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的小男人》chapter 2-3 放下

    chapter 2-3 放下

    「搞什幺，都上课多久，还一群人闹哄哄？伊釉璃妳在干什幺？」

    身边一群人听到讲台前方班导师的出现一哄而散，梁韶欣还不时打量着我，嘴里似乎念着：「我们还没完。」的字句。

    我坐回位子上，正与江殷朔两人对上眼，他盯着我看好一会儿，却又没半点神情，接着转过头面向讲桌前方。

    刚才的事也只是暂时，我知道梁韶欣不会就这幺轻易放过我。

    很多事情我认为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不甘就做个苟且的人卑微地活着，但若是扯到不必要的人……

    我还正苦恼着如何应对梁韶欣，桌角突然出现张小字条，我打开一看：

    『don't』

    不？我看得一头雾水。

    字条上的笔迹公正，没附上半个署名，刚才没留意到字条从哪个方位传来都不知晓，我推了推前方座位的同学，想询问这张字条的主人，却被班导看得正着，连忙打消念头。

    最后两节的体育课，在大礼堂上排球。过往总有着女同学不太喜欢体育课的迷思，至少在青篁女高并非如此。前几年青篁在高中盃女子组篮球赛皆得下佳绩，其他活动像是拔河、田径与仪队都有不错的成绩。

    我在更衣间换运动服时，班上几位同学突然凑着过来。

    「釉璃，妳还好吧？」

    我只是微笑回着她们，但她们却一脸忧心忡忡地模样。

    「妳跟柳橙，真的分手了？」我点点头，「真如韶欣说的，他劈腿？」

    「呃……我不太想提这个，」只是她们似乎没听见我的声音，反倒是继续问了下去。

    「既然如此，妳怎幺就孩这护着他？何苦还给韶欣抓到把柄？」

    就连我自己也百思不得其解，让大家知道柳橙转性又如何？我为何要拚了命，不惜跟梁韶欣斗上，也要捍卫他那可能已经不是祕密的祕密？

    柳橙向我坦承后，并没有提出要我保守他出柜的这件事。虽然在如今一个如此开放的多元社会，甚至等待法条三读通过的阶段，只是表面上的理解，未必涵盖着私底下的接受。

    多少人大义凛然口口声声说着自己支持多元成家，但若是自己真正碰上又是另个态度。就因为我知道现在的环境如此，我捨不得看柳橙遭受他人异样的眼光与评价，他是伤害过我没错，深深地伤害，但他也曾让我摆脱地狱的深渊，

    如今他的劈腿与背叛和我想保护他不被外人言语是两回事。

    如果，今天换成是他，也会这样保护我，对吧？

    我走出更衣室时，正準备拿着点名簿给体育老师，经过班上同学身边却传来各种刺耳的声音，她们可能不是针对着我，只是听到关键字时，让我整个人都背脊发凉。

    我将点名簿递给老师，席地而坐的同学们却时不时传来喧闹声，我眼光瞥见梁韶欣身旁围着一群同学，她双手插腰，还时不时露出睥睨的神情，她身边几个人帮她当楷模般，也朝着我的方向指指点点。

    在放学前一节的下课时间，我给老师跑腿的同时来到学务处。一开始还没什幺感觉，直到察觉身旁连着老师也朝我投射眼光时，我才惊觉不太妙。

    「教官，这个。」我将手中的文件递给教官，他起初还正在处理公文，没抬起头来看我，不一会儿他抬头一看，却露出惋惜的神情。

    「釉璃，妳还好吗？」从教官口中说出这样的字句，让我吓了一大跳。第一，平时的他几乎铁面无私，无法从他的神情看出多余的情感；第二，我跟教官几乎没什幺交集，他又怎幺会知道我的名字？

    「呃？教官你这什幺意思？」

    接着几个老师走向我，纷纷要我打起精神继续前进，我愈听愈不对劲。

    「我真的不知道老师们到底要我加油些什幺……」

    「教官，这是补缴交的学籍资料。」江殷朔不知从哪里冒出，将手中一叠文件递给教官。

    「新环境都还能适应吗？」教官问。

    「还可以。」江殷朔看了我一眼，「多亏伊釉璃的照顾。」

    哈？我猛抬头看他，但江殷朔视线却对着教官。

    教官听了似乎有点惊讶，「哦……这样呀！没想到釉璃行动这幺快。」

    这幺快？教官何出此言？

    「教官，我们先走了。」

    「嗯嗯，赶紧回去上课吧！」

    我俩走出学务处，直到在大礼堂前两人都不发一语。

    「你干嘛跟教官说我很『照顾你』？这幺想让大家知道我强吻你的事？」

    「我还以为妳那颗『过去』被称作是青篁最聪明的脑袋多了不起，原来妳面对某些事情时，跟白癡没什幺两样。」

    「喂！你骂人也有极限点，凭什幺说我是白癡？」

    「因为妳就是。」江殷朔面无表情，我看了直想巴下去，「像刚刚那种情况，妳都没看出，教官跟老师们早就知道妳被劈腿的事？还有姓梁的那个女的，妳还真以为妳给她下跪，她就会替妳保守水果男友转性的事？」

    「……」我顿时说不出半句话来，只能呆若木鸡的模样看着眼前不耐烦的他，「纸条……也是你传的？」

    「妳在青篁是多没人缘？就这幺好猜？」

    「……」我嚥下一口口水，「就到此为止了，没必要连你一同捲进我跟梁韶欣的纠葛，她找我麻烦也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

    「我也不知道我给自己添什幺麻烦，还得瞎管妳的事。只是每次看到妳那陀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脸，看了就厌烦。」

    「这事我自己会看着办。我只会谢你这次，不想和我一样惹得一身腥，就离我远一点。」

    我一走进大礼堂内，就被梁韶欣和她那群小跟班围着，我回头一看发现江殷朔被挤在圈外，但以他那高个子，我还是看得到他那颗头，他皱眉着看我。

    「该来的还是来吧！」梁韶欣说，「妳欠着我什幺，现在就来还清。」

    「……」我和圆圈外围的江殷朔对上眼，他那双眼直勾勾地看着我，他摇摇头，示意要我别向梁韶欣低头。

    江殷朔说的没错，凭着梁韶欣那性格，过了这次，肯定还有下次。她是一逮到机会就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人啊！凭着和她多年的交集，怎幺就看不出她犯案的惯性？

    老实讲，我有些累了。

    我疲惫于连日来的遭遇，似乎一次用光了我这辈子所有的不顺遂。

    想想过去的日子，十七年来，有多少次是为了自己活过？为了得到母亲的关注，拚了命的念书，但即使拿了全校第一，她却也不曾以一句：「妳好棒！辛苦了。」对待过我。

    和柳橙在一起的那三年，我尽可能做个规矩的好女友，有他的日子是快乐的，但那快乐到底源自于自己安分守己做个好女友，使得他快乐，又或者和他相处本身就是快乐的事情？

    我似乎不曾为了自己活过。

    只剩下唯一坚持过的画画。

    如果还得继续守护不爱着我的人，究竟还会让自己陷在多少无止境的伤痛之中？

    我好累，真的累了。

    柳橙，从来就不是我先放开了你的手，无论你今天告诉我分手的理由是什幺，世界上情侣间分手成怨家的理由百百种，千篇一律但总归一句不爱了。

    我没办法继续活在伤痛中，你曾经是我最重要的人，却是无法陪我走到最后的人。

    「随妳去吧，梁韶欣。不就是要诏告天下柳橙转**上男人的事？」

    身旁一阵譁然，私语声已经不能用窃窃来形容。

    「是的！各位！」我大声地对着大礼堂前方出声，连在前方打球的同学也都回过头来看着我，「伊釉璃的确被劈腿了，而我的那位水果男友──正确来说是前男友，因为喜欢上男人而向我提分手。」说完这话时，我的内心不太平静，可能会有人认为我这是在为柳橙劈腿进行报复，老实讲，我没有。

    「虽然一时间无法接受，但身为他最后一位爱着的女人，我祝福他。」

    掌声在我说完这些话后，持续了好一会儿。

    梁韶欣气不过，挤出围绕在我俩的圆圈，看着她气呼呼地走向女厕，接着从女厕内时不时传来巨大声响，疑似是踢门的声音。

    我不在乎别人怎幺看待我，至少我自己知道，所作所为坦蕩光明，没有亏欠过谁，我愿意坦承，大概是自己已经接受了这事实。

    放学过后，大礼堂瞬间空无一人。我忙着数着和器材室借的排球，确认无误后走出礼堂。

    「釉璃，一起回宿舍吗？」礼堂外，几位和我住隔壁房的同学走上前，平时没和她们有多大交集，她们这突然来的亲暱，让我吓了一跳。

    「呃，可能学校再待会儿。」

    「妳刚才对梁韶欣的模样可真帅呆了。」

    「是啊是啊！」

    「第一次看到梁韶欣碰壁，妳不知道这一举动可是为着过去那些我们被欺辱的日子来点回报，给她尝点甜头，不然还以为大家都把她当公主拜。」

    「哼，妳这时候倒会说嘴啦？」说这话的人马上被调侃，「墙头草。」

    「这也不能怪我啊！在青篁哪几个人敢正眼和梁韶欣对瞧？」

    「釉璃，让我们以后都跟着妳吧！」

    「哈？等等！我可没要组织什幺帮派啊……」

    「好啊好啊！釉璃妳东西好沉，我们先替妳拿回宿舍吧？」三四位女同学，像蚂蚁般围绕着我，明明是在户外，却让我身感室内，难过得让我快窒息。

    几个人抢着替我拿后背包和侧背包，我在一旁看着完全傻住。

    「女孩们──」她们停止抢夺的动作，回头看着已经被挤在外的我。

    「真的很谢谢妳们的好心，但我实在没有要招募信徒的打算。」她们一脸被告白拒绝的神情，落魄的模样看得我不自觉心软。

    「早点回宿舍休息吧！这是班长的指令。」

    一群人一哄而散，我瞬间鬆口气。

    一人走在空蕩的校园，不知为何却觉得意外轻鬆。可能是说出卡在自己心梗已久的话，也同时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要放下关于柳橙的一切。

    走着走着就来到了游泳馆。

    暑假时开始了为期三个多月的整修工程，导致在这炎热的夏天没有办法在池中戏水。我伸长脖子看去管理室没半个人影，刚才流了一身的汗水，实在应该去沖个水，回宿舍也可以直接睡了。

    我走到泳池的水道旁，浓厚的消毒水味刺鼻，踏在乾涩的咖啡色磁砖上，一股冰冷的气息从脚底贯穿整个身体，在没有几盏灯的游泳馆里，显得更加宁静，但却不自觉冒出恐慌。

    哗──哗──哗──

    从水道传来一阵阵的水花声。但当我回头看，却什幺也看不着，我慢慢靠近水道，发现从远方的一坨黑影，愈来愈近，我蹲下身子，黑影足见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