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尽半面妆》分卷阅读3

    那一声么尾音飘渺上扬,勾住了满楼男默女泪的心。

    我……擦!!

    人潮疯狂涌动,所有人都急促离开座位奔向台中,我金鸡独立被撞了好几次,光脚踩上了碎掉的瓷片,我猛地一哆嗦,顿时觉得自己真的有点说闹觉余啊卧槽。鼻尖是高端香精味,我努力保持上半身的平静,下面一只光脚努力找着遗失在人群中的鞋袜。

    而在汹涌的粉们将要不顾形象叠罗汉上台时,从角落处呼啦啦出来一群秩序工作人员,带着袖章,配合保安工作开始大力驱散人群,呼喝声包围中的戏装美人如岁月静止。

    在如风暴般的嘶声力竭中,女神一手托着点翠头面,挽着发,无视哗然的楼子,泠泠一笑,身影消失在了溶溶帷幔中,迤逦一地浓墨重彩。

    ……女神你太狂拽帅气高贵冷艳了好吗!!你两句话就引发了严重踩踏事件你造吗?!

    我泪流满面地继续低头找鞋。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他,明艳,悲黯,这红透大江南北的第一名伶。

    ——滴尽妆。

    注:诗词出自《摘红英》(赋花朝月晴)

    刘辰翁作

    作者有话要说:  女神出场= =

    唉话说觉得这一次写的妆爷妖了不少= =如果不喜欢我还可以改改。。。这种性格写起来我也觉得好累啊

    ☆、愚蠢的凡人

    接下来的戏滴尽妆不会再上场,所有人都失去了兴致,本来众目睽睽的戏台变成了背景,亲朋好友齐坐茶楼嗑瓜子唠家常,耳边咿咿呀呀的高腔全当耳边风。

    我木着脸蹭到原位处,看见那里已经坐了个男人,穿着小西装,面前摆放着一个文件夹。我虚着眼睛看了一眼文件夹上贴着的名片。gbmz集团行政副总经理,这位子也算得上是集团内部领导,即便我胸无点墨,也能知道在这个当口gbmz派出个高层绝对没合作方的打算,打得就是我妈公司的主意。

    行政副总经理扭过头看到了我,他眨眨眼睛先瞟了一眼我手中讨来的一盒棉球,又瞟向我光着的一只脚,不确定出声:“这……卖火柴的小女孩?”

    我:“……”

    行政副总神色很放松:“挺不明觉厉的,点个赞。”

    我一把将棉球拍在桌子上,伸腿啪的一下架在桌子上,脚底嵌着瓷片,血一浸,山头杜鹃红艳艳。

    行政副总对着我的脚沉默了一会,然后说:“给你点个蜡。”

    不出所料,行政副总就是来收购公司的,我一边擦脚一边嗯嗯答应。副总将资料一一摊开给我看,讲述利弊。我听得烦不胜烦,将擦完的棉球一扔,镇重其事地说:“直说吧,多少钱?”

    副总默了一下,然后说:“妹子,你抢我台词。”

    我对于这种石牛入海般的路数简直如猫挠心,干脆道:“五百万。”

    副总仿佛老僧般淡定:“汉子,顶多三百,再往上加总裁就要从我工资里扣。”

    我盯着他,副总却只是掀了一下眼皮,然后挥手叫来伙计添置一壶龙井,拂了拂茶沫子,呷了一口,老神在在地垂下眼看着桌上一叠资料,就这么跟我耗着。

    对峙了半小时,我脚痛得快要麻了,副总却只抖了抖裤脚,换了条腿翘起来,伙计很有眼色又上了一份回卤干配茶,他慢条斯理用筷子夹起一块,卤出的味儿简直飘香十八里。

    奸商在前不得不承认,在社会经验这块,我就是个渣。

    看了一眼腕表,想来自己还能撑个一刻钟,如果到那时奸商不松口,我也就只能贱卖了,以后在他人面前说起这事儿的时候也有个虽败犹荣的名头,好歹也能吹嘘一下:老子曾经让gbmz集团的行政副总经理嗅了我一堂课的脚气。

    戏台上的曲子快唱到尾声,我这个位置比较靠近后台,三三两两的戏子都浓妆艳抹地往回走,满目的衣饰晃得人狗眼欲瞎。一个刚刚下场的净角碎嘴地对身侧的丑角道:“后面的戏根本没有唱头,妆爷一个头场,腔子一亮,娘西皮的完镇!我们这儿拼死了唱都压不住场子啊,我说后面让妆爷再出一次吧。”

    我耳朵立刻如兔八哥般竖了起来。

    丑角瞪了他一眼骂道:“你小子怎么突然菩萨了?一场戏让妆爷出两次,白送人听啊?有空多练练嗓子身法,整个溯世戏班子就你不上进,少在这给妆爷添堵!”

    竖起的耳朵萎了回去。

    整个戏快到尾声,没有妆女神的镜头,很快大部分客人开始退场,不时有人经过这里,我缩起脚,整颗心都有些凉。脑子里反复出现的一个画面就是小时候爹妈打架,打到最后经常是一个锁门一个摔门,我坐在偌大的客厅看着天色渐渐黑下来,外面霓虹流萤般闪烁,所有人都遗忘了我,整个世间都是冷的。

    还有五分钟,我挣扎了一下,还是弯腰去捡那些用过的棉团,捡到一半头顶上传来个声音,带着轻松的调调:“何副在这儿喝茶呢?宫总要走了,不随我们走吗?”

    副总略略叹了口气:“小姑娘太倔,讲价不成就在这儿赖着,几百万的生意,亏掉的话总裁会扣我年终奖的吧?”

    我手里攥着几团棉直起腰,副总身边是个戴红框镜的青年人,不出意外看了我光着的脚一眼,又转向我手中棉团,颇好笑道:“跟何副谈生意的是个……”他又打量了我一眼,哼笑了一声,“采蘑菇的小姑娘?她家没大人吗?”

    采……采你妹的蘑菇!

    “离异家庭,她母亲三星期前去世了,名下的公司欠了债。据说内部争吵得厉害,都觉得要倒,急着拿钱跑路,这小姑娘过来曲线救国了。”

    红框镜咦了一声:“不过也是好本事啊,能联系到何副来谈。”

    “倒也不是,本来她母亲还在的时候准备和集团谈笔正经生意,结果预约时间还没到人没了,想来先前的那笔也不算数了,新时代新发展,我也就来谈点新的。”副总冷淡看向我,摇摇头劝道,“说的我好像在欺负孩子呐,那这样吧,给你加十万,另外你的脚医疗费报销。失去了这次机会,别的地方价格可能还没gbmz这样人道,你想想看。”

    我冷冷说:“想你个头,再加二十万,我滚。”

    副总不赞同:“你能来到宿妆残,这个位置,就值二十万了。”

    红框镜听得津津有味,我看他那看好戏的模样估计还想浇点油,果然他笑吟吟上前想说什么,我极为警惕看着他,却突然不远处不知是谁喊了一嗓子:“卢特助!衣服拿来了吗?”

    红框镜噎了一下,闭嘴将话憋下去了。

    就在这时,后方忽然呼啦啦来了一群人,我诧异回头看去,许多戏子都差不多换了衣服,只是脸上的油彩妆还没卸完全,有人还是顶着一张面膜出来的。而虽然这些人三三两两搞小团体似的不走在一起,但像是被磁吸引的铁一样一直若有若无往中间蹭,正中间的人没有卸妆,甚至戏服都只脱了一半。

    我眼睛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啊啊了半天猛地一嗓子:“女……女女女神!!”

    正中的美人半披着旦角双层飘带宫装,云肩水袖上绣着凤祥纹,而另半边则是一件普通的现代衬衫,领口两个扣子松松散开,露出一抹肌肤和挺拔的锁骨。

    他拿掉了头面和亮丽长鬓,额发略长,柔软地盖在眉上,油彩在他眼角留下绯红的朱砂,眼线挑起漆黑妩媚的弧度,一双瞳仁在灯光下被覆上一层霜色,宛若酷寒琥珀。他就用这样的眼眸转向呆立的红框镜,淡淡说:“我的衣服呢?”

    褪去了花腔高音,嗓音磁性而轻柔。

    红框镜低着脸,面目皱得跟阳痿了一样:“……忘了。”

    滴尽妆看着他没说话。

    在这寂静中,红框镜差点就要当众给跪了,老子顿时觉得心里一阵舒坦!于是……没忍住哼笑了两声。

    女神把目光转向我。

    在我脸上顿了一下后,顺势看向了我的脚……脚……妈的!

    在我瞬间缩蹄子的同时,滴尽妆挑了一下眉:“怎么搞的?”

    我贱道:“也没怎的,就刚才……刚才卖……火柴采蘑菇什么的,小事小事。”

    副总:“……”

    红框镜:“……”

    滴尽妆瞥向副总,半披着戏装就走了过来,何副总立刻站起来让出藤椅,女神却没坐下,只是伸手拿起桌几上的一份文件,扫了几眼又看向我。被那流转的眼波一勾,我条件反射地迅速掏出笔:“女神求签名!”

    滴尽妆顿了一下,慢悠悠接过笔,眼角噙笑:“哪儿?”

    三月份温度早寒,我穿着的冲锋衣袖口打了结,半晌也露不出手臂,我急得掏遍了浑身上下,手指碰到这里买的戏服纸牌,我灵机一动,然后……抽出了那条白脸内内!十分殷勤地递上前去。

    众:“……”

    女神表情淡定下笔神速,滴尽妆三字签得惘若如画,晕上油彩和脂粉的古韵,熏得人晃晃然犹若仙梦。

    签完滴尽妆将笔帽一盖,忽然侧头望向何副总:“谈价钱谈到宿妆残来了?你很行啊。”将笔递还给我又道,“还欺负孩子,没看见这孩子全身上下只剩内裤和笔了么?”

    我:“……”

    何副总:“……”

    喂喂女神你……你才是专门来黑我的吧?!

    不过可喜的是何副总实在是太识时务了,立刻表示价钱还可以商量,我泪流满面地感谢女神,同时义愤填膺批判起gbmz,这个集团实在是太黑了,落井下石见利忘义欺软怕硬装逼卖蠢,对于它的未来我只想用一个词鼓励,不哭站撸!

    何副总听了几乎要以头抢地:“姑娘你……我有得罪你那么狠吗亲?给差评也不至于这么绝吧?!”

    声音都抖索着。

    我想了一下觉得这副总其实脾气还是够好的,忍了我四十分钟的沉默,于是略微咳了一下说:“其实我也知道你也是被迫的,克扣你年终奖的gbmz总裁才是混蛋,这种资产阶级敌人我们团结起来都来给他递肥皂点蜡!”

    何副总一脸生不如死:“我说姑娘……姑娘说话看着点前面好吗?”

    我说:“我前面不就是你么?”

    何副总已经不忍直视地扭过头,红框镜挺身而出抗下了这个艰巨的时刻,对滴尽妆报告道:“宫总,衣服我已经叫数妍从司戎送来,两分钟到。”

    这个时刻,我的脑子里居然蹦出了两条至关重要的资料。

    一、司戎大厦,金陵秦淮区标志性最高建筑,gbmz集团总部。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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