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君』,心在何方?》第八章、甘愿.初尝

    第八章、甘愿.初尝

    「少爷!」管事的声音和敲门声同样急促,可房里却没有任何动静,只好悄声打开房门。眼前的景像令他不由得瞪大眼眸,君墨坐在小凳子上,趴在床沿小憩,大掌覆着洛城的小手。

    「少爷,找到药师了。」老管事自然不愿惊扰两人,尤其是床边那日益消瘦的君墨。可这消息对他俩非常重要。君墨难得的深眠,在听到”药师”二字,使劲的撑开沈重的眼皮,眼下的黑眼圈渐深。

    「药呢。」沙哑的嗓音响起,管事似乎早料到他会这幺问,赶紧将那仅有小指两个指节大的药瓶递上,君墨扫去一切睡意,小心的接下药瓶,里头的药实在不多。「洛城帮我顾着。」抛下这句话,他双手捧着那小小的药瓶,像是稀世珍宝一般,步出寝房。

    走在前往厨房的途中,一只长的比一般犬还要大上几倍的动物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他怔住。「沐——」薄唇微启,轻唤出那犬的名,一连数月,牠不饮、不食,自从洛城遇害起,便成了如今憔悴的模样,君墨看在眼底何不心疼?幼时,他曾想把牠当成一餐,却被洛城阻止,此刻,见着牠日益消瘦,连咬他的力气都没有,心如刀割。

    「沐,别死,你死了叫我该如何向洛城交代。」蹲下身子,苍凉的手抚上早已沾染尘土的毛绒,牠的反应不如以往,不是极力吠叫,也不是张口狠咬。通灵一般,以鼻首蹭着他的大掌,似乎催促着他赶紧去煎药。君墨这才回过神,连忙起身直往厨房步去。

    「嗷」虚弱的呜咽渐显无力,直至倒地不起。

    ——

    君墨一声令下,遣退了所有的下人,一个人蹲在那儿熬药。

    他摇着手中的圆扇,这是第一次,用力不均,煤灰一股劲的扑上他的俊貌,可他顾不得这幺多,目光直挺挺的盯着那壶药汤在火中一点一点的煮沸。

    这药,求来不易,这次没了,洛城就会永远离开他,想到这,他的神情又更加肃穆,心跳逐渐失控,手紧张的颤抖,热气熏着他,蒸出额鬓的汗珠。

    一滴一滴,顺着鬓髮落下,滴入冷眸,却捨不得眨一眼。手颤抖的不堪,只好两手同握着圆扇,一下一下的扇着,生怕火候太小让床上的他久候。又怕火候过大,把尚未化开的药粉蒸发。

    屏气凝神,就怕有一丝失误。

    时间一点一滴的消逝,他仍蹲着身子,不管脚是否麻了、手是否酸了。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管事在厨房外踌躇不安,终于按耐不住,伸手敲了敲门。

    「少爷,药该好了!」在厨房里的君墨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着,一个失手将熬药的盖子掀翻了,这声响传入管事耳里,赶忙将门打开。

    这是第一次,他自然不晓得时辰。闻见管事的声音,才手忙脚乱的将药壶取下,却忘了拿布隔着,手直接触上那烧的滚烫的握柄,他不敢鬆手,咬着牙用两手捧着壶身站了起身。手心传来钻心的炽热,双手的知觉仿佛被燎原扫过一般。但想到洛城还在床上等着他,他连木盘都来不及拿,逕自的穿过早已腾出走道的人群之中。

    门外的老管事和僕役登时目瞪口呆。

    一步一步,他小心的步入寝房,双手早已失了知觉。将药壶放到木桌上,用汤匙小心的翻搅,凑到自己嘴边稍微吹凉。渐凉的药汤,逐渐散出令人胆寒的臭气。君墨的脸色随之铁青,他看着发凉的药汤,想嚐试一口,替他试试味道,又怕数量渐少失去效果。想拿点糖调味,又怕混了药性。他踌躇一阵,终是咬了咬牙端着药汤凑到洛城唇边。

    洛城嗅到味道,却毫无表情,张口就喝了。他一口一口的饮下,面容毫不改色。君墨看着,心底暗暗庆幸。或许实际上没那幺难以下嚥。

    药汤见底,洛城的脸色却渐青,紧紧的抿着唇,抑制一阵阵呕吐的慾望,硬生生的将药汤一点一点的嚥下。

    洛城虽口不能言、耳不能闻、眼不能视,但他几乎是潜意识的不想浪费分毫的药,纵使那味道让他甘愿自尽,他还是一口一口的饮着,只因这是君墨端给他的。

    剎那,洛城身子一软,倒在君墨的怀里。「快叫大夫!」顿时令他惊慌失措,搂紧洛城的身子,对着门边的僕役们厉声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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