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中到处都是火,一圈圈的,而被这种火光映射着的它和它的女主人,呈圆形的狭小空间在这些火光围绕中仿佛是座随时会被淹没的小小孤岛。呛鼻的烟熏味让它呜咽着窝在女主人脚下。
那些镇民似乎在喊着什么,老黑猫听不懂。它抬头看着女主人,女主人那张渐生纹路的脸上带着苦涩的笑容。
陡然间白色亮光划破了黑夜,如同给人希望的神圣之光。光芒照射在老黑猫身上,暖洋洋的,似是从骨子钻出来的舒适感让它低低地呻吟着。然而下一刻,无数火把映入它的黑色瞳眸中。
大火熊熊地烧着。
“烧死女巫!驱逐灾厄!!”有人喊着。无数人跟着喊着,闹哄哄的。
“生而沐浴艾尔拉思的圣光,主会庇佑着众生!”白袍祭司捧着圣经大声地对人群呐喊着。“信奉主!我们不会畏惧任何邪恶!”
“信奉主!我们不会畏惧任何邪恶!”
“信奉主!我们不会畏惧任何邪恶!”
雾霭中赫莱士,隐隐冷寂。
梅萨卡和薇都穿着一身黑袍,循着城市主干道的右边快速地疾走着,梅萨卡面色阴沉,薇双手拥着梅萨卡的手臂陪着她。在岔口拐进一条狭长的阴暗小道,出口处是一片墓地。
密密麻麻地遍布着一块块白色墓碑,在阴冷的雾霭中显得肃穆宁静。一口黑棺抬放在新挖开的墓坑旁边。人群依照身份聚集站在不同的位置上,靠近墓坑的是一小群身穿赫莱士制式服装的巫师学徒,其中都是些还未转换成为亡灵的人类,右肩绑着黑色丝巾,没有蒙上白巾的脸是一张张稍显年轻的面容。
棺木开始下葬,有巫师念起了悼词。墓地里很多巫师脸色都很平静,但也有着情绪激动的,强忍着泪水不哭出声的,满脸憎恨的,那些大都是人类巫师或者还只是巫师学徒。
整个仪式显得很漫长。不过亡灵巫师有着足够的耐心目送同伴在死亡的道路上远去。肃穆的气氛中只有诵读着悼词的巫师低沉轻缓的声音。
变故陡然发生,“我们应该复仇!我们应该去杀了那些白眼狼!杀了他们!!”
有个穿着巫师学徒服的男孩忽然扑在还未完全掩埋的墓坑中泪涕横流面容扭曲地哭嚎着,人群骚动起来,有巫师要想将男孩弄出来,但男孩出来的那个小圈子里同样开始有人叫了起来。
“莱萨说得对,我们应该杀了那些白眼狼!应该杀了他们!!”那是个泪流满面的女孩,握紧着拳头朝着周围巫师们喊着,“德罗莉斯老师仅仅是住在那里,还给他们看病,他们居然恩将仇报!”
“下什么葬!?他们连老师的尸体都不给留下啊!”身后还有人哭喊着。
棺木中确实没有人,有的只有主人遗留在赫莱士住所的一套亡灵巫师的制服。
薇皱着眉看着那边,疑惑地低沉问梅萨卡,“那些是?”
梅萨卡望向那边的目光有些冷,似乎在想着什么没有回应薇。
身旁崔希丝代替梅萨卡给薇解释着:“可以说是已故的德罗莉斯女士的学生们吧”崔希丝轻轻咬了咬嘴唇,“德罗莉斯女士是赫莱士拍在东南方的一位接引者,这些年轻的巫师都是在那里获得过德罗莉斯女士很多照顾才能抵达赫莱士的。”
拉格尔叹了口气,接口道:“也难怪他们这么激动,德罗莉斯女士所在的那个小镇一直以来都承受着她的恩惠,德罗莉斯女士是位草药师,总是为镇上居民提供着免费服务,却没想到最后会被这些镇民在那些圣庭祭司的怂恿下烧死。而且死前还被那些镇民认为是镇上一直以来疾病灾厄的源泉。”
那边的年轻人们还在闹着,接受不了这种事情的他们在嚷嚷着要报复,他们不能理解为什么墓地里这么多中阶高阶的亡灵巫师大人们不伤心?拥抱死亡,但他们不想以这种方式拥抱死亡!以异端的身份被那些叫嚣着主啊神啊的圣庭杂碎烧死的方式!
贝尔克斯亲自同那些年轻人交谈着,但效果并不太好,那些年轻人情绪很激动,甚至贝尔克斯想催眠这些孩子让他们先睡一觉冷静下情绪。
“你们吵够了没有?”
梅萨卡慢慢地走到那些年轻人面前,目光在旁人看来有些寂冷,“想要复仇,你们想找谁复仇?”
“当然是那些祭司还有那些小镇上的人类!”有巫师学徒红着眼大声地回答道。
“很棒的答案。”梅萨卡点点头,轻笑着看着那个巫师学徒,笑容渐渐变得寂冷,“但是你又能杀死多少?你杀的越多的便会有更多的人将我们看做异端看做邪恶!那时候--你,又能杀死多少!?”梅萨卡冷冷地看着相互扶持着骚动着的巫师学徒们。
“那就全杀了!!我们能召唤出无穷无尽的亡灵大军,我们能将整个世界变成亡者的世界,将那些混乱、污秽与痛苦全部从世界上清除!我们”
“疯了吗你!”梅萨卡一拳将在自己面前疯狂地哭喊的男生地打倒在地。
梅萨卡骤然的发怒让骚乱如同被扼住了喉咙般静止下来。在这些低中阶的亡灵巫师们眼中,梅萨卡是属于师长般的人物,骤然发怒使得他们不由得像是个犯错的学生低下了头。
但学生中也有着刺儿头。从地上爬起的男生不服地敌视着梅萨卡。
梅萨卡伸出手指指着他,忽然开口问:“你说说,你是个什么?”
仅仅迟疑了片刻,男孩大声似乎充满着骄傲地喊道:“亡灵巫师!”
呵呵。梅萨卡轻笑两声,不过没有笑出声,“那作为一个亡灵巫师之前,你又是什么?”
男孩暂时收敛起憎恨神色,疑惑地皱起眉来,他并不太明白梅萨卡要说的意思,其他年轻的巫师学徒甚至周围的低中高阶亡灵巫师也不知道,静静地看着梅萨卡。
贝尔克斯等人同样露出疑惑神色。
“在那之前,我们是一个个体,有着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
“更直接地就拿你我来举例,你原来是个什么?是人。我呢?我也是人。那么那些镇民们呢?”
男孩瞪着眼看着梅萨卡,眼睛还是红红的,突然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边哭男孩便说:“他们杀了老师!他们不是人!如果他们那种是人的话我宁愿自己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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