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烽火喧鸣》十六、意识到

    十六、意识到

    她意外的发现自己十分平静,好像早料到李陌会这幺做似的。

    「我还有事,妳梳洗完后便就寝吧。」他似乎没有打算再多留,却被刘夕潭抓住了手腕:「你又要把我扔着不管吗?」她的声音是如此的细微,彷彿受了多大委屈,可眼神里仍然淡泊无波,像是在闲话家常般。使得他再怎幺聪明奸巧,也没法判断她到底是做何感想。

    于是李陌勾起唇角,语气柔和:「什幺意思?自从把妳放在身边开始,我就没想过要把妳再扔掉。」「那你又是什幺意思?明明今天说好要陪我的,结果陪到一半就溜得不见蹤影。明明袁绍大军进逼,你仍然放任郭嘉随兴训练弓兵。明明关羽一心向着刘备,眼看是不会效忠于我们了,你却不除掉他,随他天天叨念着要回刘营……李陌,你真的有对什幺事上心过吗?」刘夕潭一口气说了很多话,说完后还是觉得言不及义,便抬起头忿忿的盯着李陌,想更清楚的传达她的不满,可是却撞进了一片温顺无害的眼神里。

    为什幺呢?剎那间所有埋怨的情绪都消失无蹤,脑袋也几近完全放空,在极静的状态下,刘夕潭能感受到活着的声音。自己的是扑通扑通,他的是均匀的呼吸声。

    在静谧中迟疑甚久,李陌终是不疾不徐的道:「刘夕潭,妳有没有发现妳今天很奇怪,不像原本的妳?」

    「是吗?」她无意识的开口:「或许是你还没见识到真正的我吧。」

    「那幺我会期待的。」话音一落,李陌便推开房门离去,只留下他身上那抹淡淡的荷香,围绕着她,彷彿在抗议:我明明还在这儿呢。

    晨光还不太狠毒,带来了恰如其分的和煦,刘夕潭撑起身子,揉揉眼睛,待她看清眼前的事物时,她有点迷茫。坚硬的木长椅上,李陌裹着绣被,微微蜷缩起来,墨色髮丝散落着,有几绺髮尾还垂到了地上。即便不太舒服,他依然紧闭着双眸,睡的很沉,仔细一瞧,眼周还隐隐有些青黑的痕迹。

    刘夕潭呆坐在长椅旁的地板上,寒意自地板传来,放肆的宣示存在感,她却觉得暖暖的。

    不是因为微煦晨光,而是因为李陌。

    细嫩柔滑的手指伸向他,为他拢起稍乱的髮丝。刘夕潭小心翼翼的将它们梳理好,搁至他脑后,而在手指拂过他面容时,她禁不住的停下了。她想起他的眼一直是如此的无波,跟郭嘉极为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李陌十分体贴。

    只要他想,他能不顾一切的对人好。刘夕潭想。至少昨晚的”有事”必定包括了去取被子来,昨天的迎接八成是因为他不想让她与张萦尚之间有疙瘩。他如此玲珑精细的心窍,悄悄用他特有的方式为自己着想,而自己因为过于急躁,反倒蒙蔽了双眼,看不见他对她的好。刘夕潭轻轻摩挲他的面颊。

    说真的,倒有点……

    门忽然被敲响,接着被打开。

    张萦尚看着她,诧异。

    一壶豫毛峰置于炉上,缓缓的煮着,白烟徐飘,飘出了半掩的窗外,飘上了万里无云的青天。

    茶叶少产,应是贵族才能品嚐得到。但转念一想,张萦尚既与李陌熟识,那幺茶农自也会不吝于以较低价格销售给她吧。更何况,现今还有哪些贵族有闲坐喝茶的时间?若不是因身分地位被追杀得走投无路,便是像自己一样投奔强权,想在乱世有所作为吧!

    「我想多多了解妳。」张萦尚给刘夕潭倒了杯茶,浅绿色的茶水中带着些茶叶的碎屑,茶香顿时瀰漫在空中,气味煞是诱人。「妳了解我有什幺用处吗?我不过是一介无名的少年--」「不,妳是女子。」

    张萦尚头也没抬,语气十分笃定的说,刘夕潭反而无法反驳,「妳怎幺会认为我是女子?」她仅仅是勾起温雅笑容,继续忙着处理那壶茶。

    刘夕潭发觉自讨没趣,便安静下来,不一会儿却又禁不住开口。

    「豫毛峰不是早过了採收的季节吗?」

    张萦尚微愣:「这是晒乾后的茶叶,可以保存三月以上。可是妳既然懂茶,为什幺会不知道有这种保存方法?」

    「我也只是稍稍涉猎过而已,看来我倒是班门弄斧,闹了笑话呢。」刘夕潭闪过了问题,她可不想被人循线发现她其实是皇女。

    张萦尚只是莞尔,她放下茶壶,突然变得严谨起来:「我想问妳,明明不喜欢与别人接触,又怎幺会自己去碰触李陌?」刘夕潭端起精緻的杯子,小小啜了口热茶:「妳认为呢?」「我认为?」张萦尚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似是要看透她般。最近几天以来,刘夕潭被许多人这样对待过,倒也习惯了。

    「我认为--妳其实对他抱持着好感!」她浑身散发出少女般的青春氛围,一双明亮的大眼里满是期待。几乎是同时,刘夕潭极力否认:「才没有呢。怎幺可能只因为他对我好我就喜欢上他?纵使……」她的声音嘎然而止。

    「那是为什幺?明明不喜欢肢体接触的,瞧。」张萦尚伸手想抓住她的手,而刘夕潭反射性的躲开了。

    刘夕潭像是被逼到绝处的小老鼠,狼狈不已,最后只好乾脆对张萦尚坦承,「没错,我是有不喜欢与他人接触的癖好。但是仅限于不熟的人。」

    张萦尚并未接话,就这样一直望着她,让她有种压力。就像是站在悬崖边,被她推了一把,虽然会觉得不舒服、不高兴,但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已经爱上了坠落的快感。「小时候我是个外向的孩子,见到人不会害臊或是觉得彆扭,反而会主动问好。在我五岁的那年,我知道了什幺是弄巧成拙。有一天,某个叔父来我家,我便亲暱的上前问候,捉住了他的手寒暄,那时我在他眼中看到了惊讶。从此之后,我再也没见过父母。因为叔父迫使爹娘把我和哥哥转到他名下,成为他的孩子。」

    「所以,妳才这幺排斥与陌生人接触啊……」张萦尚轻轻的,回了一句废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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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之言:谢谢两位收藏的大大(°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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