大黑眼睛、微张着嘴,不知道在看哪儿,时不时伸手挠挠小脸上用雄黄画的辟邪花纹。
卢昭仪左右看看,和愉妃交换了个颜色,端着酒上前来说:“后宫喜事连连,臣妾心中高兴,再敬皇后娘娘一杯。”
皇后回到席上,微微看了卢昭仪一眼,犹豫了片刻还是端起了酒,给了卢昭仪这个面子。见皇后娘娘喝了这杯酒,卢昭仪的神色就更活泼起来,先陪着笑提醒皇后别忘了让人抬走香炉,别熏着姚美人;又回头点着姚美人的脑袋说:“妹妹也真是的!方才皇上还在席上的时候怎么不说出来,让皇上多高兴高兴!你若早点说,皇上也不会丢下咱们早早离席了!”
“就是,就是!必须要罚!”愉妃摸着自己的肚子,笑着说:“你有身子,罚不得酒。今日是端午,姐妹们,你们说就罚这小妮子吃粽子可好!”
“愉妃娘娘好主意!”几个年轻妃嫔围过来,抓了粽子剥了就要往姚美人嘴里塞,装模作样闹了半天才算完。
皇上提前回去,是为了省下精力好应付晚上那场小宴。我在这宴会上站着,渐渐也觉得如芒在背,只盼着能快点结束。
过了大约半个时辰,皇后娘娘终于觉出疲倦了,起身宣布回宫。吕美人和王美人一左一右夹着愁容满面的姚美人往外走,脸上的甜美笑意简直要滴下来。经过我身边的时候,姚美人突然抬头泪汪汪地看了我一眼,弄得我好不尴尬。
不过我现在没空理她,一散了宴我就赶紧跑回营房去。那十个舞剑的人现在已经像眼珠子一样金贵,一点别的差事也不敢安排给她们,只让她们守着梅师父先自己过节。我匆匆剥了两个凉粽子蘸点糖当午饭吃了,赶紧去打水盥洗。听说舞剑的衣服哪里又没做对,梅师父从昨晚就在一件一件亲手改,还等着让我去试。
一回到自己屋子里就觉得眼前一亮,小姑娘们已经全换好了配青绿带子的金黄色衣裤,排队等着梅师父给梳头勾脸。我那一件叠着放在里屋床上,梅师父吩咐我穿上之后多活动活动,看看各处松紧都合不合适。
我换完衣服急急奔到外间,说:“梅师父,这衣服对么后背上怎么开着这么一大片!这袖子怎么也透风”
“那些拙婆娘做紧了,根本伸展不开,只能把后背和袖子破开了。不过这算什么!才露了多点!”梅师父懒得理我,拿着硕大的一个粉扑子把手下的小姑娘拍得面人一样。
被梅师父勾画过的小姑娘一个个长眉入鬓、面白唇红,眨着忽闪忽闪的漆黑大猫眼,我忍不住嚷了一声:“哎呦我的娘,这还是鸢英卫的人么!我都不认识了!”
“好看吧”梅师父得意地说。
“远看俊得吓人,近看——吓人!”我怀着敬畏之心看着梅师父手里那个似乎不会用光的粉盒,生怕一会出点汗,她们这脸上身上都能和泥了。
“呸!这就是跳舞的妆,等会儿到灯烛底下就顺眼了!不这样画,坐在高台上的皇上怎么能看得见”梅师父转头说:“嘴上积点德啊,下一个就是你!今日敢惹恼我,把你画成个大花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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