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地，再活一次》第八章、累斗累(9)

    第八章、累斗累(9)

    裴星如不是笨女人，这时看了他的脸色，顿觉事有蹊跷，她打起精神，牵起他的手 :「也许清清跟大谷的进展也很顺利。我知道你很在乎清清，你们毕竟一起长大，她就像你的姐姐。可是，你和她总有一天会各自找到自己喜欢的人，无法永远在一起。你要试着习惯一下，这对你们彼此都好。」

    事实上，她说得没错。

    他一心一意想着要报复水清澄，要令她每一天均活得痛苦，尝尝他上辈子的滋味，却没想清楚自己要做到哪一步。清清不知道他也有前生的记忆，他最多只能以她少不更事时、逼他跟她上床的一年为理由，折磨她一年。

    然后呢? 一年之后，他和她就无拖无欠了吗? 怎幺可能，她欠他太多了。但一年之后，他能够以什幺借口佔用她的时间? 难道他这一段人生中的所有时间，就都花在报复水清澄身上幺? 他要将她一辈子绑在身边，天天见着她、折磨她，变相跟她度过这一生——他怎会容许一个憎恨至极的人，一生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每当他想起一辈子能跟水清澄在一起，内心也没有排斥。当初跟裴星如重逢时，他曾想过要给她名份跟幸福，这种想法至今日渐淡化。

    滕思悠反而无法想像他怎样跟裴星如度过一生。当一对天造地设的模範夫妇? 他清楚，裴星如是个好妻子，安份守己，在外头给丈夫留面子，出众的姿容也引起女性的嫉妒及男性的觊觎。他和她将会生下一个乖巧漂亮的女儿。

    然后，这一生就这样顺利而平淡地完结。没有惊喜、没有起伏，也没有水清澄为他带来的、种种强烈地冲击人心的感情。

    他觉得自己需要喜欢裴星如，他觉得自己需要憎恨水清澄，可是到头来，他得出的结论是 : 他想将水清澄绑在身边。

    到底是什幺地方出了问题? 滕思悠苦思冥想，还是想不通。他彷彿是个没有灵魂的娃娃，跟裴星如逛了不够一小时，就找个藉口回家，并给清清发短讯，要她今晚回家过夜。她没有回覆他，当晚六点半倒真的回家了。水冬阳前天远赴美国参加学术研讨会，陆少瑶好不容易盼到女儿回家，嗔怪道 :「你要回家也不早一天通知我，今晚我只準备了两道菜而已。」

    「这已经够了，我刚刚跟朋友在外面吃了点东西。去旺角『扫街』，」吃的都是鱼蛋、烧卖、串烧等街头小吃 :「那个人你也见过，就是大谷，上次死乞白赖跟我们去沙田吃日本菜的那个人。」

    她果然跟谷永怀玩了一整天。旺角也不算大，怎幺他跟裴星如之后再没有碰见他们? 自从清清下午不告而别，滕思悠的情绪有如一个火药库，连他自己都不知何时会爆炸，更遑论是控制表情。他比平时更沉默，饭后回房间温习。直至深夜，清清没有过去他的房间，他去敲她的门，她也不开。先前他偷偷拿了她房间的钥匙，去五金店配一把新的后备匙，这时派上用场了。

    房里早已关灯，月色在都市的街灯下显得暗淡，没有照入人家的窗户。清清用棉被捲着自己，侧躺的睡姿看起来像一条毛虫。滕思悠跨上床，翻开被子，窝进去，从后抱着她。她的身子猛地一震，随即似乎感受到他的气息，冷静下来。

    他知道她醒了，或者她可能根本还未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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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沉默了一段时间，没有吵架、没有斥骂，他俩之间鲜少有平静的时间。但这种平静也是假象，他们各自思潮起伏，清清的心既疲惫又紊乱，觉得自己快要受不住滕思悠所施加的精神虐待 : 他时而温柔，时而冷酷，极尽侮辱之能事，憎恨她入骨，偏偏放不下仇恨，结果他们两个人都难受。

    「你脚还痛吗?」

    「你这样不累吗?」

    两人同时说话，不止声音碰撞了，话语底下的意味也碰撞了。滕思悠关心她的脚痛不痛，水清澄想问他一直这样折磨她，到底累不累。

    「不痛了。那个中医的手势很好，看了大半个月就好了。」

    「你问我累不累，是什幺意思?」

    清清任由滕思悠抱着她，当他听到她的回答后，双手也不规矩起来，解开她上衣的钮扣，直接罩着柔软的乳。他这晚的心情大概不坏，她就大着胆说 :「你说过，我要弥补以前的错，这一年任你玩弄，但是你这样一直将时间花在一个你憎恨的女人身上，不累吗?」

    他不说话，手劲慢慢大起来，但也不至于粗暴。他挨近清清的颈，沿着耳珠，一路吻到圆润的肩头，有时咬得用力，肯定给弄出痕迹。

    「你清醒一点吧。你喜欢的女人是裴星如，但是你背着她跟我上床。这件事完全不合理，你应该碰自己最喜欢的女人，却不吻她一下。也就是说，你现在为了报复你所憎恨的女人，反而冷落了真正喜欢的人，这不是太可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