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这种严苛的画面逐渐变得飘远,一点点暗淡。
是夜。是梦。
身边是温热的拥抱,初冬的夜里漆黑一片,梅萨卡睁开眼,思绪还有些出神,对于睡眠已经变得非必要的她来讲,梦已经很久不曾有过。而刚才的梦,是属于梅萨卡记忆中的一个片段。
那些年,她行走在大陆上,看多太多听过太多,但是那些在她眼前上演的悲欢,那些人生剧中的主角们,她了很多故事,但即便记忆强悍如她,也很难将所有人的名字都记下来,而且,其中有着太多的未名人,对她来讲,未名的他们。
但是,有唯一一个地方,那个地方的那些陌生人,梅萨卡记下来他们所有人的名字。且,并非刻意。
“我叫利兹!”持刀的独臂女人一瘸一拐地冲向巨大海怪。
“我是丹尼－布尔!”站在海怪头上的男子狠狠地将手中利刃戳入脚下海怪头部时高声呐喊。
“我是德里克!”濒死的男人在咽下最后一口气前喘着气喊着。
“我是乔。”那是个红发女子。
“我是乔。”那个红发女子,陪同着那天所有入侵海岸的海怪,死在了烈日枪骑军的枪下。
那些人在死亡面前反复地说着自己的名字,那些人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高喊着自己的名字。
那些人,是一群被遗忘的人群。
那些人,梅萨卡,却忘不了。
“媺。”手被人温柔地握住,拥着自己的拥抱紧了紧,耳畔的呼唤声带着沁人的暖意,是薇。
“在想什么?”
梅萨卡抿了抿嘴,片刻之后,舒了口气,“一些事,和一些人。”
梅萨卡一时不太有想说话的心情,而薇也只是安静地拥着她,没再探询。
依偎在一起的两人,聆听着彼此的心跳,夜里窗上雾气朦胧,雪花,开始飘落。
“入冬了啊。”被薇搂着的梅萨卡忽然喃喃道。
“嗯,入冬了。”
入冬,对于亚莎世界的很多人类来讲并非是什么好词汇。这个物资贫匮的世界,入冬的气候不但让生活在底层的人劳作不成,而且在这个季节里冻死饿死,在大大小小的村镇乡下都不是什么让人值得意外的事情。尤其是梅萨卡她们的故乡,紫罗兰公国,那些北方王国。御寒的衣物对于那些底层人们来讲并非每家每户都有,晴天还好,每每大雪天,大多数人只能缩在家中火旁裹着被褥瑟瑟发抖,被大人们护得严实的小孩子们还好,一夜之间,体弱的老人冻死在这种天气里对于这个世界来讲完全是一种常态。
无可奈何的,病态的常态。
雪景,年节,冬日庆典那些美好的词汇,仅仅是在那些大型城市以及城市的周边地带才有资格见识得到。
当然,在赫莱士这片属于亡者的土地上,挨冻是不存在的。在地图上属于赫莱士半岛入口的地方,无数骷髅大军密密麻麻地搬运着建筑材料它们在,搭建城市。
阿瓦娅菈。
一个孕育着梅萨卡期望与愿望的城市。
晨曦镀染覆盖着一层薄雪的大地,更多的地方被骷髅脚印踩成泥泞,三个身穿白袍的人静静地漂浮在半空中,静静地看着下方心中勾画的城市在一点点地兑现,这种犹如掌中拖着心爱的宝物的心情,即使是梅萨卡、薇、贝尔克斯这三人能很好掌控自己心态的人,也不禁有些情绪浮动。
“阿瓦娅菈她的未来,没有人能看得清。”贝尔克斯拉了拉帽檐,感慨道。
由梅萨卡怀着那种期望而提议建立的新城,以“起始”为名的新城,她的将来会孕育出什么,是美好还是毁灭,即使是贝尔克斯在现今也已经预测不出。
梅萨卡从斗篷下伸出的手张开五指向下探了探,仿佛要触及下方繁忙的景色一般,“我们会努力将她经营成为美好的事物的。”
“对了,你有听说过遗弃之地吧?”收回手的梅萨卡转头看向贝尔克斯,忽然转移了话题。
贝尔克斯虽然不明白梅萨卡为何突然提起那个地方,只是被提起的那个地方,让他也不禁微微有些叹息,“那里啊,离我们并不算很远。”
“遗弃之地,那个无人管理的盗贼、逃犯、恶人横行的地方?”一旁薇疑惑地出声。
“呃。”薇的话让梅萨卡微微错愕,亚山不像地球那个通讯发达的世界,对于很多地方的印象,都只是通过人与人之间的口口相传呈现在人们的大脑中的。反应过来,梅萨卡顿了顿,开口说道:“那个说法啊,其实也不算错,但也有些不太一样的地方。”
“嗯?”薇疑惑地看向梅萨卡。
梅萨卡探出手,黑色雾气在她的手指尖缠绕溢出,如同泼墨般,最终在三人面前绘制成一副图,一副属于亚山世界的地图。赫莱士位于大陆东南部的半岛上,而半岛靠西一些的地方,被黑色雾气浓郁标记出来的地方--神圣狮鹫帝国与银色城邦交界处的临海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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