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一个月高风黑的夜晚,林老实从宝元城推着独轮车往家急行。
今天的买卖不错,一大早他来到宝元城门附近,小车上装着二百来斤番薯,今年雨水充足,闲暇之时种了二亩番薯,收了大概五百来斤,留下一半做口粮,剩下的拿到城外的散市来卖,主要是给家里贴补一点。
虽然村子里大部分人家都会上山打猎,不过林老实自己老实巴交只会种地,他在地里刨食由于勤快肯干,每年他家地里的收获,就比别人家稍好一些。
番薯一个大钱一斤,由于林老师嘴笨,他婆姨李鲜花就让林里正给写了一张字条,字条还挺大,内容就是上面的内容。
林老实赶到散市的时候,城里的大户人家的管事、还有平民百姓都在这里晃悠,看到合适的瓜果李桃,蔬菜粮食就会买上一些。
一个大钱一斤,又是散市上的独一份,你说林老实啊林老实,真的太老实了,就这一份你就卖贵点,卖上个二文钱,或者说三文钱二斤,他不……就是卖一文钱,因为婆姨说了,低于一文不卖。
一个番薯大概一斤,一上午的功夫他就卖出去一半,买上二斤番薯,回去切成几块,和窝头一起蒸着吃,带着甘甜的味道,别说孩子们了,大人都忍不住多吃两口。
眼看到中午了,林老师掏出了随身带的烤饼,还有一旮瘩咸菜,准备开始吃午饭了。
“你这番薯一文一斤”一个老管事模样的人问道。
“嗯呢。”林老实指了指那**里正写得字条。
“我全要了,你能不能便宜点…!”老管事抚着花白的胡须,狡黠的说道。
“不行,婆姨…让卖……让卖……一…文钱……一斤。”林老师站起身,努力的说道。
“这位兄弟可真是实诚,我给你打个商量,我不还价你全卖给我,不过你得给我送过去,如果有人问你多少钱一斤,这么说吧,不管谁问你什么,你都点头便是。”老管事摩挲着下巴,盘算着如果回去报上二文钱,自己可以赚一百文钱,能好好喝一顿了。
“嗯呢。”林老实是老实,但他不是傻子,这个老管事低买高报,估计是想贪点好处,这和他没关系,这都过了晌午了,自己如果早点卖完可以早点回去。
跟着老管事后面,推了独轮车上的百十斤番薯,向不远处的一个大村落而去。
七扭八拐的过了村子,远处一个山庄出现在了眼前,原来真的是一个大户人家,到了后门,老管事拍了拍门,一个下人开了门,帮助林老实把小车推到后面货仓。
“你这个番薯多少钱一斤”一个管家模样的人出现了,阴恻恻的问道。
“李管家,是……”老管事头上的汗出来了,立即说道。
“你别说,你说……”李管家看了一眼老管事,指着林老实说道。
“番…薯,番薯……”林老实见对方貌似个大人物,有些紧张得说不出话,他想了想婆姨叮嘱过的,有人问价说不出话的时候,用指头表示也成。
他伸出了指头,意思是这钱一斤。
老管事松了口气,李管家皱了皱眉:“三文钱一斤是不是有这贵了。”虽然这番薯吃个稀罕,可最贵的时候也就是五文钱二斤。
“我给这个卖番薯的兄弟,搞到两文钱一斤,集市上就他一家在卖,夫人爱吃番薯,特地嘱咐我今日一定要买上,她晚饭特别想吃拔丝番薯。”老管事不动声色的擦了擦汗,殷勤的说道。
“嗯,二文钱一斤还是值得的,过完称送进仓房吧!”李管家说了一声,看了一眼林老实,转身走了。
老管事感激的看了看林老实,拍了拍他的肩膀,过完称一共是一百零三斤,应该是一百零三文钱,老管事给了他一百一十文钱,见林老实还没吃饭,把自己一个酒葫芦塞给了他,还在厨房给他包了一个鸡腿。
鸡腿林老实是舍不得吃的,他把大钱装好袋子捆在腰上,外边扎着破皮袄,一看就是典型的穷汉子,把鸡腿用纸包裹紧,揣进怀里。
今天对林老实来说,可谓是收获满满,不仅是多赚了几文钱,还得了一个鸡腿,和一个小葫芦的酒。
小葫芦不算大,最多二斤左右,打开盖子,一壶酒香飘了出来,林老实平时在家,没事闷一口老烧酒,那酒便宜二文钱一斤,一斤林老实可以喝上三天。
原本回去计划打上一斤的他,拿着这个酒葫芦如获至宝,老管事把他送出门,叮嘱以后有番薯就直接给他送来,林老实点着头表示感谢屁颠颠的往家走。
走到半截想起了一件事,自己还没吃午饭,此刻他的肚子“咕噜噜”响个不停,把小车放到一旁,坐在路边掏出烤饼和咸菜旮瘩,看着葫芦里的酒,他肚子里的酒虫活了起来,打开塞子一股清香飘散,他知道这是好酒没有十文一斤,绝对买不下。
林老实抿了一小口,吃块烤饼就着咸菜,想着怀里的鸡腿,他每次喝酒之前心道:“我就尝一小口,就尝一小口……”这不知不觉中,小葫芦的酒变成了一半下来。
好酒就是好酒,开始没有什么感觉,后劲上来那种晕乎乎的感觉,着实让人舒服,既不辣嗓子肚子也没有老烧酒那般火烧火燎,现在他觉得自己有些累需要睡上一觉。
路边有个草垛,林老实不管不顾额的睡了上去,等他一觉醒来,已经是日落西山,夜已来袭。
“啊,坏了……”林老实一下子醒了过来,这家伙回去晚了,婆姨还不收拾死自己,摸着自己的耳朵,他的脑海中一副自己“欲罢不能、生不逢时”的惨状出现。
赶紧回家,林老实整理好小车,看看大钱和鸡腿都在,把小酒葫芦往腰间一别,赶紧趁着夜色往家急行。
此时,他的身后传来马蹄的疾驰声,更远的后面,还有断断续续的喊杀声,这下,林老实彻底有些懵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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