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庸风雅录(年下)》分卷阅读29

    点工夫,咱们不可能考证出太史公真正的故乡是哪里。但是你们可以提出自己的猜测,包括考证方法的猜测,以及对前人某一个观点的补充或质疑,都很可能填补本领域研究空白。大家记住,研究成果不论大小……”

    学生们齐答:“研究精神无处不在!”

    冬天黑得早,半天工夫飞快过去,正当师生们准备告别离开,马主任陪同正副馆长来了:“已经备好晚餐,请两位老师还有同学们千万不要嫌弃,我们文化馆很久没有像你们这样的贵客光临,真是荣幸之至……”

    再三推辞,却被对方以晚饭备好不能浪费为由说服,一行人终于还是跟着去了饭店。三位领导习惯性地就开了白酒:“这是我们晋州有名的汾酒,来来来,汾酒必喝,喝酒必汾啊,哈哈……”

    河津出了名的富裕,地方衙门都有自己的专项招待款。文化馆虽说比较边缘,每年分到户头的发展基金,全馆上下天天吃都吃不完。好不容易有这么一个款待京城客人的机会,自当略尽地主之谊,表达河津人民的深情厚谊。

    国一高师生再怎么见过世面,也没上惯此等场合,好几个学生都傻眼了。胡以心赶紧站起来:“陈馆长,他们都是高中生,还未成年呢,不能喝酒。”

    那边副馆长已经把杯子满上:“孩子们未成年,胡老师可是成年了吧?胡老师这么年轻漂亮……”

    胡以心的脸顿时板了下来。

    方思慎暗道不妙,妹妹的脾气他可清楚得很,却不知如何是好,忙用眼神向马主任求助。

    “女士不勉强,这样,方博士替胡老师喝了这一杯!”

    方思慎没想到求助的结果,是把火引到自己身上,愣住:“我、我不会喝啊……”

    “怎么?方博士瞧不起人啊?你们大老远从京城来,我们这地方偏僻,也没什么可招待的。怎么也得喝了这杯,给河津人民一点面子,啊?”当领导的,一杯在手,气势立马不同。

    方思慎这回真急了。按说他长在东北青丘白水,那是个宁肯不吃饭也要喝酒的地方,但在养父的严厉阻止下,小时候从没沾过。上了大学发现自己半杯就倒,便十分自律,可说一点酒量也无。加上此等场合,愈发口拙舌笨,只知道一个劲儿掉脑袋:“对不起,我不能喝,真不能喝。”

    “三位叔叔伯伯,”洪鑫垚站起来,给自己倒了一杯果汁,“请叔叔伯伯们原谅,我们老师真的从来不喝酒。两位老师除了指导我们学习,还要照顾这么多同学的生活,万一喝醉了,让我们可怎么办才好?说不定,回了京城,不光要挨校长的骂,还要被同学们的爸爸妈妈埋怨呢!请叔叔伯伯们体谅老师吧。我也是学生,只能用这杯果汁代酒,替同学们谢谢你们,谢谢你们对我们学习的支持和鼓励!”

    他一口流利的京片子,加上身材高大,满脸真诚,竟把学生代表的角色扮演得像模像样。

    那陈馆长一拍桌子:“好!果然英雄出少年!”

    洪鑫垚端起杯子走过去,挨个给三位领导敬酒。胡以心紧跟着换了脸色,端起果汁向领导赔罪道谢,场面一下热烈起来。

    轮到最后一位马主任,方思慎就坐在马主任旁边,洪大少这一i进来,整个把他挡住。正目瞪口呆瞧着这场表演,忽然发现洪鑫垚背起一只手,就跟脑后长了眼睛似的,迅速把自己面前那杯白酒倒在汤碗里,又不着痕迹地敲了敲桌子。方老师福至心灵,立刻往酒杯里盛了一勺过面条的凉白开。

    一顿饭吃了三个小时,也算宾主尽欢。往外走的时候,正好对面包间的客人散席出来。洪鑫垚看见迎面而来的浓妆高挑女性,惊惶失措,掉头就往包房里钻。

    那女人先是一愣,继而尖叫着扑上来:“金狗娃儿!你个吃巴巴的山药蛋子——我叫你躲,叫你躲!”杀进包房揪住洪鑫垚的耳朵,将他拖了出来。

    洪大少斜弓着身子:“二姐,你文明点儿,文明点儿成不?我这京城来的老师同学都看着呢!”

    第〇一四章

    国一高师生刚在宾馆门口下车,洪家二小姐的座驾紧跟其后,也到了“环球大酒店”。

    三个男生围过去欣赏这款去年年底刚刚推出的红色跑车,那优雅的色泽在灯光下宛如水晶杯中晃动的酒液。

    洪玉兰拍着车身,笑道:“回头姐姐带你们兜风!”转头再次问洪鑫垚:“真不跟我回去?”

    洪家乡下有祖宅,洪要革发达之后,在原宅基地上盖了座庄园,两口子主要住那儿。河津市里若干房产,供儿女们年轻一辈在市区流连。洪玉兰说的“回去”,指的是她在市内的住处。大冬天的晚上,即使洪妈妈再怎么思子心切,也不可能开两小时车往大宅跑。

    “二姐,都跟你说了,这是集体活动,学校有学校的纪律!”

    洪玉兰满脸错愕,继而叉着腰哈哈大笑,仿佛这辈子没听过这么可乐的笑话:“啊哟,‘学校纪律’,哈哈,还纪律呢!哈哈……”

    洪大少有点挂不住:“等活动完了,我自然回家。”

    洪玉兰把他又看几眼,才走到胡以心和方思慎面前:“二位老师辛苦了。我们家小四这半年学真是没白上,都是老师们教育得好啊。到底京里的老师有水平,比我们这穷土疙瘩假把式的三脚猫可强到天上去了。就这榆木桩子,几个月不见,居然有人样儿了!”

    越说越不像话,洪鑫垚竟生出恨铁不成钢的感觉来,狠狠嚷一声:“二姐!”

    洪玉兰彻底无视他,只顾跟两位老师说话:“原来你们在这儿落脚——这该死的金狗娃儿!客人进了家门都不吱声,这叫我们老洪家的脸往哪儿搁?”

    早在洪二小姐的车子刚停下时,就有人一个电话把酒店经理叫了来。听到这,赶忙插嘴:“二小姐,对不住,年底人少,大堂值班的没见过四少,所以,这个……”

    “回头再跟你算账。”洪玉兰摆摆手,从包里摸出两张名片,双手递给胡、方二人:“今天来得匆忙,什么都没准备,明儿一早我再来,后边的事你们都甭操心了。到了河津,就跟自个儿家里一样!”

    胡以心这才有机会开口:“您的心意我们领了,正如洪鑫垚同学所说,这次是集体活动,行程早已安排妥当,您不用再麻烦了。只是有一件事我需要跟您核实,寒假采风地点是河津,难道您和家人都不知道吗?我们所有校外活动,出发前都需要监护人签字的啊。”

    “啊,这个啊,”洪玉兰打个哈哈,“监护人是老头子找的,我也不清楚,说不定是传话出了岔子。”说罢,侧头狠狠瞪了洪鑫垚一眼。

    送走洪二小姐,一行人进了电梯。不知谁先没忍住,小声嘟囔:“金狗娃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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