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毒火?妒火?急如星火(上)
明月居里,一片宁静。
「狐狸啊——」蓦然,一声尖锐的叫喊狠狠刺入,惊得欧阳多星扔下手里的书本,一手反射性地藏入袖中握上剑柄。
楚忘玑一脚踹开门冲了进来。
「狐狸!出大事了!」他气喘吁吁地道,一脸慌张。
欧阳多星抿唇,鬆开握剑的手,冷哼:「爷管他什幺大事!楚忘玑你赔我门板来!」
「这种时候谁还管门板啊!」楚忘玑回嘴,「反正这个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刚刚回了侯府一趟,你知道我听到下人们在说什幺吗!他们说齐书玉要扶正卢侧妃!那个卢国舅的女儿!」
桃花眸微起波澜,一池春水宛如被风吹过,起了皱褶般荡漾。欧阳多星面无表情,桃花瓣似的唇瓣轻轻抿起,半晌才道:「日子定在什幺时候?」
「听说?? 是上元那一天??」楚忘玑搔搔头,又疑惑地转向欧阳多星道:「欸,狐狸,为什幺齐书玉明明恨都恨死卢氏了,还要让那个卢小姐变成太子妃啊?」
「我怎幺知道?」欧阳多星哼声道,自顾自地倒了杯茶,「那家伙这段时间以来所有的动作,有哪个是我们能理解的了?现在啊,大概也就若凡清楚他为什幺要这幺做了吧。」
齐书玉的连串行为的用意,其实他并不是不清楚,无非是要夺取权势以保护嫦若嫣,既然目标相同,他自然不会阻拦,否则也不会默许齐书玉那些暗卫待在盈盈一水附近。
「但是这样,嫣儿怎幺办??」楚忘玑不满地嘟嘴,红润的唇娇嫩得连女人都惭愧三分。
「什幺嫣儿怎幺办?」低滑醇厚的嗓音幽幽响起,楚忘玑眨眨眼,看了过去,就见欧阳多星直勾勾地盯着他,眸底渲染开一片金银相间。
「嫣儿除了待在这里,还能怎幺办?」端正的俊容带着一抹微笑,妖豔媚惑,浅褐的浏海盖住他半张脸,製造出大片阴影。
「??」楚忘玑寒了一下。
外头传来细碎的脚步声,渐行渐远。
「是谁!」神经质地猛然转身,楚忘玑中性的嗓音高了两个八度。
「还能是谁?」欧阳多星已经快步绕过挡在门口的损友,追了上去,「现在这里,除了嫣儿,还有谁会想偷听我们刚才的谈话!」
~~~
「嫣儿!」一只手扣上了我的手腕。
怀孕就是这点不好,追赶跑跳碰什幺的完全不行。
我回头,看见欧阳多星担忧的脸。他显然是急了,连轻功都忘了用就直接跑出来,正微微喘着气。我朝他轻笑一下,低声道:「欧阳,不用担心,我没事。」
「没事妳为什幺跑?」他一脸不信。
「不跑难不成要被你抓包吗?」我吐吐舌头。
他定定地看着我,静默良久,轻声道:「我们去湖边走走吧。」
我被他牵着来到湖边。前些日子下了雪,今天是难得的晴天,温度高了一些,天空一片蔚蓝,映照得湖面如一池蓝色染料,湛湛的,泼在地上。景致宜人。
这里真的很美,美得让人几乎要忘了一切。
欧阳多星的嗓音淡淡地从上方传来:「妳没什幺要问我的吗?」
「哦,说到问你,我还真有个问题。」我抬头看他,他站定脚步,低下头来望着我,不知为何,那表情,有些慌。我微微一笑,拉着他的袖子道:「和璇姐姐问我上元那天要不要一起去赏花灯。我想去,可以吗?」
「妳的身子这样,哪天要生还没个準,还敢乱跑?」他秀眉一挑。
我笑,颇有几分没心没肺的味道,「所以到底可不可以嘛??」
「自然是可以的,妳想做什幺都可以。」欧阳多星笑着叹息,随即又正色道:「嫣儿,我是认真地问妳的,妳真的??没什幺要问的吗?」
我望着他,笑咪咪地歪着头,「我还要问什幺?」
「??」他眸中春水荡漾,我在里头看到自己的倒影。有一瞬间,我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我。
这想法让我十分不爽。
「你想要我问的,是齐书玉的事吧?」我淡笑,轻柔出声。欧阳多星瞳仁微缩,面色苍白了几分。我摇摇头,轻声道:「欧阳,你为什幺一直觉得我会问?我问不问,可以代表什幺吗?」
「还是??」我仍然轻轻地笑,「你怕我仍然在意?但是我在不在意,和你好像没什幺关係啊,除非??」我拧眉,语气凌厉了起来,「欧阳多星,你该不会把我当成她了吧?」
「什幺?嫣儿,妳别胡思乱想,」他失笑,「我没有把妳当成她,妳是嫣儿,她是嫣妹子,根本不一样。我喜欢嫣妹子,对妳,我是??」
倏然一阵风起,他的话语被掩埋。我瞇起了眼,伸手挡风,拉高嗓音问道:「你刚才说什幺?」
风仍然呼呼作响,他一愣,笑着,摇了摇头,用口型说了三个字:没什幺。
~~~
上元节那天的傍晚,楚和璇冲进我房里,放声大喊道:「嫣儿,妳準备好了没有!」
「别急,灯会跑不掉。」我慢条斯理地站起身,枫丹立刻上前扶住了我,我弯唇笑道:「和璇姐姐,妳要体谅妹妹我是个大腹便便的孕妇啊!而且还不知道什幺时候要临盆,这样还要跟妳出门,有没有很感动?」
三月怀上的孩子,正确来说十二月就该生了,但是早生晚生以现代医学的角度来看都是常态,所以我也没有太紧张。反正他们都晚报到这幺久了,也不差在里面多待几天嘛!
「知道自己是孕妇也不安分地待在家里。」欧阳多星一面抱怨一面走了进来,抢了枫丹的工作,「楚和璇,离嫣儿远点,去外面找忘玑。妳要是冲撞到了嫣儿爷跟妳没完!」
「嘁,差别待遇。」楚和璇碎唸了一句,在欧阳多星可以把人穿洞的视线中一溜烟地跑了。
我噗嗤一笑,被欧阳多星搀扶着出了门,坐马车往皇城而去。
上元节,皇城里举行了灯会,街道上火树银花,亮如白昼。人潮来来往往,小贩吆喝叫卖不断,很多的小吃杂货,还有卖手提式的小灯笼的。
我跟欧阳多星走在一起,后面一点是楚和璇跟楚忘玑,最后则是薛仲敏。
「好快啊,又是一年了。」我几乎被满目亮晃晃的花灯给闪瞎了眼,同时也想起了去年的这个时候,不禁发出感慨。那时候,天气也是这样的冷,而我身边,除了夜莺,没有其他的人。
「嗯,真的很快。」欧阳多星淡淡地附和,他低头看我,微微一笑,「一年来,妳感觉怎幺样?」
「还不错啊!吃得好,穿得暖,睡得饱!」我回以他一个灿烂的笑容。
「这样就好。」他的嗓音温和醇厚,低低的,带着一丝水似的温柔,宛如上好陈年佳酿,不醉人,人自醉。一双桃花眼盛满了温柔笑意,秋波婉转,媚态横生。
我轻轻笑起,任他牵着我的手没有挣开,「是啊,这样就好。」
一直这样闲适无忧,这样就好。
~~~
宫墙高耸,将宫里宫外分成了两个世界。
卢紫宵看着凤阳殿里满目冷清,漆黑的眸中没有一丝波动,只有深不见底的冷漠,思绪百转千迴。
卢缀锦在宫里的情势已经岌岌可危,谣言还没平息就被齐书玉扶正,有点脑子的人都会担心自己再来要如何走下一步,毕竟这样的情况下上位,怕是招了许多怨恨。
偏偏卢缀锦只顾着心花怒放,其他什幺都不管,愚钝得彻底。
卢紫宵叹了口气,手指抚上太阳穴轻轻地揉着。该捨弃吗?以一个棋子而言,卢缀锦不称职得可以,甚至还扯了后腿,但若是捨弃了,不仅前功尽弃,卢飞霄也一定不同意。
所以,果然只能硬着头皮帮卢缀锦坐稳太子妃的位子、让齐书玉想要的发展成真吗?
齐书玉想要的发展,无非是卢氏垮台。先从卢缀锦开始,再牵连到她后面的卢飞霄,最后则是身为皇后的她。
现在这样,后宫因为那个谣言对卢缀锦颇有微词,要让她坐稳太子妃的位子,一定要处理掉许多反对声浪,换句话说,必须得罪很多人,不仅仅是后宫,连朝堂都会有影响。这样的发展下,无形中孤立了卢缀锦,也孤立了卢氏。
虽然看似毫不相干,但是后宫跟朝堂,确实有千丝万缕的关係。现在整个朝政几乎是齐书玉把持,容不得卢氏势力,卢飞霄左支右绌,再因为卢缀锦的事情得罪人,无疑是雪上加霜。
但是他不得不得罪,若是卢缀锦这一次扶正不成功,她一定会沦为笑柄,到时候她在后宫中,可能会是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卢飞霄一定不会放任这种情况发生。
齐书玉在逼迫,让他们不得不走他舖好的路,一步又一步,眼睁睁地看着自己无从选择地走入他设好的圈套里,直至灭亡。
齐书玉浪蕩了这幺多年,看似无能,如今这样大展身手,一定让许多人想看卢氏的好戏。
卢紫宵阖上双眼,唇边勾起一抹苦涩却又欣慰的笑容。
罢了,这不就是为何卢氏会存在吗?
龙纵然被困浅滩,也不会任由小虾欺侮自己。
更何况,那条龙从来没有被困在浅滩上,只不过是沉潜在最底下,静静等待着翻江倒海的那天来临。
「二十年了??」她轻声叹息,睁开了眼,起身走到门边,看着天顶一轮当空明月。
「他终于有点样子了。」卢紫宵看着月亮,喃喃自语,「妳瞧,过了四年多,他终于长大了。妳开心吗?妳和我当年的牺牲,终于没有白费了??」
~~~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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