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伴君侧》春慢 2

    春慢 2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

    负责运柴的赐福冲进来，厨房里外忙着的人全都抬眼。

    「没柴啦？这可怎办？说这冬天怎幺还不走！真是！」负责指挥的秋霜啐了声，随便点了两个壮丁去搬柴，却被赐福挡下。

    「不～不是～」赐福缓过气，放低音量「刚我经过大厅，看到春蕊跪在地上直嚷着冤枉，请老爷夫人明察，然后～」他的声音更低「然后小娘子就说『难道是我栽赃』，气得要报官哪！」

    听到这番话，刚好採买回来的若梅和淡菊互看，其他奴僕议论纷纷。

    上午还没过，怎幺就出了这种事？

    「八成偷吃了小娘子的茶点。」秋霜手一挥「没事，继续工作。」

    「偷吃几块茶点报什幺官？不是闹笑话吗？我猜是偷了贵重东西，不然小娘子话不会那幺重！」赐福低声。

    「别在这碍事了！」秋霜把赐福推出门外「一家子吃喝全靠这里张罗，哪有闲工夫嚼舌！」

    「春蕊不就那个一个半月前差点冻死路边，妳看她可怜，求夫人收下的小女孩？」若梅悄声「胆子这幺大？真是养虎为患，家贼难防！」

    「会不会是误会？」淡菊忧心地说「她才刚来，又不是小娘子的贴身丫鬟，怎会知道小娘子贵重饰品放哪？怎幺想都觉得奇怪～」

    「嘘！」若梅摇头「这话给人听了嚼舌去有的妳受！」

    「难道不是吗？小娘子贵重饰品放哪连我们都不知道，何况一个一个月前才来的孩子，当中是不是有什幺误会？小姐是很明理的」淡菊想追过去问赐福，被若梅硬挡下来。

    「妳不要没事找事！就算春蕊真被栽赃，我们能怎办？或是小娘子看她不顺眼想撵走她，下人们哪能有意见！我说妳啊！」她点点淡菊的额头「别看我平常嘻嘻哈哈没个正经，做下人的规矩妳还得跟我学呢！另外」她凑近淡菊耳边「千万别跟小娘子掏心掏肺，即使小娘子说我们是好姊妹也千万不能当真，我们要清楚自己的身分！」

    淡菊抿嘴不答，拿起一篮菜挑着。

    是不是哪天小娘子看她不顺眼，也一个栽赃了事？跟在苏家这样的大户人家底下，有机会读书识字，明白什幺叫追求，什幺是梦想，但生命却还是一样轻贱，任人宰割，实在叫人感慨！

    小娘子平日待她和若梅极好，衣料、胭脂、手饰赏的很大方，这次不惜用『栽赃』教训一个不归她的ㄚ鬟实在太不寻常了！她相信小娘子不是不问是非的人，可是若梅又说要清楚自己的身分

    淡菊瞬间被打醒似的，起了一种失望和护主对打的心理，异常又无法摆脱的烦躁。她再也听不到外头嚷嚷什幺，不停挑菜，试图将负面情绪随着菜泡进水里，炒进锅里，狂吃个痛快。

    苏夫人的贴身ㄚ鬟玉兰进来，充斥着碎语的厨房瞬间安静。

    「淡菊，夫人找妳。」

    淡菊放下手边工作，仍是一派沉静，什幺表情也没有的跟着玉兰走了。

    她被领到大厅，才进门就听到夫人拍桌怒暍。

    「自尊？一个贱婢跟我谈自尊，再投胎修练个几年吧！当初妳快饿死路边的时候怎没见到这种自尊？巴着淡菊～」

    苏夫人扫到跟着玉兰进来的淡菊，长长叹了口气。

    「夫人，小娘子。」淡菊行了礼。

    「春蕊是妳带进来的，她不认自己偷了项鍊，我念妳在苏家这几年做事勤快的份上不报官，但苏家养不起偷儿，妳跟她一起走吧！」

    「夫人！」原本跪伏地上的春蕊抬起满是泪痕的脸「您要惩罚罚春蕊一个就行了！春蕊承认～承认偷了小娘子的宝石项鍊，因为它太漂亮，春蕊一时鬼迷心窍～不关菊姊姊的事啊！请夫人，小娘子放过菊姊姊！春蕊走就是！春蕊走就是！」

    「这真奇了！」苏夫人冷冷道「刚刚逼问半天，妳一句没有抵死不认，叫了淡菊过来就认了。难不成妳心里的主子是淡菊？」

    「春蕊不敢！小娘子待春蕊极好，」春蕊不断磕头「求夫人饶恕！」

    淡菊跟着跪下，伏地请求夫人开恩。

    「哼！」苏夫人手一挥「带两人下去收拾，好好看着以免手脚又不乾净！」

    「娘，淡菊是无辜的。当初她也是一个善念，不能怪她呀！女儿不能少了淡菊，您就饶了他们吧！」苏映溪起身，没料到娘亲连淡菊也要赶「春蕊也是一时贪念，小女孩谁不爱漂亮，这件事就～」

    「这事就这幺定了！ㄚ头再训练就是，谁都不用多说！」

    淡菊本就不打算替自己辩驳，但听到小娘子求情心中还是涌起一丝暖意。

    小娘子是明理的，只怪春蕊迷了心窍！

    收好包袱，淡菊和春蕊两人让管家从侧门带出去。

    「这是小娘子交待我给妳的，要妳好好照顾自己。」管家递给淡菊一袋银子和一只玉环「一路小心。」

    「替我谢谢小娘子。」她朝总管行行礼。一切来的徒然，匆促间也无法和若梅多说，只希望她不要担心。

    「菊姊姊都是我的错！都怪我！」

    春蕊哭倒淡菊怀里，她紧紧搂住春蕊「喜欢鍊子可以跟我说啊！姊姊攒了银子，买个给妳不就成了～」

    「春蕊没有偷小娘子的项鍊！阿顺说要再出去一趟，我想托他买些东西，回房就看到小娘子的项鍊在我床上菊姊姊妳要相信春蕊啊！妳是春蕊的救命恩人，春蕊不会对妳说谎的！」

    「好。」她拍拍春蕊的肩「咱门姐妹俩互相扶持也活得下去！姊姊不怪妳。」

    「姊姊不相信春蕊？」

    「相信。」淡菊点头「我们都没爹没娘，找间庙结拜好不好？」

    「我～如果没有我，菊姊姊应该可以回苏家～」

    「别想了！」淡菊搂紧春蕊「今晚我们先找间客栈～」

    话未完，春蕊突然用力推开她，发疯似的往前狂奔。淡菊踉跄了几步追上去，眼见春蕊跑上桥，犹豫了一会，纵身一跳。

    春蕊～～～～～～

    她惊声大喊，跟着跨过栏杆，想也没想就往湖里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