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哗成寂》章零贰?瘦尽灯花(四)

    章零贰?瘦尽灯花(四)

    嬴从眉头皱也不皱的喝下荻缦熬煮的苦涩药汁,休息过后他觉得身体好多了。

    由于他现在有伤在身无法洗澡,就只能用布沾些清水擦身子,当然这份差事也是荻缦来做,她可不害臊看他的身体,嬴从亦然,从小就被荻缦看大了,他要说彆扭也挺困难的,因为已经习惯了。

    「左怀呢?」嬴从看着帮他换药的荻缦问道,「他还在外头等着吗?」这可已经过了一天了,若左怀还在门口等着他可能不知道该笑他忠诚还是傻了。

    「我让他回去了。」荻缦可不会告诉嬴从,她让左怀跪了两个时辰这件事情:「让他打理一下自己。」

    嬴从了然一笑,他可没忘记左怀的狼狈之姿。

    待荻缦替他换好药后,他穿上了裏衣,又在外头套了挂在一旁的玄色袍子,衣领和衣袂边皆以金丝线绣了繁複细緻的刺绣──那是湮国君主穿的袍子。

    「左凝。」着好装束后,嬴从走出寝宫,他对着门口守着的其中一人喊道。

    那人和左怀面孔生的极为相似,这也不是什幺奇怪的事情,因为他们是孪生兄弟,左怀是哥哥而左凝是弟弟,两个人都是嬴从十二人暗军里的一员。

    左凝见到嬴从后,马上单膝跪下:「陛下有何吩咐?」

    「替朕和左怀说,到朕的书房来。」

    左凝可是有看到自家的兄长那狼狈的跪姿,而且还打算回去领头好好笑他一番,他也听过左怀说他这次的任务内容,看来是嬴从要他向他报告任务。

    「是。」得令后,左凝立刻前去通知左怀。

    瞥了身边的荻缦,嬴从问道:「要一起?」他相信荻缦肯定也想知道发生了什幺事情。

    荻缦笑的那是一个灿烂:「当然。」

    「总觉得,妳心情怎幺突然变不错?」嬴从笑问,刚才她还因为他不听话生气呢,这会儿心情怎幺就好起来了?

    「没什幺,就看你身体没啥大碍,心里开心。」荻缦随便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

    「缦,我会派人盯着那个人的。」嬴从知道荻缦了然他说的是谁,便是她怀疑下药之人。

    荻缦先是怔住,然后脣又扬起笑容,「嗯。」她轻声应了一句,她本以为这次嬴从还是要抱持着信任的态度,可他没有,这算是一大进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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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是说,你连一招都没撑住?」嬴从冷着一张脸,质问着眼前跪在地上的左怀。

    荻缦好整以暇的环手倚在柱子上,看着又跪了的左怀,脸上掩饰不住满面笑意,她早料到会有这种场景,她才来的,嬴从可能以为她是想知道事情,可她其实是想看左怀被骂的样子。

    她可不是对左怀特别上心,而是只要有人被骂,或者特别惨的时候,她就想看看感觉心情就会愉快许多──她可能自己没注意到,她的行为和之前欺负嬴从的那些人似是相似的……。

    而围观的,除了荻缦当然还有负责找左怀来的左凝,当然他的表情也不是同情,而是和荻缦一样的神情。一招都没撑住这可真惨啊!

    「……是,陛下。」左怀口吻沮丧极了。他好歹也是湮国高手中的高手,连楚煜的一招都没撑住,还被别人用石子狼狈地从树上打下来,他可没漏听楚煜带笑的那句『湮国的猴子可真不机灵,连爬个树都能摔下来』!

    「你有探出什幺来?」嬴从是知道左怀的实力,只是一招都没接下来这实在令他感到非常的不悦。好歹也是他亲自训练出来的人,他这样岂不是丢了自己的脸?而且左怀的实力还是凌驾于其他大部分暗军实力之上的。

    「他身边有个孩子,有点傻。」左怀说的是小元。

    嬴从扶额,「这朕知道,不需要你来告诉朕。我说的是其他部分,像是他现在的动向还有见过什幺人……」他不知道左怀是不是被楚煜揍傻了,连情报是要查什幺都不知道了,可是他不知道左怀讲这个是因为他什幺都没查出来,他人才刚就定位,就被打了下来,这叫他怎幺查啊!

    见左怀许久不答话,嬴从明白了,看来他是只知道这个情报,所以只能报这情报了。

    「从,那这样还要找吗?」荻缦插嘴问道,「现在恐怕也跟丢了,如果要找的话还要费点心思。」

    嬴从几乎是秒答:「不必找了。」他带着自信的笑容,接着说:「他会自己来找我的,恐怕不用多久就会来了。」

    荻缦瞅见那笑容,心里感觉有些毛骨悚然,真不知道嬴从心里在想什幺。说要谢过人家救命之恩这也不必派人暗中去监视他,大可直接光明正大的去找他。

    「左凝,去撤了我寝宫周围的守卫,一个都不许留下来。」嬴从这是守株待兔,他知道楚煜肯定会担心他的伤势来看他,虽然他不明白为何楚煜会如此担心自己,亦然他自己也不懂为何对他如此上心。

    左凝不懂原因,但是他知道问了嬴从也不会给自己答案,于是他瞅了跪着的自家兄长,对着嬴从颔首后又执行命令去了。

    跪着的左怀只觉得真惨,今天已经跪了两回了,该麻的早就麻了。

    嬴从虽然执法严峻,可他待属下还是好的,他不会因为任务失败而进行什幺较为残酷的惩处,通常最重的处罚大概就是让他们跟着荻缦一个月了──那简直比酷刑还要酷刑,暗军裏头最怕的就是这个处罚了。

    「你就跟着荻缦两个月吧,培养实力。」是两个月,不是一个月。

    左怀脸都绿了,八字眉搭上欲哭的神情,一旁的荻缦可乐了。

    「陛下,你还是打我几板吧!」左怀宁愿**上的痛苦也不要心理上的折磨,他之前早就跟过荻缦了,那不过短短的一周他却好像过了数十载那幺长,度日如年啊度日如年。

    「打折了你们,还要我替你们疗伤,这可就换作在惩罚我了。」荻缦从容的代嬴从回答,她的神情摆明告诉左怀『别挣扎了,还是乖乖的跟我走吧』。

    嬴从走至奏案前,提了衣襬在软榻上坐下,似是準备要批阅奏摺,不打算搭理左怀了。看来意思摆明是剩下来的事情,就全权交给荻缦处理了。

    「陛下……」左怀还是不放弃挣扎。

    嬴从招手,像是没闻见只字片语:「来人,磨墨。」一个宫女应声,低垂着首,手裏捧着用绣着花的锦帕包裹着的墨条,从外头走至赢从身边,从案上的小瓷杯斟了些水到砚裏,扶着袖子缓慢的磨着墨。

    待墨磨好时,左怀还跪着不肯走,他的表情说有多哀怨就有多哀怨,比深闺里盼不着浪子归家的怨妇还哀怨上数分。

    「不走?要让荻缦打晕了在带走是幺?」抬首,嬴从温温一笑。

    最后结果还是,荻缦敲晕了左怀后,拖着他离开的。

    ……说到底,还是左怀自个儿找罪受的,可以自己走偏要搞到又是被狼狈的拖着离开,左怀的狼狈史上,又添上光荣的一笔。

    在他们离开后过了莫约三个时辰左右,天色也暗了下来,外头守卫来报有差使求见。

    那是替慕容倚送信息的人。

    接过侍卫双手递上的信,嬴从搦着,眉头蹙紧了几分,表情显得阴沉。

    记得四年前他禁止楚人来湮国,可后来事情渐渐消弭后他解了那条禁则──当时臣里有人向他谏言说楚国与湮国是交易往来的大国,这样会影响到国家的经济繁荣,他是明理的君主,他不会不听进谏言。

    他手里的,是驻守在边疆的慕容倚捎来的信息。信上头说了,查出来似乎又有楚人开始在湮国较落后少人居住,同时也是嬴从天高皇帝远管不太到的地方诱拐男童。

    「真是不怕死。」嬴从冷冷的哂笑,手掌纂紧了信,信纸都被拧烂了。

    他还没有完全的让湮国重返以前的繁荣,还有很多事情都还没来得及处理完,楚人又开始了从前的行动,这是当他不会下重手惩处?

    他执笔,回了慕容倚信息,只有两句话:『将人抓起来,朕亲自处置。』眸光幽冷,他可不会轻饶那些人,湮国的百姓就像他的孩子,他绝不会袖手不管。

    虽然他的刑罚严苛,可他是赏罚分明的,对于安分守己的湮人,他是宽容疼爱的。

    他脑中策划着该如何惩处那些人,脑中的刑罚都还太过慈悲,要想出更残酷的才可以──。

    「慕容将军,有在湮国出关口设兵检查?」嬴从问了眼前送消息的差使,他同时也是慕容倚手下的士兵。

    「启稟陛下,有。」

    「那人……都有抓着了?」嬴从将写好的信折了几折,往旁边递,两旁的侍卫立刻双手接过,转交给了差使。

    「有些还待在湮国,目前暂时没捉到。」差使恭敬答到。

    「需要多少时间?」嬴从可不想让那些人有机会跑了,这次不再来个杀鸡儆猴,他们恐怕早就忘了三年前的前车之鉴。

    差使沉默半晌,似是思考:「……莫约两周。」

    听到那时间範围,嬴从目光冷上几分,差使见状,立刻改口:「一周!只需要一周!」

    「善。告诉慕容将军,一周的时间,捉到人后送到皇城。」嬴从哂笑,他不算要求严苛,他只是讲求效率罢了,两周的时间太过磨蹭。

    「诺。」抱拳、颔首后,差使领命离开了嬴从办公的书房,赶着回去把消息传达下去给慕容倚。

    低头,继续批阅案上的奏摺,一旁的婢女挽着宽袖,替嬴从磨着墨。

    批完了奏摺后,嬴从拣了些书籍翻阅着,又是一夜彻夜未眠。

    案隅搁了盏点燃的烛火,忽明忽灭,似是燃尽灯蜡,瘦尽灯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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