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纯粹若初
睁开眼的时候,梅萨卡意识还未能完全清醒过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之前沾满血污的手历历在目,僵硬地偏过头,看着昏睡在身旁金色光团里的薇,眼泪不自禁地簌簌地往下淌。大脑转不过弯来的梅萨卡此刻甚至都不能明白自己在哭些什么。
“你终于醒了?”熟悉的声音将梅萨卡的意识拉回来一些,梅萨卡呆滞地同对方对上视线,过了老半晌,才反应过来:“蒂雅?”
那人叹了口气,朝梅萨卡伸了下手,一团金光落在梅萨卡的额头上,梅萨卡只觉得脑袋暖暖的,随之便有昏迷了过去。
再次醒来,已经到了晚上。
梅萨卡苦笑地摸了摸自己的发梢,经历了界中界的轮回梦境,她原本乌黑的披肩发如今有少部分变得花白,夹杂在黑发之中。旁边薇已经沉睡着,梅萨卡盯着呆了一会,然后起身走了出来。
“蒂雅”大殿外,自己所熟悉的那个少女独自站在横栏前。
少女回头,脸上的表情很陌生,淡漠、平静、让人看不透对方的心,“蒂雅已经不存在了。”
“蒂雅。”梅萨卡执拗地叫。
维奥莱特用着一种可怜的目光看着执拗地盯着自己的梅萨卡,两人间沉默了一会。
亚山世界的龙神们生而高贵,难以对人类产生平等的感情,特殊的只有身为第七龙的萨－艾朗,晋升为神,但依旧保留着部分人性。其实古神们大都保留了人性,但是蒂雅作为传承者,靠着这种偷巧的方式直接继承了一位古神的力量与一生感悟经验,如今没有被纳尔亚拉所同化成为另一个纳尔亚拉,而是成为维奥莱特,已经是万幸了。原来那个蒂雅,在接受了古神传承之后,是真的已经不存于世了。
但梅萨卡的执拗也并非毫无道理,毕竟维奥莱特就是舍弃了感更为崇尚荣耀的蒂雅,而且蒂雅所舍弃的情感部分,是被古神传承击溃消失了,还是被压制在心中最深处,未曾可知。
最后,梅萨卡没有改口,维奥莱特也并没有坚持。
“虽然这次你因为我所设置的考验差点没能醒过来,但既然如今你醒了过来,相比也得到了很大好处”这句话,维奥莱特是以纳尔亚拉的身份说的,此时的梅萨卡周身散发着极强的力量波动,让人一看就知道是对法则认识大幅度深入后所产生的状况。
梅萨卡苦涩地笑了笑,点点头。
“我想带你去见一个人。”维奥莱特忽然说。
一方桌,一壶酒,三盏杯,酒香萦绕。
维奥莱特与珑相对而坐,右手随意一招,梅萨卡便出现在坐垫上。
“梅萨卡。”珑笑得艳丽。
梅萨卡眯了眯眼,“人偶店长”
梅萨卡的回答让珑笑的更为开心,“见到我,似乎你一点也不惊讶?”
“不,很惊讶。”梅萨卡摇摇头,“只不过一下子想通了很多事情,所以没顾得上没表现出来。”
感受着梅萨卡周身涌动的气势波动,珑怡然自得地饮了口酒,并对梅萨卡举杯祝贺:“以非神之躯行神之行径,拥有着封印法典的梅萨卡小姐很快也能做到这种地步了。”
听到珑的祝贺,梅萨卡沉默了片刻,然后心思一动,左手上找出了那本封印法典,再然后,梅萨卡左手用力一捏,这本扔出去会使得无数人疯狂的绝世神器就这样在梅萨卡掌中一点点破碎,最终化为齑粉。
见此,维奥莱特瞳孔微微放大,但面上依旧不动神色。而珑则大笑起来。
而做完这一切的梅萨卡,身上的强悍气息随着粉尘飘散急剧衰弱下来,很快,坐在那里的梅萨给人的感觉就像一个弱小的毫无力量的普通人类,额上细细的汗水密布。
“我没有奢求你能明白但你这一次,太让我意外了。”
原本,在经历过界中界轮回梦境的梅萨卡,再醒来的那刻就对这个世界更为深奥的命运法则有了清晰地认识--那就是一成不变。那一刻起,梅萨卡知晓了亚山世界的真相。
而这种认知使得梅萨卡的力量更进一步,如果依靠封印法典,便能达到古神的境界。
但是,梅萨卡看清了这种诱惑,选择了放弃。
封印法典中最为可贵的并不是其那些繁多齐全的各种法则,而是和亚山世界一模一样的本质--封印法典所召唤出的生物,是命运彻底被封印法典所掌控的存在,按照封印法典的意志而诞生,按照封印法典的意志而成长,按照封印法典的意志而战斗,直至死亡。
这是比亚山世界更为**裸的命运操纵。
所以梅萨卡选择了放弃、销毁封印法典。
“我从没想过,一个拥有过强大力量的人会愿意放弃力量”珑看着梅萨卡有些唏嘘地感慨道。
如珑所说,梅萨卡如今是一个真正弱小的人类,没有力量,会生命,会衰老,甚至一不小心便会死亡梅萨卡的力量原本就来源于封印法典,如今封印法典毁灭,梅萨卡就成了一个普普通通毫无力量的人类。
但是之所以珑对此如此高兴,是因为抛掉所有力量的梅萨卡,如今完全脱离了亚莎的掌控。如果说之前的梅萨卡已经被沾染上了这个世界的些许气息,那么如今这个弱小的梅萨卡完全不在亚莎的掌控中,但由于曾经作为亚山世界的原住民而存在过,所以又与这个世界是那么和谐而不遭到排斥。
更为形象地来说明一下,如果是一个突然闯进亚山世界的异界人,则会被亚山世界自动排斥消灭,最直接的表现就是,异界人吸上亚山世界的一口空气都会死。
但如果是想梅萨卡这样转生成为亚山世界的人,则会沾染上亚山世界的气息,虽然不会死,虽然同样会改动这个世界被亚莎所掌控的命运,但却并不和谐,比如第七龙萨－艾朗就探查到因为梅萨卡所改动的命运线。
但是如今这个以亚山世界的住民而长大的梅萨卡,又不依靠任何外在影响自主消除了这个世界的气息,那么梅萨卡依然能在亚山世界如同常人活得好好的,所作所为依然会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线,但是那些被改动的命运线不会再被任何人探查出来,包括秩序之龙、造物之主,亚莎。
珑笑的很开心,很开心,目光中都闪动着晶莹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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