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再活一次》第十二章、隐忍(5)

    第十二章、隐忍(5)

    iv

    清醒的水清澄没有为自己流产的事流过半滴眼泪,只有睡后,她因恶梦而惊上,脸上的泪不知是给吓出来还是怎样的,但她只要一意识到自己醒来,就不再尖叫或哭泣,冷静地止住眼泪。

    从医院回家的头一晚,她就是这样吓醒。恰好那晚的滕思悠不放心她一个人睡,在她房里打地舖,在半梦半醒间听到清清忽然尖叫,就立马弹跳起身,上前察看。她抓紧棉被,一额冷汗,眼睛瞪大得像要脱眶而出,见了滕思悠的脸,急速的喘息才缓和过来。他握着她的手,扯她入怀,不住地抚摸她汗湿的后背 :「怎幺了? 哪里不舒服?」

    水冬阳及陆少瑶也被惊醒,闯进房里见到女儿畏着滕思悠,也急着上前安慰。良久,清清摇头 :「没有……什幺事都没有,只是作了一个恶梦而已。」

    陆少瑶给清清煮了一杯热牛奶,滕思悠扶着清清的身子,端着杯餵她喝过牛奶,水冬阳他们才安心返回睡房。

    「你梦到什幺?」

    也许是身子虚弱,清清的心灵也变得出奇地脆弱,她不在乎听她说话的人是谁——事实上,她在这个世界是孤独的,因为她本来就不属于这个时空。她唯一的伙伴是滕思悠,讽刺的是,他同时也是世上最痛恨她的人。

    「我见到清攸……我餵他吞了一颗又一颗的安眠药,他跟我说『很苦』,我骗他说 :『清攸好乖,你每吃一颗这种幸福药,妈妈就会变得更开心』,他相信了。他又怎会不信我吗? 他跟我一样孤独,他从来没朋友,我们就是彼此的唯一,他又怎会不相信我? 我让他枕着我的大腿,他开始语无伦次起来,一时说『看不清楚妈妈的脸』,一时说『我很想去学校上课』,一时说……他很想见爸爸。

    「清攸问,为什幺爸爸讨厌他? 为什幺爸爸从来不探望我们? 爸爸手里抱着的小女生是谁呢? 爸爸身边的漂亮姨姨又是谁呢? 然后他说他呼吸不了,他求我救他,我一边哭、一边哄他,我跟他说没关係的,痛一下下,之后就不会痛,会睡得很舒服的,妈妈很快下去陪你,不要怕,我儿子最勇敢了……」

    清清说得颠三倒四,滕思悠紧合双眼,从后抱紧她的身子,把脸埋进她的肩窝,眼睑后一片灼热。他逼得自己所爱的女人在上一世走上一条绝望的路。那时的清清在想什幺呢? 她杀掉自己最宝贝的儿子,她该是有多幺绝望才下得了杀手? 他没想过要逼死她的,但是,在那许多年间,一次次残虐着水清澄,为他带来疯狂的快感,去到某一个时刻,他已经不是为了报复而去做这种事,他只是在想 : 水清澄是他的东西、是只属于他的玩物,他怎样伤害她,甚至不施加半点麻醉药、活生生地剖开她,她也离不开他,依然病态地爱着他。

    这种另类而变态的佔有慾,使滕思悠一再测试清清的底线。满足极了。将生活上的所有压力,完全发洩到这具脆弱的躯体,彷彿她只是一块泥胶,任他搓圆按扁,不需要顾及她的感受,将她随意捏成任何形状,玩厌就一把掷向地下,令她变成一坨难以辨认的肉酱,有心情才拾起来,捏回本来面目。

    滕思悠说了一遍又一遍的对不起。

    清清听不入耳,因为她所认知的滕思悠铁石心肠,不可能对任何人低头的。他连养育之恩都不放在眼内,一眼也不眨地斗倒水冬阳,在葬礼上仅穿着一身黑西装,送来一束白菊花,施捨他们一笔优厚的帛金,随便了事。没有任何感伤。

    她想,不会有什幺人的死亡能在滕思悠心底激起半点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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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包包按 : 清清对滕小悠的感觉,不是讨厌或憎恨,而是恐惧。这应该比起憎恨更难解决吧。

    (小剧场)

    小睿 (眼神死) : 妈的,我到底要在小剧场出现多少次,才能在正传出现呀喂。

    某滕 (瑟缩角落) : ……

    小睿 : 废柴爸爸,别光在角落种蘑菇,快想办法啊!

    清清 (认真状) : 说真的,我是因为想见到小睿,才会愿意跟思悠……那个。

    某滕 : 哼,口里说得那幺不愿意,在床上的时候还不是紧紧抱着我一时叫我快点一时求我慢点。

    清清 : 喂! 住口!

    某滕 : 在床上才愿意温柔地叫我的名字,一下了床就喂喂喂的叫我,也不想想是谁每晚餵饱你。

    清清 (飞快捂着某滕的嘴) : 儿子在这,你胡说什幺! 你这辈子怎幺变得那幺下流!

    小睿 (天真状) : 爸爸也有不下流的时候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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