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见鬼笔记Ⅰ》分卷阅读37

    “你既然不同意,我多说无益。”黑鬼低头吸了一口烟不再开口,像是在等张春作选择,而张春的思绪还停留在‘他撑不了多久’上,撑不了多久是什么意思?快要魂飞魄散?

    “老爷子,你能不能先救我侄子,该付什么我肯定不推辞,要我做什么都成!”云海洋终于按捺不住,打破悄无声息的沉默。

    黑鬼抬眼望向云海洋,仍旧一脸淡然地问:“若是我要的是你的命?”他并继续说下去,只是不经意般看着云海洋。

    云海洋抱着周瑾钰站在八仙桌前,脊背挺得笔直,眼中闪过一丝迟疑然后点了下头。张春叫了他一声想要阻止却被他一手按下,云海洋大义凛然的表情仿佛视死如归的决意。

    “别紧张,我不是说现在,只要你同意死后你的命归我所有。”黑鬼继续吧着汉烟,不轻不重地说。

    这话张春和云海洋都没听懂,死后还有命在吗?言下之意可能说的是魂魄,那又为何要说成是命?云海洋并没有纠结这些问题,既然是死后的事那就没什么好多想的,随即答应,“没问题,我同意。”

    黑鬼满意地一笑说:“左手伸出来。”

    云海洋不作犹豫,把手伸过去,张春本能地想阻止,云海洋却是一脸决绝。黑鬼一手抓住云海洋的手,另一只手拿起烟斗轻轻一折,一刃墨色的刀片露出来,远远看来像是一支笔杆做成烟斗状的毛笔,刀片大约半指长,不见任何反光。

    黑鬼话不多说直接在云海洋的手上轻轻一划,所到之处带起一道血痕,然后从身后的柜子里拿过一条不大不小的棉布绕着云海洋的手掌缠了一圈,等到血迹在白布上浸出一条血线又解下来,将布条收好。

    云海洋惊异地盯着自己的手掌,张春跟着凑过去,只见他手上的血痕完全没有留下痕迹,就像是幻觉一样。但是云海洋清楚的记得刀尖划过皮肉的痛感,那条伤痕不是消失了,而是变成了他的掌纹,又深又直的横在他的手掌中间,改变了原本的纹理。

    “孩子给过我吧。”黑鬼站起来伸手去抱云海洋手中的周瑾钰。

    云海洋一时没回过神,等孩子到了黑鬼手中才意识到松手,他盯着黑鬼说道:“您真的能救他吗?他真的活过来?”

    “你要救的是他的命还是他的人?”黑鬼负责地询问道。

    云海洋被黑鬼的话问得怔住,他迟疑了半晌才答道:“看起来像以前一样就好。”

    黑鬼点头抱着孩子进了里间,云海洋仿佛突然安心下来,坐在椅子上望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张春的大脑却始终安静不下来,脑中一直接回旋着关于张尧年的事。两人在沉默中不知道过了多久,深夜的寂静被一声稚嫩柔弱的童声打破。

    “舅舅。”

    周瑾钰跌跌撞撞地跑出来扑进了云海洋怀里,脸色苍白,眼中却多了一丝光亮,软软地靠着云海洋的肩膀。张春不自觉地盯着周瑾钰,他相信夏树不会看错,不禁想起那晚在医院看到穿水手服的小男孩鬼魂。也许周瑾钰体内真的已经不再是周瑾钰,张春转头看向黑鬼,黑鬼却对他一笑,那一瞬间张春确定了他的想法,但是看到云海洋心疼地抱着孩子的模样又不忍去破坏。

    “多谢老爷子!”云海洋恭敬地向黑鬼道谢,张春却看到他抱着的周瑾钰在看到黑鬼时目光冷下来。

    黑鬼面上不动,说了一句:“回去吧!这地方呆多了对你不好。”

    云海洋点头算是告辞,然后转身往门口走去,张春跟在后面,突然又顿住脚步回头看着黑鬼,有话想说却又不知如何开口。

    “年轻人,你知道这人世中什么最可怕吗?”黑鬼缓缓说道,张春不解地摇头,黑鬼放下烟斗看了他一会儿才说,“执念!化解不了的执念。”说完他叹着气进了里间,张春只得转身出门。

    无人相送只能自己开门,张春没想到一开门会看到夏树站在门外,他两步冲出去说:“你怎么在这里?”

    “你点的灯熄了。”夏树轻轻一笑,一直盯着张春。

    张春低头看了看火柴的残骸,此时旁边多了一根蜡烛,若有所思地问夏树:“你怎么知道?”

    夏树没有回答,轻声地说:“回家。”然后转身自顾走在前面。

    云海洋掩好门跟出来,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不再是他们进来时的石板小道,而是一条看起来又老又旧的普通巷子,隔了很远才有一盏昏暗的路灯。

    恍然间张春仿佛看到面前有辆黄包车一闪而过,他再仔细打量起两旁的建筑,看起来像是电视剧里上世纪二三十年代的街道。这个发现让他不由惊了一下,感觉像是穿梭过一条时空隧道。

    终于走出巷子,回到正常的世界。张春和云海洋告别之后已经是凌晨四点多,天空开始发白,空气里夹杂着一股冰凉的水气。

    作者有话要说:

    ☆、翡翠手镯

    自从张春放暑假后,他的日子就变得清闲无比,每天都睡到中午才起床。从黑鬼那儿回来后更是整整睡了两天,夏树也不叫他,任他睡得天昏地暗。结果他起来时饿得快虚脱,狠狠地朝夏树瞪眼,夏树却满脸笑意地说:“花儿,想不想再睡一会儿?”

    “不想!”张春有气无力地挪进厨房找吃的。他咬了根黄瓜啃了半截才大脑恢复正常,即使再累他也不该睡两天也起不来,明显困得太不正常。于是连忙冲到客厅里问夏树:“你是不是给我吃药了?”他觉得夏树肯定是想背着他干什么事怕他知道,所以给他吃了安眠药。

    “没有。”夏树平静坦然地回答。

    张春眨了眨眼,明显地表示不信,突然伸了下懒腰觉得自己好像又觉得困了,为了不让自己睡着他随口问道:“夏树,传说张家的长子长孙活不过三十,是不是真的?”

    “大多数是。”

    见夏树难得没以沉默作答,他自觉精神起来,黄瓜嚼得噗嗤作响,干脆地搬了一根板凳坐在夏树面前继续问:“什么叫大多数是?”

    “因为曾经有人逃掉过。”夏树的表情没有变化,只是眼神骤然变冷。

    张春下意识觉得他不应该再问下去,可是夏树难得有这么坦白地回答他的问题,他想了想终于还是继续问道:“怎么逃掉的?是谁?”

    张春明注意到夏树的肩膀明显地颤了一下,然后拳头捏紧,双眼对着他却不是在看他,片刻之后又恢复如常,松开双手对他说:“换了他亲弟弟的命。”

    又说到换命,张春有些不太明白究竟是怎么个换法,也许不是像宋卓扬给孙国胜续命那样。

    “你可以理解成替死。”

    夏树又看出他的迷惑,向他解释,却并没有说究竟是谁。他动了下唇不敢继续问下去,他怕夏树会告诉他张尧年就是那个被亲哥哥当替死鬼的人。如果真是这样,他又能做什么?一个死了大半个世纪的人他连报仇的机会都没有。

    这一刻他无比地心疼夏树,也许在夏树活着的时间里一直孤身一人,也许在死后的一百年里仍是孤身一鬼,没有人关心他,没有人在乎他。这感觉就像剧毒一样在他心里漫延,甚至他恨自己晚生了一百年,让夏树独自承受了一切。

    “夏树,从今以后我都陪着你,无论生死。”张春认真地盯着夏树,坚定地说。

    “花儿,若是可能,你应该离我越远越好。”夏树一手捧起张春仰起的脸,拇指摩擦着他眼角的疤痕,仿佛总有一天能把这疤磨平一样。

    “你想得美,重来一百次我还是会向你走过去。”张春一巴掌拍掉夏树的手,他虽然不记得,但张家镇借尸还魂的故事听过很多遍,据说那时他小小年纪就敢去抱死人的大腿,现在想想那时他抱的根本就是夏树。

    “花儿。”夏树念出名字就不再出声,目光深深地看着他,他简直恨不得撬开夏树的嘴,让他把话全倒出来。

    这时方锦正好下班回来,瞟了一眼沙发背后的两人,他习以为常地开口说:“你终于睡醒了?我说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什么事?”他随口回答,不忘还剩的半截黄瓜。

    “去看安若啊!这两天她已经精神了很多,再观察几天就能出院了。”方锦异常地不满地瞪着张春,字字句句都暗藏重色轻友四个字。

    张春这才想起他真的忘了一件事,宋卓扬拿给他的锦盒,他一直没有拿去给安若看,如果真如方锦所说那个锦盒是安若的,或者安若有同样的,那究竟意味着什么?不过这事他也不急,又睡了两天,拖到安若出院才抱着锦盒去医院。

    正好是周末,张春换好衣服发现夏树不在,视线到处寻找,方锦见了哂笑地说:“夏树刚刚出门了,你说你能不能矜持点?才几分钟看不见摆什么臭脸?”

    张春实在不想跟方锦解释夏树是一听他说要去见安若就不见人的,他想到之前夏树说过的话他就觉得夏树其实很在意安若,但在意的是哪方面他想不明白。

    “安若出院,去不去?”张春不说废话,跟方锦说起废话来会没完没了。

    “去,当然要去!”方锦拧起眉毛审视着张春,“我说你是怎么想的?安若可是好姑娘,你可别装着什么也不知道去祸害人家,早点说清楚。”他苦口婆心地语气如同操不完儿女心的老妈子。

    “我当然知道。”张春换好鞋匆匆往外走,一路紧紧拧紧眉头,他觉得一开始就不该和安若吃那顿饭,安若也不会因此出车祸。

    由于最近下了几场暴雨,天气有所转凉,医院的住院部冷冷清清,张春和方锦到时,安若的病房里已经收拾干净,只等着安旸办好出院手续回来就可以离开。

    安若垂头坐在床上,不知在想什么,情绪显得很低落,这一个月以来她清瘦了不少,脸色稍显苍白。

    “敢问姑娘如此神伤可是为那庄郎不肯入梦来?”方锦装模作样地对安若拿腔拿调地说话。

    安若噗嗤一笑,“庄郎是谁?人家心里想的是段郎!”

    “敢问姑娘可是姓王?在下正是受大理段世子之托而来!”方锦一本正经地躬身作揖。

    “方锦你别玩了!”安若哈哈大笑起来,由于伤口刚愈合,她习惯性地弯起身子,肩膀一颤,低头憋笑。

    方锦颔首说道:“此言差矣,在下句句肺腑,其心可鉴,何来玩笑之意!”

    “你再这么说话我一定会少活好几年,到时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安若气鼓鼓地皱眉,眼里却全是笑意,终于看起来有些像平时的样子。

    张春正想开口损方锦几句,安旸恰时走进来,看到被方锦逗笑的安若微皱了下眉头。倒是安母对着方锦就眉开眼笑,而看到张春便颦眉蹙额。张春觉得安母这大概是看上方锦,想收作女婿的意思,他有心撮合两人,可仔细想想又觉得这么做有些卑鄙。

    “谢谢你们接安若出院。”安旸对张春说完转身提起行李,“走吧,你还想留下来吃午饭吗?”后面一句他是对安若说的。

    “等等。”张春摸到裤兜里的锦盒,却见安旸警惕地看着他,他想了想还是把锦盒放回去,转而抢过安母正要提的行李袋,“我帮您。”

    安母非常不客气地一哼说:“不用。”说完又一把抢回去,张春有些尴尬地愣在原地。

    “阿姨,有劳工就不要浪费嘛!”方锦立即凑上去,接过安母手里的行李袋提起来,这回安母微微地笑了笑。张春看在眼里,心想这真是绝对的差别待遇。

    几人都走在前面,安若慢下脚步凑到张春旁边小声地说:“我妈还在生气,他以为我是为了救你,其实我只是倒霉点,你别放心上。”

    “对不起,不管怎样,这多少都和我有关系。”张春低着头,边走边说。

    “那你补偿我吧!”安若小心地瞥了眼旁边的张春,同样低着头走路。

    张春下意识顿了下脚步,然后继续边走边说:“安若,我们不可能,也不合适。”他说完安若突然怔住,他停下来正想再说点什么,安若突然一巴掌拍在他胳膊上。

    “你想什么!我是说让你听我讲故事,我觉得最近的事有点奇怪。”安若笑得勉强,张春也不能拆穿,于是顺着她的话说下去。

    “什么故事?”张春看着安若,发现她的神色暗下去,不是难过,而是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看起来不像安若该有的神情。

    “最近我总是梦到一个女人,而且梦里的事很真实,就像曾经过生过的一样。”安若说话时目光一直瞟着地面。

    “你们磨蹭什么?”方锦突然在前面喊了一句,两人这才发现已经走到电梯口,安若又突然变回本来的样子,和张春并排走进电梯,安旸冷冷地瞟过两人。

    半小时后到达安若家楼下,张春本想功成身退,可锦盒的事他还一直没机会问,踌躇在楼口不知该上不上。结果安若倒是拉住他对安旸说:“哥,你跟妈带方锦先上楼,我有事要跟张春说。”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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