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为何物》十年-正文

    十年-正文

    漫步于蓊郁之林已过多时，像这样布满泥泞和碎石的道路他们早已司空见惯。

    鸟鸣和虫鸣环绕四周，叶片因风而舞动，相互拍打的声音，他们彼此不发一语，前行着。

    两人没有丝毫尴尬之感，宛如已熟悉这样的沉默。

    「你寻她十年，而我也追你而来十年了。」她试图打破这寂静。

    不过想想，十年宛如过眼云烟，当年她仍只是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胡里胡涂就跟着眼前的男人十年之久。

    身着青衣，腰间繫把剑，昂首阔步行走于崎岖道路上的男子。

    若非她早习惯这样的速度，常人怕是跟不上的。

    她晓得，这个自十年前就望着的身影早已烙印在她脑海深处，无论睁着眼，闭着眼，看到的总是他。

    这样就好，她想，就算只能在一旁观望、守着他也好。

    只是，不知怎的，心中却升起一股不甘。

    「傻妮子，我找她是十年，但妳却是伴我十年。」

    他回过身，微微一笑，青色衣裳因风飘动着。

    他明白，他已离不开这个从十年前就跟在后头的白色身影。

    他也忘不了，当年在小林峰比武，争夺四强时那个傲气凌人却又如冰山美人，一袭白衣在场上不改面容舞着剑与他拔刀相向的她。

    白衣飘飘，纵然美，但更美的是她那临敌也不动情感，毫无他意充满决心的秀丽脸庞。

    自己是为了找寻那人而前进着，又或者只是想与这白衣女子一行，他也不清了。

    每当想到此，眼前便逐渐浮现那人的身影，下山十年来一直在找寻的身影。

    那苦到心底的身影促使他不得不继续踏上寻找之路，无心继续思考。

    「倘若…倘若当初在冥山上替你挨一剑而失蹤的是我，你也会似寻那人般寻我十年吗？」她低首，不愿让他看见此时的面容。

    终于问出口了。

    这十年间，她曾一度怀疑自己是为了什幺而跟着他

    或许是自小林峰比武完，她意外落入魔窟，只身不敌上千万只魔物，正临近倒地时，他却忽然出现并拔刀相助，两人携手一同逃出那刻起，她便一直在注视他。

    虽然，起初感到的是耻辱，堂堂一年一度小林峰比武夺得龙头的她竟被在四强争霸便打道回府的他所救。

    然而，不知何时起，这感觉竟成了男女之情。

    虽然十年之长，但若是与他一起，二十年也甘愿。

    但是，他心里是否也有她呢？他仍想着那个人吗？

    今天，她想知道答案了。

    周遭顿时静了下来，宛如不想打扰两人般，除了潺潺流水声，方才的虫鸟之鸣已然消失。

    「傻中之傻。」他轻声道，眼神似柔云，带着温和及爱怜望着和多年前一样身着白衣的她 。

    他知晓眼前的妮子在心中早已超越所寻的她，说到底，那人对他而言早已成往事，现在的那人不过是救命恩人及曾经情窦初开所恋之人罢了。

    还有，感到抱歉之人。

    但是，只不过如此。

    「何止十年，为了所爱，二十、三十年…不 ，甚至四、五十年也不足够。」

    他说出口了。

    纵使回想往事，总会有那幺一个他对不起的女子出现。

    可是，现在他所映入眼中的是她，担心的是她，想保护的是她。

    那恋慕之心已超越对那人的抱歉。

    两人在林中，在风中，互相凝视着。

    听到方才的话，她仍未反应过来。

    不过，她确信了。

    他的心中是有她的。

    十年了，自那时不顾师父及师姐反对而下山，只为了那句话语。

    风再次吹动，拂过脸庞的空气似乎比刚才更暖了。

    鸟鸣啾啾，虫鸣唧唧。

    时间再度转动。

    「十年了，我等你十年了。」她的眼角滑落点点泪水。

    「对不起。」

    他伸出手，牵住多年前便想握住的手。

    白皙却又细緻不冰冷的手。

    「我们去结束这漫漫旅行吧。」

    他擦去她脸庞上的泪珠，心里满是不捨。

    他怎幺会让一个女子等了这幺久呢？

    真正傻的人是他啊！

    为了消除当年那人替他挡了一剑而失蹤甚至生死未卜的罪恶感，他不惜花费十年寻找。

    但这只是让自己好过点的藉口。

    他永远忘不了，那人在他面前倒下，并被相爱之人救走，远走高飞之景。

    那相爱之人临走前，火红的眼睛，充满的是十二万分的恨意，嘴角抽蓄，若不是手中的人已焉焉一息，他恐已杀过来。

    自那时起，他就害怕若是那人就这样因他而死，他会不会找他报复？

    天天在恐惧下度过，每晚梦见的也是那恶梦，醒来时脸上总是泪痕满满。

    幸好，现在身边有她。

    她伴他在身边十年，每日和他聊那聊这，从东方聊至西方，游遍各处，好不快乐。

    在不知不觉中，他就不再常做恶梦。

    十年说久不久，与他/她一同外出、游历的日子。

    一直以来欠的只是明确表达自己的情感罢了。

    他们紧握彼此的手，踏步前行。

    白衣与青衣在林中信步而去。

    日光穿过重重树叶，如白雪般点点洒在两人身上。

    叶片啪啦作响，路上多了份谈笑声。

    两人笑中带话，彼此互诉。

    彷彿回到了多年前，他们时常相约于那亭子，望着明月，啜饮一壶壶的酒，不顾门派谈笑风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