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道GL》分卷阅读11

    半夏感觉到伽罗的异样,关切的问她怎么了。但他刚起了个头,就有同门在呼唤他。他是翠微的大师兄,于情于理,都该去招待客人,哪怕他刚从客人的木鹞上下来。半夏有些无可奈何,却又不得不接受,只好找来一个同门,吩咐他好生看顾着伽罗,于是匆匆的去接引揽月峰的众人了。

    一直到夕阳西下,半夏才得了空,急匆匆的跑来寻伽罗,带她去见自己的师傅。半夏换了一身衣裳,看上去便文雅风流许多的模样。他匆忙的告了罪,又将伽罗往内堂引去。这一日里他费了不少口舌,也一直挂着笑,觉得整个人比练了十套剑法还累,如今看到了伽罗,这才终于松了口气。也就细心与伽罗讲起了他的师尊玉虚真人,白日里他已将来龙去脉都向自己师尊禀过,他本以为自己师傅会放任他留下伽罗,由他安排去处,却没想到玉虚真人只是沉思片刻,就让半夏带伽罗过来一叙。

    “你师傅要见我?”伽罗听闻半夏说完,扬了扬眉梢。她不喜欢那个什么玉虚真人,她怕他看透她的龙身。但是她也避无可避,只得硬着头皮跟着半夏走,将半夏说他师傅有多么多么和蔼仁慈的话都扔在了脑后。

    内堂并不奢华,堂中挂着一幅巨大的画像,除此之外,便是简简单单的桌椅依次而立。堂中没有其他人的气息,只有玉虚真人一个,这多多少少让伽罗松了口气。但玉虚真人打量她的目光,又让她汗毛耸立。半夏似乎也察觉到玉虚真人有些异样,在一旁疑惑的看看玉虚真人,又看看伽罗。

    “秦楠她,如今可好?”玉虚真人突的发问。

    伽罗眼皮一跳,看着玉虚真人,想了想,便道:“我不知你问的是哪个秦楠。原本的她死了,她的身子被白狐夺舍,现下也是叫秦楠。你问的是谁?”

    “是么……她还是……去了啊”玉虚真人闻言,神情颇为古怪,自言自语,话中那伤感惋惜之意甚浓。他沉默了片刻,没有回答伽罗的问题,又问道:“你是云音的徒儿?”

    “你认识云音?”伽罗皱皱眉头,但对云音的好奇还是盖过了其他,不禁问道“云音也认识你么?我没有听见她说起过你。”

    “哈哈哈”玉虚真人听见伽罗的问话,哈哈大笑起来,看着伽罗的目光柔和了几分“我认得她,她却不认识我。我修道至今,不过五百年,已是白发苍苍,寿岁将近了。我也只是在幼时听闻过她的名字而已,好奇已久,于是招小友问询几声。”他说完,又朝半夏点了点头,说道:“如今正值仙门大会,便给伽罗小友安排一处僻静的场所吧。”他微微一顿,又若无其事的说道“就西边镇恶峰的留仙居吧。”

    “师父!”半夏大惊,叫唤了一声,又在玉虚真人的目光下,压下了种种劝词,只好心不甘情不愿的应了一声是。

    伽罗倒是一脸的无谓,她自然巴不得越偏远越好。因此默不作声的跟着半夏往外走,走到一半她回头看了一眼。玉虚真人背对着她,正看向挂在堂中的那副画像。画中的人是个年青俊秀的男子,手持着一柄宝剑,剑上寒光凌然,只是神情间却是郁郁难言。

    伽罗心中奇怪,却听半夏呼唤,于是急忙应了一声,跟上了半夏的脚步。

    ☆、21

    镇恶峰和翠微山的其他山峰都不太一样,它远离其他山峦,独立西边,仿佛并不属于翠微山。而山上也是荒凉险峻,难见人烟。老远的便见一座九层铁塔立在山顶上,以七星剑阵镇压,就算如此,冲天妖气依然浓郁的让人仿佛身处万妖之境,哪像是仙山灵峰之所。

    伽罗身踏红绫,跟在半夏的飞剑身后,看着那座铁塔。两人不多时就落了地,半夏带着伽罗往居所而去,一边走,一边指向那塔,轻声说道:“那便是翠微山的镇妖塔,翠微弟子下山历练所抓获的妖物,尽数投在那塔中。塔里相传有仙物镇压诸恶,无坚不摧。当初仙人下凡,便住在了这镇恶峰的留仙居中”他顿了顿,又笑道“话虽如此,不过想来也是传说。千年前,镇妖塔曾坍塌过,当时群妖复出,翠微山陷入了一场大浩劫之中……”

    伽罗本是不耐听这些的,她皱起眉头,却又不知道自己要说些什么。于是只好低头走自己的路,任半夏在耳边唠叨不休。

    “……后来我师祖费了很大功夫才重新镇压下群妖,于是又在塔外设置了七星剑阵,以压制这冲天妖气。以前繁花似锦的留仙居,也渐渐萧条了。你……千万不要介意,虽然破败了些,却也是十分的安静。”说话间,半夏已带着伽罗来到了留仙居前。夜晚时分,留仙居只有大门处的灯笼摇晃出一点辉光,它庞大的身躯隐藏在黑夜之中,显得沉默诡秘。

    门外站立着一个外门弟子,已经年过半百,显出颓态,他的资质浅薄,在这山中,也就只能做这样的活。他得了令,早就在此守候了,此刻见了半夏两年,急忙行礼,说道:“师兄好。”

    半夏点了点头,让那弟子带路,又问起房间被褥等等情况。伽罗左右环顾,黑夜对她而言和白昼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只见四周雕梁画栋,飞檐连角,花圃中残花已谢,但依然有残留的灵气。虽然无一处不精美,但那些老旧得有些残破的屋角和蛛网密布的角落,也述说了这里的破败颓唐之气。

    就正如半夏所说的那样,这里已经被人遗弃了。三人慢慢的行到客房处,外门弟子打亮了火折子,点起蜡烛。半夏手持灯烛,环顾了一圈,只见周遭还算干净,这才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伽罗,低声道:“伽罗姑娘,天色已晚,你先安寝,明早……”他原想说明早他再来,但想到他身为一门大弟子,明日里定然有更多的客人需要他出面,不禁露出了几分恼意。

    伽罗罢罢手,说道:“没事,你且去忙你的。我就自己到处看看吧。”

    半夏想了想,便点头应允,又从怀中掏出一个令牌交给伽罗,说道:“这块令牌大部分地方都可通行。翠微山风景各异,你也可以好好玩玩。”

    伽罗接过令牌,漫不经心的看了眼令牌上那个道徽,点点头。半夏依依不舍,见伽罗并无表示,只好叹了一声,招呼那个一直低头沉默的外门弟子一同出门。他踏出小院,回头见那屋中熄了灯火,心中当真是柔肠百转,又难以畅怀,只好又絮絮叨叨的让那外门弟子这几日好生看顾伽罗,吃住饮食都不可懈怠等等。

    伽罗感受到半夏的气息消失在了小院口,这才莫名的松了口气,将自己甩在了铺得软香的床上。她睁着一双眼,看着头顶上的房梁,那本是由上好的沉香木制成,有淡淡的清香味传来,缭绕在鼻尖,是和云音身上极像的味道。伽罗感觉到双眼有微涩的酸意,此前一直忙于赶路,餐风宿雨,并没有那样思念云音。而如今终于安定下来,心里的思念就瞬间满溢出来,将她整个心都包裹住。

    只是这一次,她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任性的回去寻云音。她要学会忍受这种寂寞的苦味,为了云音。

    待到困意慢慢的泛起,伽罗张开双眼,坐起身子。睡眠可以消化她体内龙王的灵力,但她却不敢睡去,就算闭目也只能养养神,一旦察觉到睡意,就会坐起。伽罗推开门,走出房间。月光下,寂寞的镇恶峰,颓败的留仙居,还有不远处那高耸的黑塔与它周围紫色的妖气,将这里营造出了一种奇妙而朦胧神秘的美感。

    因为不能让自己睡眠,夜晚成了伽罗最专注的时候。许多天里,她都漫步在夜色中,像一个幽灵一样的来回踱步,去看她从来没有看过的景色,去感受她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伽罗觉得自己开始渐渐的习惯了这种寂寞和安静,她甚至不像往常那般对这种安静发自内心的感到厌恶,反而感到了心绪的平静。她安静的看了会儿月光下的镇妖塔,待到天光微亮的时候,这黑色的铁塔反射着朝阳的光芒,竟有一瞬间通体变作了金色。也就是那一瞬间,伽罗感觉到腕间金铃的微动——如同沉睡初醒的人那般,极细微的一动,随即又陷入了死一样的安静之中。

    伽罗抬起手腕,镇妖塔与金铃就都在她眼前,她眯着眼睛看看这个,又望望哪个,沉吟了会儿,伸手捏了个法诀,踏上红绫就朝镇妖塔飞去。

    镇妖塔除了七星剑阵以外,也有守塔弟子。伽罗还未接近剑阵,便见几道流光闪过,几名翠微弟子脚踏飞剑,手握兵刃,拦在她面前。伽罗见这几人虽然修为并不高深,但所列自有规律,而身上也散发着一种无名煞气,便知这几人定是有阵法加持,也是真正手染鲜血,不易相处之辈。她心中转念,就停下了红绫,看向这几人。

    “来者何人,擅入者死!”几名弟子满面煞气,看向伽罗。

    伽罗想了想,掏出半夏给她的令牌向那几名弟子扔去。那几名弟子验过令牌,又交还给伽罗,面容间倒是缓和许多,抱拳道:“原来是我派的贵客。镇妖塔乃是我派禁地,不可擅闯,还望客人见谅。”

    伽罗目光一转,问道:“我不擅闯,便连见也不能见?”

    几名弟子略一犹豫,说道:“此乃门派禁令。贵客实在想要观看,恐怕得让令牌主人亲自陪同才好。”

    听闻要半夏陪同,好容易得清静的伽罗当下就打消了想法,她本也就是好奇金铃与镇妖塔之间的无形关系。和云音相比,这简直就是不值一提的小事。因此她微微一笑,调转了红绫,朝着几个弟子挥一挥手,道:“既然如此,我便不看啦,再会。”

    她笑声清脆动人,有如银铃悦耳。几名弟子面上一红,只得眼巴巴的看着美人来去如风,消失在视野之中。

    翠微山有七十二峰,峰峰各有特色,但若是从高空之上往下看,便可窥知,虽然峰峰独立,状似与周遭并不相干。但实际上,七十二峰错落有致,暗中将主峰道一峰拱卫其中。这样多的山峰,要探知三生镜在哪里实在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情。伽罗这一日里,绕着翠微山飞了一日,却连一半山峰都没有逛完,更不用说要探知一个小小的三生镜了。

    这个结论让伽罗有些颓然心伤,在踏着夕阳返回时,还未接近小院,她便闻到了一股淡淡的生人味道。想来是有人趁她不在,潜入了小院之中。这样的事情让本就焦躁的伽罗心中更是恼怒,她跳下红绫,一掌打破了那人设置的警戒的禁制,打开房门,冷声道:“你在干什么?”

    那人并没有想到伽罗的速度那么快,只消一掌就破了他从内门弟子手中高价买回的符咒,只吓得面色青白,慌乱的跌坐在地上,看着伽罗一步步走近。

    伽罗扫了眼那男人,虽然此前就那样晃了几眼,却也足够她认出这正是留仙居看门的那名外门弟子。她绕过那男人,坐在凳子上,看着男人慌张的面容,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在我屋中做什么?”

    “我……我……”那外门弟子低下头,声音懦弱,再加上他本就已经衰老的身子,更显得难堪“我只是遵循师兄之命,来替贵客打扫房间,准备吃食。实在……实在没有什么恶意。”

    伽罗冷笑一声,手指微曲,一朵指甲大的火莲就她指尖弹射过去,在那外门弟子身边爆裂开来,陨铁地面瞬间炸裂出一个坑洞,那外门弟子吓得大叫一声,连滚带爬的向后退去,连声叫饶命。

    “我没有心情与你虚与委蛇,要么你说实话,要么我让你灰飞烟灭。”伽罗弹了弹指尖,面容微沉,那股威严之气就展露出来。哪怕她现下的样子不过是个十多岁的少女,也遮掩不了潜藏在这表皮之下的,那股洪荒凶兽的蛮横味道。

    那外门弟子呆呆的看着伽罗,脸上神色变换。伽罗心中不耐,指尖刚冒出了一朵火莲,那外门弟子颤抖着声音问道:“你,你是妖族?是大妖?”

    大妖一词,向来不足为外人道,只在妖族中盛行。细究起来,那还是许久许久以前的叫法,现在妖族势弱,就连妖族自己都不敢称呼自己为大妖,更遑论一人族?伽罗眯着眼睛,指尖上的火莲顿熄,她冷着脸,盯着面前这个惶恐的人类,低声道:“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兴许,我会饶你一命。”

    ☆、22

    外门弟子姓李,名秋生,无亲无故,无依无靠。百多年前靠着自己的悟性与灵根从凡人中一步步踏上修仙之路,自芸芸众生之中脱颖而出,转而追求大道。少年时在外门中也是数一数二的人物,可算是风光一时无二,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他会成为内门弟子,从此踏上真正的大道之路。

    可惜,那只是以为。

    说起当时的风光,如今苍老的老人面目上依然带着骄傲的神情,那枯朽身体里仿佛重新焕发出了活力。伽罗冷眼的看着,却不言语,她的心中隐隐的有种害怕。她害怕她来不及,她的云音是否也会变得跟眼前的老人那样,一日日的在迷茫中消耗掉自己的生命,只有在追忆过去的荣光时,才会隐隐的现出那时的光华。因此她并没有阻止老人的话,只是安静的听着。

    转折点起于镇妖塔。李秋生当时被内门长老内定为弟子,只待守过一年镇妖塔,参加完内门选拔即可拜师。当时的李秋生正是春风得意的少年郎,能守卫镇压塔也是身份和实力的一种象征。

    镇妖塔中被镇的大妖小妖无数,勉强靠着七星剑阵镇守,相传若有妖物能镇压心中戾气,方可踏出镇妖塔。但自从镇妖塔建立以来,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妖物能自己踏出镇妖塔,所谓镇压戾气之说,在众人心中也成了一个心知肚明的笑话。

    “既然如此,那为什么还有守塔弟子?”伽罗侧了侧身子,一手托腮,她已隐隐的感到了些许困意,只是强打起精神问道。守塔弟子必然见过血的,他们对伽罗尚算和善,但他们身上的气味可骗不了伽罗。

    李秋生闻言苦笑一声,妖物之中也有血亲儿女,也有爱人长辈,镇妖塔守卫的不是塔中的妖物,而是塔外的那些伺机而动的人。翠微山七十二峰,峰峰相连,一呼百应,但不知为何,这镇妖塔却偏要建立在远离其他峰的镇恶峰上。因此时常有妖物来犯,每个镇妖塔的守塔弟子手上都染过鲜血,全是妖物的。这在他人看来是种荣耀,曾经李秋生也是这样认为。

    在一次意外中,李秋生救了一只妖。说是救也不尽然,实际上,是那妖对他手下留情了。李秋生曾是山中猎户出身,为人素有些义气,他固执的认为受别人的一恩,就要报答回去,不管那是个人还是妖。因此他借口追捕,将那只受伤的妖物隐藏下来,就藏在了这留仙居之中。

    李秋生救的这妖和他颇有渊源。他在做猎户时,曾帮过一只狐狸生育小狐。他当时只觉得这狐狸一家子颇有灵性,却没有想过它们是妖,更没有想过,而今他帮过的母狐如今就在镇妖塔中,而他所救的小狐,则与他为敌之中,竟然认得他,还放了他。

    接下来的一切,似乎就那样顺理成章了起来。狐狸天生就那样魅惑,更何况受伤的妖族更多了份柔弱无依的楚楚可怜。一个年轻气盛,一个温柔可人,他藏了她三年,也难免凡心暗动,情难自已。

    “那狐狸莫不是想要利用你吧?”自从秦楠之后,伽罗听到狐狸二字便起不了好感,此刻见了李秋生那模样,冷笑一声,当头就泼了桶冷水。

    李秋生沉默不语,过了片刻,方道:“就算利用,我也已踏入其中,抽身不得了。”

    “你们这些人,整日里情啊爱的,情爱真不知有什么好。你再如何喜欢她,而今你成这副样子,她又是一个妖族,就算你们再怎么真心实意,你又能陪她多久。”伽罗皱起眉头,难免又想到云音,想着那将她折磨成那样的秦楠,说起话来时,言语中就带出一股怨念。她见李秋生不言不语,不禁打了个呵欠,催促道“快说快说,我可没那么多时间听你念叨。”

    李秋生知眼前这人非人,既然非人,那人情冷暖也就不求对方感同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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