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光在周围朋友眼里是个神奇的人,像个半仙一样无所不知,各方面都有涉猎,最厉害的就是歪理一套一套的。
七点半,沈芫穿着睡衣睡裤起床和陈雨一起吃了早餐,陈雨走后她又躺在床上继续等阿光的到来。
窗帘拉开一半,斜射进来的阳光也不刺眼,沈芫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正要睡着时门铃响了,吓得她一激灵从床上翻了下来。
沈芫睁着满是血丝的眼睛去给阿光开门,结果阿光进门就把她壁咚了,一副吊儿郎当、玩世不恭的样子。
“别闹。”沈芫推开阿光,蔫了吧唧地去给自己冲了杯咖啡。
阿光把一大包水果放在茶几上,身子倚在沙发上看着沈芫,说:“你眼睛红成这样了还喝咖啡,不去睡一觉么?”
“你要么?”沈芫问:“也给你冲一杯?”
“唔。”阿光点头,从口袋里摸出手机,说:“你天不亮就给我打电话让我过来,说吧,有什么事求我。”
沈芫白了她一眼,端着咖啡走过来:“没有事求你不能打电话给你么?”
“那倒不是,就是……你很少主动打电话给我啊,上一次是半年以前了吧。”阿光接过咖啡,端到鼻前闻了闻。
沈芫不悦道:“你怎么好意思说呢?是谁让短信能说清楚的事就不许打电话的?又是谁忙得跟鬼一样,不挑日子见不着踪影的?”
“好了好了。”阿光抿了口咖啡,不好意思地扯开话题:“让我猜猜你这次是为什么找我。”
“猜吧。”沈芫无所谓道。
阿光故作高深地摇了摇头,叹了声:“又是感情的事吧。”
这一句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惊得沈芫把咖啡喷了阿光一脸,歉意地让她去洗手间。
“芫荽,是不是上次那个御姐看上你了啊,结果你又hold不住那型的,所以想不开?”阿光甩了甩额前湿了的刘海,问道。
……
“不是。”沈芫歪着脑袋贴在沙发上。
阿光说:“真是这样也没关系,我觉得那姐姐挺不错的,漂亮又有气质。hold不住的话……你找个时间介绍我们俩认识认识,看看我们有没有可能。缘份这个东西一直很奇妙的。”
沈芫见她没个正行,随口道:“我考虑一下吧。”
沈芫在刚认识阿光不久后,和她一起喝过酒,那天晚上两个人躺在宾馆的床上说了很多自己的过去。
阿光这二十多年,感情路也不怎么顺,虽然没有沈芫那么憋屈倒也挺狗血的。她念初三那年就喜欢上一个同班的女生,等到她发现时把自己吓坏了,因为她们都是住宿生,一直一起吃饭、上课、睡觉,关系很要好,所以当时她安慰自己只是分不清友情和爱情的区别而已。某一天,脑子发晕的阿光当着全班同学的面 对女生表了白。那时年少的他们并不是多么能理解同性恋这个词,只是觉得阿光只是和班里的一个女生关系很好,仅此而已。
之后心理压力得到释放的阿光剪了短发,对方也交了男朋友,加上升高中,她们分开了,彻底断了联系,时间冲淡了她自己的那点妄想。
高中里阿光除了怠慢学业外没有早恋,直到上大一,排斥自己性取向的她交了一个男朋友。
两人在一起后的第一个情人节,男生带阿光去开房,阿光被灌得有七分醉,走路都发飘。男生也喝了酒,半醉半醒地把阿光推上床,躺下那一刻,她下意识就抬腿把男生撂倒暴打一顿。从那之后就一直单着,四五年过去了也没有再恋爱。
按说沈芫还谈了两次恋爱,感情这方面的事看得应该比阿光清楚,然而事实却恰恰相反。
阿光身为一个没有正经吃过“猪肉”的人,这些年看了很多的“猪跑”,在爱情里她不是实践家,是理论家。
然而理论家,偶尔也需要做做实践。这一次沈芫觉得阿光好像真的对阳湉湉有兴趣,她突然间就什么也不想说了。
两人在客厅坐得没劲,阿光跑到卧室开了沈芫的电脑上网刷网页,她回头瞥了一眼躺在床上无精打采地沈芫,幽幽地说:“你其实是喜欢她的吧。”
“卧槽!你们怎么都这么说。”神情恍惚的沈芫生出一种被戳破小心思的羞耻感,心虚地嚷着拾起一个枕头砸了过去。
阿光通过显示器屏幕看到身后飞来一个雪白的枕头,往旁边一挪,桌上半杯水被无意打翻,为了拯救沈芫的键盘,她伸手去挡,用力过猛,手背冷不丁扎上旁边的仙人球,疼得哀嚎了一声。
阿光倒吸着冷气,说:“也?段姐说的吧,你的这点事她知道的差不多都告诉我了,不然我今天干嘛来?上网?我在家也能上啊。你倒好,个死傲娇,吞吞吐吐就是不愿意说实话,一点诚意都没有。”
沈芫被她先前的哀嚎吓得赶忙起身来看她怎么了,完全忽略掉后面的抱怨。
阿光甩了甩手,说:“没事,被扎了一下而已,继续说正事。”
“什么正事?”沈芫装傻道。
阿光一边对她立中指一边道:“你是不是喜欢她那个御姐,不喜欢就闪到一边让我来,喜欢就勇往直前地大胆追求。”
沈芫说:“哦,可惜她已经订婚了,是直女。不管我们谁喜欢都没戏。”
阿光伸手捧着沈芫的脸,盯着她的眼睛道:“你长了这么张脸还怕什么,掰弯直女虽然不简单,也没难到让你直接弃权吧?”
沈芫掰开她的手,说:“这不厚道。”
“厚道?我记得去年我和你上街,可是不少女生跟你搭讪吧?我可不相信她们都是盛开的百合花。”阿光继续坐在电脑前点鼠标。
沈芫道:“这次不一样好不好,就算我喜欢她……”
“嗯?”
“好,我喜欢她,可她订婚了,我去插一脚?这不合情理,况且我们还是收不到阳光祝福的那一类人,我是没所谓,她怎么办?”沈芫摊在床上,郁闷的叫道:“阿光,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阿光说:“就担心这个?前怕狼后怕虎的这可不像你,她们要是真的相爱,你顶多是个失败的小三,遭受点唾弃。要是她们不是真的相爱呢?现在这个社会多少人是相亲认识就结婚生子的,都说婚姻是爱情的坟墓,要是他们连爱情的滋味都没有直接被禁锢,婚后生活会好过么?先不说你该不该对她展开攻势,就那天她跟踪你和看你的眼神来看,她很在意你,我说真的。而且她也应该不会和那个男人结婚的。”
沈芫瞥了她一眼:“我怎么没看出来她很在意我……哎?你怎么知道她不会和那个男人结婚?”
“段姐说的,前些日子我们一起研究过面相学,段姐说她们没有夫妻相,气场也不合,走不长。”阿光想了想,又说:“其实你让我来不就是已经想得差不多但又有些摇摆不定,想追又不敢追,特地让我来给你点信心,得到我的支持好心安理得地下手么?”
沈芫眼神有些发飘。
阿光咂嘴威胁道:“你要是还婆婆妈妈的,我就上了,先跟你说明一下,朋友妻不可欺,可你不追我就行动了,反正我也单腻歪了。”
沈芫知道阿光在激她,人嘛,在做一些违反道德感的事情时,总是有些心虚。正如阿光说的,她就是想听到一些绝对支持她的声音,以此来寻求心里依托,才能理直气壮地“干坏事”。
不过阿光的信誓旦旦还是让沈芫有些担心,她不放心道:“你真的也看上了湉湉么?”
阿光噗嗤笑出声:“嗯……说实话挺有感觉的,不过你放心,你冲锋陷阵了我绝对不上前。”
第三十一章
“喂,十二点半了,我们要不要出去吃午饭?”沈芫躺在床上问扭着身子坐在电脑前噼里啪啦打字的阿光。她们两个是属于那种相爱相杀型的损友,每次见面到都会因为意见百分之九十的统一而容忍不了剩下百分之十的歧义产生斗嘴以至于冷战,不过冷却时间太短,外人很难发现她们动用过冷暴力。
至于阿光,她精神起来像只得了失心疯的猴子,和斯文的长相极其不符,淡定时犹如一汪死水,暴走时犹如失控的岩浆,杀伤力巨大。面对还没彻底醒悟的沈芫,她选择温柔的交流方式:“是时候吃午饭了,芫荽,你家里有菜么?最近我学了几道,可以给你露两手。”
沈芫颇有些受宠若惊,翻了个身,说:“你要这么说……那必须有!”
阿光做了半锅皮蛋瘦肉粥,又炒了几个色香味俱全的小菜,两个人一顿饭吃得很和谐,沈芫更是连连赞叹:“不错不错,从来不知道你还有这项技能。”
阿光很不屑地瞥了她一眼主动收拾好碗筷,叮嘱她下午好好休息晚上认真赚钱之后就走了。
沈芫那双眼睛红得真有种要出泪的感觉,她知道阿光是个大忙人,也不多留,便象征性地把人送到门口,然后塔拉着拖鞋回房睡觉。心里的包袱卸掉了些许,觉也睡得踏实了,直到闹钟响,她才醒来。
沈芫把自己收拾妥帖后直接出门找地方吃饭,自陈雨和方浩的关系有了大突破,她就三天两头不回家吃饭,沈芫也只能出去吃。
八点四十左右,沈芫慢悠悠晃到酒吧,刚一进门,晏彬就对她吹了声口哨。
沈芫解开围巾,摘下口罩,径直走到晏彬身旁。
“哟,野得没边了?”沈芫的语气透着嘲讽。
晏彬说:“还好还好,野百合也是有春天的,老大别气馁。”
沈芫搂上晏彬的脖子,猛地一收勒住,笑道:“再乱说话,杨泽也救不了你哦。”
一旁的徐文噗嗤笑出声,晏彬对着沈芫翻了个白眼,说:“你再使劲,就得警察叔叔亲自来替我讨回公道了。”
晏彬刚和杨泽过完一个甜蜜的圣诞节,回来后整个人兴奋得不得了,拉着沈芫和徐文秀恩爱,分分钟把他们虐得吐血。可惜徐文和沈芫都是会忍辱负重的人,强装得稳如泰山不动分毫,实际上都憋出了内伤。
晏彬讲着讲着突然停下,认真严肃地问沈芫:“我们圈里有两口子动手打架的很正常,毕竟是男人,脾气比较爆。你们……也动手么?t也打老婆?”
“什么?”出神想阳湉湉和阳湉湉未婚夫的沈芫,没有及时跟上话题跳跃如此的晏彬,神情茫然道。
晏彬说:“你会欺负你老婆么?不是床上的那种欺负。”
“那是浴缸的那种欺负?”沈芫道:“活着地毯上的那种欺负?”
徐文尴尬地别过脑袋,装作没听到。
晏彬呸了一声,说:“我勒个大草,你什么时候比我还污了,不是说那个,我是说你会打老婆么?”
沈芫连连摆手:“不不不,拒绝家庭暴力。”
“是嘛,我也这样觉得。”晏彬道:“可是你们知道我昨天在街上看到了什么吗?”
徐文说:“能让你有这种反应的,我们还有什么好猜的,你直接说就好了嘛。”
沈芫抛出一个赞同的眼神,晏彬继续道:“我昨天看到一个爷t在街上打她女朋友,也是疯了才能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种事,真不是个东西,下手老狠了。最他妈奇葩的是有人看不过去跑去拉架,被打的那个女的还骂人,不让人家多管闲事。也是贱。”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如果单方面家庭暴力的话,沈芫肯定有意见,可晏彬描述的摆明是“你情我愿”的,更何况性虐恋本来就不是什么稀罕事了,女同里出来一对□□也没什么好稀奇的。
于是沈芫理解地说:“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没什么啊。倒是你瞎悲愤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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