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2-1《初恋》 框架姚可洛
ch2-1《初恋》 框架姚可洛
一如往常,我在早上六点四十五分走进捷运车厢内,这段时间人还不算多。我走到靠近门边的座位坐下。列车启动,车厢随之微微晃动,抬起头每个人不是在滑手机就是闭目养神。
我低下头看着书里的文字,每一个字都整齐画一地排列在自己所属的无形方框内,并依顺排成直行。就像这台列车一样,一车厢一车厢前后连接,前面的前进后,后方的必定会紧紧跟上。
世上所有万物都不脱序,每个人只能在自己所属的框架内微幅前进。
我越过前方人的空隙,只见前方方形窗外映照出黑漆漆的隧道。
在方形车窗外的黑暗空间,或许才是存在于秩序之外的世界。而我的母亲早就脱离秩序,跳出了框架之外吧。
列车到站停靠,前面的上班族走下车,原本靠在侧边玻璃隔板旁的男学生移动到我的面前,从他的制服看来似乎是同校的学生。
他一面玩着手机不时抬眼偷瞄向我。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这幺做,这使我不禁感到烦躁。
什幺呀,当我是什幺稀有的动物吗?不只学校,连捷运上也非得被人注意吗?我不禁暗自抱怨。
我低下头自顾自地看书。
书本是我唯一能跳往另一个框架的机会。
下了车,身穿黑色套装的男男女女鱼贯而行,每个人都向着出口的方向快步移动。在这里的世界,能选择的只有一个方向。他们搭上手扶梯,所有人靠向右边,像是一长条黑色的骨牌。我跟着搭上手扶梯,向着同样的方向缓步迈进。
我突然感到作呕。
人生就像这条长龙一样,循序渐进,跳出框架的人就会成为异类。而我有一天终将必须加入那条黑色的队伍,成为他们的其中一员。
妈妈,妳是怎幺成为框架外的人的呢?我做不来。
最后我只能继续低头看书。
#
下午放学时间,我拿起书包顶在头上快步冲往校门前的玄关,玄关外地面积满雨水,大家都记得要带伞到学校,而我只带了书。
十月突来的雨,天空是灰濛濛的一片,雨滴在灰色的背景下什幺也没看见。我突然有股冲动想不撑伞直接狂奔出去,让天幕不断流下的泪水淋湿在我的头髮和略显透明的制服上。
然而我没胆这幺做,只能静静站在骑楼下一边读书一边躲雨。
突然一个男同学走向前撑起一把大黑伞,露出尴尬羞怯的微笑说:「我的伞很大,妳可以跟我一起撑。」
我抬头发现对方就是捷运上遇过的男生,我静默不打算回答他的话。
他不放弃,又再次问:「如果妳不想跟我一起撑的话,我的伞可以直接借妳。」
他说着把手中另一把蓝色的摺叠伞递向我。
正当我犹豫该怎幺拒绝时,抬头一望,只见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停在校门口。我赶紧一边把书收进书包里,同时赶在车内的人打开门下车前跑向轿车的位置。
我跑出去的时候,隐约听到那个男生在背后叫了我的名字。不认识的人知道我的名字并不是什幺稀奇事,我早就习惯莫名被人注意的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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