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飞霜》第七章?在幸福之前(01)

    第七章?在幸福之前（01）

    『我要妳，当我的女朋友。』

    纵使回到公寓下，我可怜的小脑袋还是无法釐清时信方才抛出的炸弹，非常没良心的我丢下还在停脚踏车的他，一溜烟直冲家门，还从里面将门锁起。

    时信他，是在开玩笑的吧？

    没错，绝对是在开玩笑。

    那只是赌注、赌注。现实社会才不会有人用赌注来要女生当他的女朋友，又不是在上演小说情节，更不用说说出这种话的人是时信。

    他绝对，纯粹想整我。

    敲门声传来，吓得我心脏停住好几秒，差点在深夜凄厉尖叫。

    时信隔着厚重的门板无奈道：「范小姐，我还在外面。」

    咬着唇，我默默把门解锁，正想逃之夭夭时，手腕却传来冰凉的触感，我明白，我逃不掉了。

    「那个赌注……」我艰涩开口，脑袋倏然飞过好多解释，最后仍无疾而终，只好硬生生把话吞回去。

    「用赌注来牵制妳的感情是很无耻的做法。」他轻笑，「可是，我找不到其他办法了。」

    他的表情比以往都要来得平淡，淡到我无从得知他的想法，脸上挂着的那抹轻笑，又跟他吐出的话语有着十万八千里的差距。

    太阳穴传来阵阵疼痛，我蹙起眉，用手心贴着时信的额头，「还好吗？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就知道妳不信。」他抓住我的手，炙热的眼神像是要灼伤我一般，「范韫槿，听好了，我喜欢妳。」

    怎幺可能……时信说他喜欢我？

    「那个……」大脑就像被重新设定一样，十七年来所学的点滴全在此刻付诸流水，只有空白占据我的思绪。

    我很紧张，因为此刻的我，连一句像样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以为只要能默默陪在妳身边、对妳好、帮妳忘记过去的事，等到哪天妳恢复了、找到自己的幸福了，这份感情也就自然消散了。」时信扯出一个很苦涩的笑容，「可是，我好像没有自己想像中豁达。」

    邱时信……王子……你知道你在说什幺吗？

    「有时候，我很嫉妒妳跟宇的感情。为了他，妳可以待在医院一整天、可以不要命的反抗校规，甚至可以勇敢的跟伯父伯母讲出宇的心声。宇就更不用说了，他无时无刻挂念着妳，深怕他不在，妳会有任何的闪失。」

    那些话、那些场景，时信全都看见了？

    「你有听见我跟学长爸妈的对话？」我愣住。

    「没有，不过大概可以猜得出来。」时信悠闲的坐上沙发，抬头瞄我一眼，嘴角还含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毕竟妳都敢跑给教官追了。」

    「谁知道教官不坐在教官室，跑到警卫室吃便当嘛。」我噘起嘴，不满的撇过头。

    就这样下去吧，把话题越扯越远。只要过了这个时刻，明天我们就会因为尴尬，不再主动提起喜不喜欢的问题了。

    时信停顿片刻，还是提起我最想回避的话题，「虽然你们到现在还是以学长学妹相称，但你们之间的羁绊，早就不是那幺简单的词可以承载的了。」

    其实，我早就意识到宇夜学长对我的好已经超出一个学长对学妹应有的关心。

    只是，他给的这些温柔，全是我骗来的。一旦我告诉他我曾经发生过的事，即便他不改变对我的态度，这些温柔，也会只剩下同情。

    就像时信一样。

    「时信，同情跟爱情差很多，或许你只是习惯我的存在，才会误以为你喜欢我。」

    这个血淋淋的事实，不免让心抽痛几下。

    我想起杨院长的话，强迫自己装出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说：「邱时信，许多人都希望你能获得幸福，当然，我也是。你对我好，是出自一种习惯、一种同情，但那不是爱情，那只会伤了你。」

    「我说过，我没有那幺博爱。」他握上我的手腕，抬起的眼眸透露出无数坚信，「我知道自己在做什幺，我是很认真的喜欢妳。」

    头皮微微发麻，眼眶一热，眼泪就这幺不听话地摔下来。

    我可以相信吗？时信是认真的吗？

    顷刻间，我的世界天旋地转，那两人龌龊的言语又再度盘绕于我耳边，就像魔音穿脑般挥之不去。

    我俯下身，轻擦过温热的唇畔。

    那是我对时信告白的答覆。

    只是，这个答覆，没有跨越现实的能力。

    当我再度睁开眼，睫毛上已挂满晶莹剔透的泪珠，微微发抖的我，还是说出那句强迫自己面对现实的话，「你是王子，我不是公主，我没有资格喜欢你。」

    时信对此反倒扬起令人炫目的微笑，他拉着我坐到他身旁，轻轻吻了我的头，「我可以为了妳不当王子，我只要妳一个回应。」

    我沉默许久，忍住蜂拥而上的眼泪，刻意把语调装得轻鬆，「时信你忘了吗？我被强暴过。」

    连我自己都还无法全然接受那个事实，更不用说是其他人了。要一个男生无条件接受我的过去，这根本是强人所难吧？

    「我没忘。」他摸着我的头，嘴角的笑容比任何时候都要来的温暖，「我很谢谢我自己，在那个当下救了妳。」

    滚烫的情绪在腹中翻搅，一股酸劲直击脑门，喜悦的心怦怦敲在左方胸口。

    『傻瓜，就算人死了，没感觉、温度的存在了，「爱」也不会消失。纵使曾有过不堪回首的记忆、挥之不去的阴影，但谁说妳没有爱人以及被爱的权力？在这个世界上，一定会有一个愿意用真心去爱妳、接纳妳的人出现的。』

    宇夜学长的声音回绕在心中，那些看似安慰的话，字字句句都在此刻成为真理。

    「呜呜……时信……我喜欢你、好喜欢你……」我环住时信，幸福地将头埋在他胸口，在泪流满面的窘样下露出一个笑容。

    我喜欢他，从很早很早以前，我就喜欢他了。

    时信失笑搂紧我，「真是的，哪有人边哭边说喜欢我的啦？好可怕欸。」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嘛……」眼泪仍源源不绝的落下，我不打算停止，也无法停止，最后乾脆把时信身上的校服当卫生纸用。

    就好像梦一场，王子跟不是公主的我在一起了。

    在幸福之前，我成功打破了童话世界的定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