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心诀》02

    02

    打从睁眼，她从未离开过这酒楼

    为了等一个人。

    当年与阎罗对话的情景缠绕脑海，那过程其实很漫长，漫长到好几次都想放下，但她凭什幺反悔?是阿，这是她自己做的决定，不是吗？当初在殿上嚷着不甘心的可不是别人。

    她一醒来就见两位妙龄女子在她身边，而她的们面前躺着一个昏睡的男人。

    一个女子原本艳丽的脸孔瞬间变的狰狞，咧开的嘴里长出獠牙，就往男人的咽喉咬下。

    那男人被惊醒，还来不急叫便断了气，她吓的不敢动，那两个女子却看着她掩嘴大笑起来。

    她才想起自己早就不是人了，她还愣愣的问那两人身在何处。

    「妹妹难道还吓傻了不成，我做了这幺久的妖，还是头一次看到妳这样的，我还真是搞不动了，妈妈当初怎幺会把妳拎回来。」

    「就是，我看妳道行也不浅，这百年是怎幺过的?」另一个女子冷哼一声。

    这酒楼位于城郊，林子的深处有这幺一座修的富丽堂皇的客栈，任谁都想一探究竟，只是只要进了这林子，就会让人迷失了方向，能出去的没几个人，偶尔戏里糊涂闯进来的人不是在楼里死了便是困在迷雾里永远出不去。

    楼里只有女人，个个妖豔美丽，要说跟常人有何不同，就是她们都不是生人。

    吃了这里的东西，会变成驴和螺，若是想染指这的女人，就会被吸乾精气死去，不过要是进来的是女人，就会安然无事的离开，却是没了在里头的记忆，附近人们都说里头住着几千个女人的怨魂，男人称它千人林，且避之唯恐不及。

    久而久之，她也习惯了。

    偶尔，她会离开林子走走，前阵子林子外有间竹子搭的破屋，里面住了个老猎户和他的儿子，她几乎看着老猎户一生，从儿时调皮捣蛋跑着还会让石子给拌倒，独自上山，结识了村里的阿好，生了儿子，染了风寒，然后过世。

    她被老猎户下葬时他儿子划破竹林宁静的哭声惊醒，她不想看，也懒的看，毕竟自己什幺也做不了。

    离那天也近了，理了理洁白如雪的绒毛，感受树叶间流转的阳光。

    啊……要是一切顺心就好了。

    ◇

    坐在湖畔，听着远处传来鹿鸣和马蹄声。

    回头瞧了几眼，我拉了拉衣角努力让自己更自然些。

    感受自己不规律的心跳，啊……为何如此不安?要死的，可是他啊。

    看湖中映着的山，我丝毫没有发现，那头鹿朝我冲撞而来。

    「呀！」我一惊，吓的跌坐在地，然后眼睁睁的看着来不急停下的强壮雄鹿惊叫……当然，是给他看的。

    那雄鹿突然嘶鸣，顿时转了向，然后向后倒去，低鸣几声便不动了。

    我看清那雄鹿的尸首上那根箭矢，正中咽喉。

    「姑娘没受伤吧？」那我化成灰都记得的声音，温柔的令人发毛。

    「无碍，多谢公子相救。」我抬起头，眼里流露感激。

    我只用法术幻化出件略嫌简单的天蓝广袖裙，并无过多的装饰，在这林子里倒时有几分淡雅。

    面貌如前世，如云的秀髮随意挽起，只插了一枝木质细簪。有灵气的眸子里带几分羞涩，俏鼻高挺，薄唇浅红，肤色雪白如雪，脸上有着自然的红晕。没有浓妆豔抹，倒显尽出尘脱俗的美。

    「这鹿不长眼，惊着姑娘了。」他呆愣数秒，开口道。

    我掩嘴轻笑，从地上站起。

    「不打紧的，公子来这儿猎鹿?公子看来不像猎户呢。」

    「嗯，就是出来透透气罢了，想不到还碰巧救了妳。」他爽朗的笑着。

    我看着他的背影，是他吗？他的身形，他说话的语气，他的相貌，都太像了。

    我不知道。

    「公子，看天色晚了，不如到我那住一宿吧？」

    「不了，我一个大男人怕是不方便。」

    「我爹娘都去了，我住那山里呢。」

    「山里?我听说这山里有鬼怪啊，难道妳不怕吗？」

    「鬼怪……原来公子不是这儿的人?」

    「我是成都来的，家父看的紧，今个好不容易找个理由出来透透气。」

    「原来如此，不过公子不必太过担心，山里没有什幺不乾净的东西，鬼怪之说不过是村子里的人以讹传讹罢了，我我自小在这长大，并未见过什幺。」我淡笑着，看他神情似乎放鬆不少，我蹲下身子，轻抚公鹿早已没了气息的胸口。

    「原来是这样，不过姑娘这是?」

    「啊……只是觉得这鹿倒是可怜，也许这会儿牠还有妻小在等着牠呢。」

    「这……在下倒是不曾思索这问题，那姑娘有何打算?」

    「若是公子不介意，我想把牠埋了。」

    我回首望着他，见他点点头。

    「那我帮妳吧，敢问芳名?

    「小女方倩宁，公子呢？」

    「在下複姓南宫，单名一个玨字。」

    「南宫玨?真好听。」

    「这是我娘亲给取的，当然好听了。」他笑的得瑟。

    我点点头，继续暗自打量着他，确认了心里所想。

    几乎一样……不，跟本是同一人，但是他不记得我，当然了，喝了孟婆的汤，谁还记得什幺?

    俊俏的脸庞不知道多少惹得女人喜欢，眸子是纯粹的黑，鼻高而挺直，鼻尖却有些温润，温和的个性和爽朗的笑声让无数女人坠入了情网。

    当然，还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