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GL)》分卷阅读99

    既然两人芥蒂都已解,心中一松,困顿也从心底处泛起。于是两人找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偏殿,肩并肩,头抵头的睡了过去。

    再次醒过来时,天光透过斑驳窗栏,在地面上投射出一层迷蒙的金色。重枫眯着眼看了那片温暖的光,只一会儿,就听到了秋静庭带着点睡意沙哑的嗓音:“醒了?伤口怎样了?”

    “还好。”重枫摸了摸腹部,答道。她侧头看看秋静庭,秋静庭跪在她的身前,皱着眉间,低下头来,低声道:“别动,我看看。”

    于是重枫便不再动弹,她坐在那里,静静的看着秋静庭替她更换绷带和伤药。突然地面一阵轻微的震动,重枫脸色一变,道:“不好!他们要攻城!”她一把捞起身边的陌刀就要起身,但伤口处被秋静庭不轻不重的拍了一下,直痛得她脸色发白。

    “慌什么?宫里有岑大人训的亲卫,还有哥哥在,你去了有什么作用?”秋静庭不紧不慢的动作着,嘴里话也不断“就你这样的伤势,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

    重枫脸色时青时白,她想说她其实伤也不是那样重,而自己也不至于那样无用,乱军之中虽不能取上将首级,但是暗戳戳的暗杀个把关键人物还是能做到的。但是她终究什么都没说,老老实实的由着秋静庭,直到她把伤口包扎好,这才悄悄的瞅了下秋静庭的脸色,站起身来,对秋静庭笑得温柔:“现下是可以走了吧?”

    秋静庭点点头,又摇摇头,道:“你且先应我一事,不可鲁莽行事。若我不说,便不得离我半步。”

    重枫心想自己如此劳苦,可不就为了护卫在这女人身边么?偏生她却这样多的无谓担忧。于是重枫便笑了笑,应了是,将秋静庭拉在自己身后,一手提刀,便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

    虽然秋静庭不说,但她眉宇间时不时显露的一丝焦虑,依然反应了她的心思。重枫跟着沐清封日久,多少也了解些大内的构架。正朔宫是自前代就流传下来的宫殿,背靠大山,两侧环湖,虽然有正侧门十道,却有七道都需通过桥梁连接,一旦紧闭宫门,架弓弩,便成了易守难攻之相。湖水浩大,就算投毒也极其不易,而宫中禁卫常备五千人,照秋静庭的说法来看,皆是弓马娴熟之辈,她自己在三年前也有过接触,如今回想起来确实是训练有素的人。

    但她的心中还是有些不安的,她敏感的察觉到了此前那个震动的不同寻常。她想起三年前决定了秋明旭离开帝京的那场调查,当时的震天雷被人仿制,种种往事在她的脑中来回滚过,慢慢的串成了一条时隐时现的线。这条线让她的心中不安越盛,或许前一世教科书里写的火药打破了高墙铁马的文字影响太过深刻,让她不禁开始思索是不是自己造就的这个小小东西真的就打破了战争的平衡。

    思及此,她的眉间不禁聚拢出了一道浅浅的法令纹,脚步也加快了些许。随着两人的靠近,守卫便越加森严。重枫看了眼秋静庭,秋静庭朝她隐晦的摇了摇头,重枫知她不想暴露自己,于是靠近过来,揽住了秋静庭的腰,带着她小心的避开守卫,一步步的朝宫廷中深入过去。

    宫中守卫不过五千余人,还要应对城门外的敌军,人手本就捉襟见肘,岑婉商绞尽脑汁,将人手尽可能分布在每一处刀刃上。重枫试探了几次,察觉自己接近不了谢君撷,也就停下脚步,远远的观望起来,心中越发佩服岑婉商,心知就算是自己,也不会比其做得更好了。

    城门处已经燃起了浓浓硝烟,炸裂声一声接一声的响起,震得大地都在颤抖。远远的可以见到身穿黄色的军士们架起云梯,如同蚂蚁一样的往上攀爬。黑衣玄甲的守卫们则以滚油城弩应对。重枫只是看了几眼,便知对方的人数多了守卫太多,若不是占尽地利,只怕早就已经被攻破了。她皱着眉头在心中算计了下时日,便知谢家怕是担心夜长梦多,等不及了。这一场仗恐是最后一仗,对方将全部的力量都压下来了。

    她这般想着,目光瞬也不瞬的盯着外面。突然地面一阵剧烈的震动,随之而来的是爆炸声,及几乎要盖过爆炸的欢呼声:“城破了!!!城破了!!!”

    虽然两人相距遥远,但声音却依然清晰的传入了秋静庭的耳中。秋静庭脸色一白,转身就要朝主殿奔去。但重枫却一把拉住了秋静庭,她没有看秋静庭,依然对着城破的方向,说道:“莫要着急,公子还未出现。”

    秋静庭心中一凛,静默片刻,走到重枫身边,问道:“哥哥带了多少人?”

    “从定威城带出的精锐有千余人,早就散入城中待命”重枫回答道,她思虑片刻又道“加之太学与兵部之力,公子手中可掌握的兵力约在一万左右。”帝都人口多达百万之众,区区一万人散入城中,无疑与水入大海,无痕无迹。

    “谢家虽然经营多年,但若说是要起事,那观望者多过效忠者,乌合庶民多于高门世家。在帝京之中,他可完全掌控的兵力,至多不会多过三万。”秋静庭算了算,嘴角勾出一抹冷笑,道“若说星见在,那自然军心稳固,但星见已灭,到如今,只怕这三万也将要动摇了。”

    秋静庭说的是将要,重枫自然明了她所想,于是朝她做了一个鬼脸,道:“你乖乖的在这里等我,千万不要乱跑。”

    “我理会的。”秋静庭伸出手去,捏了捏重枫的手,两人对望一眼,一切尽在不言中。重枫依依不舍的放开秋静庭,转身跑了开去。

    这一头两人暗中商议,而正门处却是凶险异常。牢固的城门被炸药硬生生的轰开,为首的守军直杀得眼都红了,大声喊着坚守防线。他们是贵族子弟没错,但他们也是极具尊严和骨气的一群人。他们看着敌人贪婪的盯着他们,听到一声声的冲进去,抢光,杀光等等字眼。那种与生俱来的荣誉就不容他们有丝毫的后退。

    但区区的五千人,除了最近几日守护城门的伤亡以外,还要分出一定的人力拱卫帝王。面对如同蝗虫一般的敌人,实在是分不开人手,眼见着一批人终于冲破了防线,却也无能为力,只能咬牙切齿的拦着后面的人,把希望寄托于身后的兄弟们。

    到底是敌众我寡,渐渐的守军有些力有不支,敌军瞅准了这个机会,响起了进军的号令。就在此时,一声尖锐的鸣叫声压过了敌人的军力,有还在城墙处的守军远远的看了一眼,只见密麻麻的敌军后方,打起了一支明黄色的旗帜,那并不是皇上所用的五爪金龙,也不是太女殿下的凤旗,盘踞在明黄色底纹上的盘龙威风凛凛,身体黝黑,角为直角,爪有四爪。

    这是……

    “是太子殿下!是太子殿下!!”有人突然大声叫起来,随即这声音便化作一股鼓舞人心的力量,随着龙旗的快速接近,呼应之声也越来越大,最后竟隐隐的如同天雷一般,响彻云霄“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这支奇兵早就潜伏在四周,只等最好的时机,以最为饱满的精神迎战。虽然数量并不及敌军,但此时正值抵消我涨之际,敌人回防不及,一时之间被对方如同砍瓜切菜那般,快速的接近城墙。

    但这支奇兵还未到城墙处,敌人便已经反应过来,迅速的开始组织回防包围,竟是想以己军数量之优势,硬生生的磨灭这奇兵与禁卫。也就在此时,突听得一声呼啸之声,那声音内力十足,响在诸人耳际,带起耳鸣一般的眩晕感。

    “尊主已死!星见贼子尽数伏法!尔等速速投降!”

    众人不禁朝着城墙那头望去,只见重枫立在墙头,她一手持刀,一手提着一个人头。那人头的模样实在太过诡秘,只要是见过尊主的人,就无法不相信重枫的话。这样的窃窃私语声由前而后传导开去,一时之间,战场中竟出现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敌军们左右四顾,显出一丝茫然。

    “全军突围。”秋明旭眯着眼睛,抬头看了眼城墙上的重枫,压低了声音下令道。于是军号再起,刀光再闪,而这一次,秋明旭就很顺利的来到了城墙。他看到重枫立在一边,于是打马过去,拍了拍重枫的肩膀,低声道:“干得好,此处便交给你了。”

    重枫微一眯眼,强压下口腔中的腥甜,点了点头。她本就有伤,又强迫自己以内力说话,自然是伤上加伤。

    秋明旭左右四顾了下,似乎在找什么人,但他谁也没看见,于是只略一沉吟,便打马朝着主殿急急的去了。

    皇宫之中早已是一片混乱,此前的敌军涌入实在太多,虽然守卫训练有素,但奈何人少。岑婉商一直守在谢君撷的身边,她的手中握着一柄短刃,这便是她唯一的防身用具了。她不可抑止的看了眼谢君撷,她本想让谢君撷穿上甲胄,但奈何女王大人只是一脸嫌弃的拒绝了。此刻她的掌心之中已经是一片湿润,她知晓自己并不如何紧张,但她却紧张着身边的人。

    “莫要担心”手掌突然被握住,岑婉商看着面前那个淡定从容的女人,看着她挑起魅惑的眼,轻慢的亲吻着她的手背,嘴角处拉出一抹意义不明的浅笑“朕还没有见到那个想了已久的结局前,朕是不会有事的。”

    她的话音落下,眼中划过一丝凛冽。

    也就在此时,宫门处一阵骚动,大门终究被人缓缓推开。岑婉商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挡在了谢君撷的身前。

    作者有话要说:  得了一种叫不拖延就会死的病……_(:3」∠)_

    ☆、第三十七章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不说谢君撷那一头如何凶险,重枫接了秋明旭的令,于是夺了匹马,四下纵驰。她本来就是定威城中一众老手的首领,加之和兵部向来关系紧密,只是几声呼啸,便掌了指挥的权利,排军布阵,配合着守军的攻势,眼见军心渐稳,胜券在握。

    但她心中却有种莫名之感,仿若一团阴云笼罩心头,说不出的憋闷。她极目望去,思虑许久,又套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张望四周。凝神片刻,突然抓住身边的副官,问道:“谢家贼子呢?可曾伏法?”

    那副官是她在定威城就认识的老兵,先是茫然摇头,又突的回过神来,两人对望一眼,齐声道:“糟了!”

    重枫把望远镜与令旗往副官怀里一塞,转身跳下城墙,提气借着几个踏脚处,须臾间已奔出老远去,她不忘回头道:“此处交与你了!”

    那副官愣愣的见重枫跑得远了,这才看看怀中的令旗,怒摔之:“怎么交给我了!!”

    既然谢浩然不在军中,那想必是混入了宫中。重枫不知晓那处地道所在星见此前是否告知了谢浩然,若是告知,那秋静庭的安危就十分要紧。重枫加紧脚步,她本就伤重,此刻如同不要命那般提气纵驰,更觉心如擂鼓,胸口中极热,偏生手脚冰凉。她咬牙坚持住,往秋静庭藏身的地点跑去。

    直到看到了秋静庭,她这才放松下来。秋静庭身边还立着几人,待见了她,都自觉的退开几步,将谈话空间留给两人。秋静庭上前几步,扶住了重枫,她看着重枫的样子,急忙从怀中套出伤药给重枫喂下,说道:“这几人是以前留下以防万一的暗卫,你莫要担心我……出了什么事么?”

    “……我……”重枫咽下伤药,低低的咳嗽了几声,将嗓子中的铁锈味道强自压了下去,握住了秋静庭的手“我在军中没有看到谢浩然,想来他定是混入宫中。若他不在你这里……”

    她看着秋静庭的眼睛,秋静庭也凝望着她,她的唇边展出一抹浅笑,似是要安定重枫的心,但话里却是十分的决绝:“你留在这里,我带两人去找母皇。”

    “不行!”重枫急忙拉住秋静庭,她道“我要与你一起。”她见秋静庭似有犹豫,又道了句“一起!”

    “……好。”秋静庭只是略有犹豫,便答应下来。重枫松了口气,她站起身子,又闭了闭眼,道:“我们快走吧。我想,这场仗就快要完了。”

    宫门处一阵骚动,大门被人缓缓推开。岑婉商顾不得多想,下意识的挡在了谢君撷的身前

    “姑母。”来人狰狞笑容,被护卫护送着进来,与谢君撷身边的守卫们对峙着。他隔着诸人看着谢君撷,从两人交握一起的手掌,再到谢君撷的脸,那目光放肆,肆无忌惮得让岑婉商微微皱眉。

    “浩然。”谢君撷倒是毫不在意,只是微笑应道,那表情像极了每一次谢浩然见到谢君撷的样子。就是这个样子,就是这个样子……谢浩然咬牙,抽出了腰间的刀,指着谢君撷,大声责问道:“为什么!我们谢家哪里对不起你!为什么要逼我们到这一步!这可是你的母家!谢君撷!你就不怕天下人都寒心吗?”

    “寒心?”谢君撷微微眯了下眼,她的话音陡然冰冷,那气势让谢浩然不仅退了几步,又强迫自己忍住,只是目光闪烁,竟不敢与谢君撷对视。谢君撷冷冷一笑,道:“天下寒心,与朕何干。”

    谢浩然咬牙,他张望了下殿内,殿内的士兵并不多,他所带的人马足够应付。于是他一声狞笑,也不再多说,做了个手势,手下的人早就绷紧了弦,见状立刻冲了上去。而这一次,谢浩然没有待在他们身后,他竟是握紧了刀柄,当先冲到了前面,或者他心中早就知道最后的结局,只是拼了性命去赌这最后一丝可能。这样拼命的气势,竟然连久经训练的守卫都深感棘手,难以阻拦。

    岑婉商看着谢浩然一步步逼近,她心中隐隐升起不好的预感,不禁拔出了暗藏在身上的匕首,拉着谢君撷一步步后退。她修习过基础的拳脚,但毕竟没有过人的天赋和体力,很难去拦阻如狼似虎的敌人。谢君撷却没有动弹,她甚至不曾去看她,目光还胶着在谢浩然身上。岑婉商看着谢君撷眯着眼,看着谢浩然大声的吼叫,厮杀,他的身上每多上一道伤痕,谢君撷眼底的愉悦就多上一份。

    这样强烈的憎恶,她以往究竟是如何忍耐下来的呢?岑婉商痴痴的盯着谢君撷,就算对方并没有将注意力投注在她的身上,她依然无法转移开自己的视线。一直以来,她的爱恋就只是她一个人的事,她去痴痴的看,痴痴的等,痴痴的爱,谢君撷疼她宠她怜她惜她,却如现在这般,从不会真正的将视线投注在她的身上,甚至连她的视线也可以视若无睹。

    明知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这些实在是不分轻重,但人的思维与情感又怎能尽受控制?岑婉商一声苦笑,却又被杂乱的脚步声打乱了思绪。这一次匆匆赶来的,正是秋明旭。他来得匆忙,头发散乱,汗水与血水混杂在一起,看上去完全不似记忆那个清俊的少年郎。

    “……陛下。”少年持刀而入,收敛了一脸的杀气,在看到谢君撷后,暗自松了口气。他只来得及这般叫了一声,声音中还残存着一丝不确定的懦弱。谢君撷不语,只是抬起下巴,注视着这个三年未曾见过的儿子,她知道,一切都已经落下了尘埃。

    岑婉商也是心中暗自一松,她侧头过去打量那个如同落水狗一样的男人。她想自己的陛下这一次是终于如愿以偿了,在那个男人以为势在必得的那一瞬间,一次次的将最深的绝望带给他。以那个人的性格,此刻怕是已经懦弱得无法动弹了吧……

    但她只看到了一双如同陷入绝望陷阱之中的野兽之瞳,带着已经失去理智的疯狂。是的,她怎么忘记了,这个人,就算再过懦弱,他也是流着谢家的血。谢家的人,向来隐藏着不顾一切的疯狂。

    最后的伺机而动,她只来得及拦在谢君撷的面前,她看不到秋明旭一瞬间想要冲上,又陡然顿住迟缓的脚步。她也不知晓身后那个女人是以什么样的表情,什么样的目光去观看在她眼前发生的这一切。不错,这一切的一切,她的每个选择,每个动作,一直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就算是成全,也是她一个人的成全。

    刀刃透过肌肤,又从背后透出,那种凉意从刀刃处泛出,甚至盖过了痛楚。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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