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爱情,我想说的是》有时候也会语无伦次

    有时候也会语无伦次

    持续的低温,像他的感情。

    没有春天、没有夏天,连寒冷度不似冬天的秋天也没有。

    就仅仅有冬天。

    就算时值六月,一到了深夜,

    在他而言还是和冬天无异。

    手里的遥控器不断切换频道,

    喜欢的,不喜欢的。

    没什幺差别,反正也没心思看。

    桌上的海棉蛋糕,是他下班顺路买的。

    生日嘛!没有个蛋糕怎幺像样。

    没人重视,当然就没人记得。

    『回来了。』进家门的时候,他习惯性地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空蕩蕩的房屋,将要陪他迎接夜的是寂寞。

    巨大且被自己无限扩张的寂寞。

    离凌晨十二点还有九分钟整。

    过了十二点之后他就是货真价实的三十五岁了。

    没得商量,不可以讨价还价,三十五就是三十五,装可爱也没有用。

    无奈地放下遥控器,拿起静躺桌上的海棉蛋糕。

    『那就......』咬了一口海棉蛋糕后,他对自己说『生日快乐吧!』

    『哭八咧!也太寂寞了吧我。』他喃喃自语,音量却不自觉地大了起来。

    抗议似的,

    对这个用外表判断一切的世界。

    他啊!

    简直被攻击得毫无招架之力。

    四十二吋的液晶电视里,正在播放曾经红极一时的偶像剧「下一站,幸福」的最新续作「下一位,贵姓」的精彩大结局。

    对照自己目前的处镜,岂是不胜唏嘘几字可以形容。

    说白话点,是惨到不行。

    『干!是在逼我自杀吗?让我看这幺欢乐的画面?』他毫不犹豫的转台,有点愤愤不平,『生日还一个人在这边啃这什幺见鬼的海棉体蛋糕。』

    三十五年的岁月,

    恋爱次数,零。

    如果人生是一连串的数字,那幺常被发好人卡的他,也只能用负数来标示了。

    和异性看电影的经验?

    如果硬要算,那就算一次吧!

    他想起国小六年级要远足前一晚所下的雨,

    真不是盖的,气势磅礡,一付就要吞食天地的样子。

    哭八的是,还断断续续,接力似地,下到隔天早上。

    这场见了鬼的大雨,足足下了一天半,硬生生地将这场期待已久的远足没收。

    然后,接续大雨的是哭得淅沥哗啦的他。

    也太虽小了吧!

    虽然被没收远足的是整整一个年级,但在他当时还算幼小的心灵里,就是觉得老天和自己过不去。

    他唸国二的姐姐终于受不了,只好带着他去看了一场电影。

    也是这三十五年来唯一的一场,和异性一起看的电影。

    「还好不是和妈妈去看。」回忆的片段中,他还是没有忘记安慰自己。

    「简直窝囊。」才没多久,他马上改变想法。

    如果可以,真想毫无保留的朝有这种想法的自己脸上揍上一拳。

    全力挥出的一拳。

    像酷斯拉在球场,挥出全垒打一样的力道。

    『不求上进,只会自取灭亡。』他想起,曾经有个朋友这幺说过。

    「一定要改变自己。」一股热血从心底涌现,他不自觉地一手握紧了拳头,一手拿起电话拨出一组熟悉的号码。

    在几声嘟嘟之后,

    「你说的对。」电话的那端,他大声吼着,「没错就是这样。」

    『杀杀......杀小啦!』正在看偶像剧「下一位,贵姓」的我着实被他吓了一跳。

    嗯嗯!没错,说那句话的朋友就是我。

    「你说的对,不求上进,只会自取灭亡。」他的声音听来有些急促,「告诉我,接下来我该怎幺做。」

    『什幺接下啦!』我说。真是莫名其妙。

    「人生啊!」他又吼了,「我说接下来的人生啊!」

    『这种事我怎幺会知道。』马的,以为我姓叶而且是个教授吗?

    接着是一片静默,或许他感觉得自己太鲁莽失态了,竟然对一个苦海明灯鬼吼鬼叫的。

    『砍掉重练好了。』在无药可救之下,我还是努力地帮他想了个办法。

    「砍到重练?」他说,「怎幺砍,重新投胎喔!」

    『真是冰雪聪明。』我赞许的说,『嗯!没救了。』

    「嗯嗯嗯!」或许是办法实在太棒了,忽然间,他冷静了下来,「就这样?」

    『不然还能怎样?』我说。

    「没有更好的建议吗?」他说,冷静依旧。

    『嗯!』拿着电话,我点了点头。

    「人生,」他叹了口气,「果然还是不能假手他人。」

    『上次不是有帮你介绍一个对象了。』看着电视,漫不经心地,我问,『后来呢?』

    「后来......接到我的电话,马的,像接到鬼来电一样,」他又叹了口气,「一开始还会客气的说在忙,后来则是连接都不接了。」

    『哎!』这次,换我叹气了,『你的人生简直是个连我也解不开的谜团啊!』

    接着又是一阵静默,很显然地,谜团先生也不知如何开口。

    『身材中等、长相中等、收入中途、品味中等,而且说话还算有趣。』我由衷地说,『应该是个性出了很大的问题吧!我想。』

    「你才个性有问题。」他说。

    『嗯嗯!』我点头,『这点我自己倒是承认。』

    「真是个有自知之明的人。」他说。

    『你就是连这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才会这幺惨。』我说,毫不留情。

    「算了,」他又又叹了一口气,「跟你聊这幺多也不会有什幺改变。」

    『你的人生是除了叹气就没别的表达方式了吗?』我说。

    「没啦!」他说,「只是觉得有点烦。」

    『对了,给你一组号码,听说很有耐心。』我把自杀防制中心的电话给了他,『到时候你一定可以畅所欲言的。』

    「晚安吧!」他说。

    『不哈啦了吗?』我说。

    「跟你说话我只会心脏病发。」他说。

    『这幺严重?』我挑眉,对于他的话,我可是百分之两百的存疑。

    「没心情跟你废话。」他说。

    『没就没,』我说,『差点忘了,生日快乐。』

    「呵,谢谢。」他笑了出来,「说得好像是我打这通电话来的目的。」

    『给你的号码要记好啊!』我提醒他,『晚安。』

    然后,连句再见都没有就把电话给挂了。

    电话说完,偶像剧也刚好结束,

    漫无目的地转台,

    没来由地,换我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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