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歌(GL)》分卷阅读65

    “你还不走?”秋静庭却在此时平静问道。

    重枫一窒,低下头去,沐清封看了看两人,不由分说,拉起了重枫的手,朝两人点头致意,绕过了两人,就朝里走。重枫一直垂着头,浏海遮住了她的表情,看不清她的样子。

    “也不瞧自己是怎样的身份。两个人在这样的地方谁知道又是做什么勾当…嘿嘿…”擦肩而过的那一瞬,讥讽又恶毒的声音陡然传入耳中。

    重枫抬起眼,出手如电,一下子扼住了谢浩然的脖子。这一下快若闪电,所有人都没来得及反应,而重枫那抬起的眼中,杀意仿佛从那血红的瞳中宛若实质刺向了谢浩然。

    “员外郎大人”重枫慢慢的勾起了唇角,她的指间用力,偏生说话却轻柔无比,让人不寒而栗“你以为旁人都和你一般龌龊心思么?”

    谢浩然呜呜两声,白玉般的脸上一片通红之色。他挣扎着抓住了重枫的手,想要将重枫的手移开,可是沉溺酒色的力道再如何用力,在重枫看来依然软弱的如同婴儿。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站在她的身边?这样的念头带着暴虐的情绪席卷而来,焚烧着她的理智,她的手指下意识的收紧,谢浩然的颈骨处传来可怖的咯咯声。

    “够了!”秋静庭的声音冷水一般,将重枫浇了个透心凉“你究竟要胡闹到什么时候?”

    重枫顿了一瞬,猛的松开手掌,她看着拼命喘气呼吸的谢浩然,然后突的转头对沐清封说:“先生,我们走吧。”说罢,她也不看秋静庭,便径直调头往来时路而去。

    沐清封看了眼秋静庭,又看了眼萎靡不振的谢浩然,轻轻的叹了一声,也急忙随重枫而去了。

    脚步声踢踢踏踏,很快和着人影一起消失在长廊转角处。秋静庭环抱双臂静静的看了一会儿,这才又调转了头来,默默的注视着已经站起身来的谢浩然,看着他一张白脸通红,双瞳中怨毒之色浓烈。

    “这蛮子当真是越来越大胆了!我禀告姑母,让她死无葬身之地!!”谢浩然咳出几口浊气,恨声说道。

    “禀告母皇?”秋静庭闻言,却低低的笑了起来,在面对谢浩然敢怒而不敢言的表情,轻声问道:“你要说她什么?刚才的事情,我什么也没有看到。”

    “你!”谢浩然盯着秋静庭,声音陡然上扬:“她在此地做的什么勾当?败坏伦常纲纪!你难道还护着她么!”

    “败坏伦常纲纪……呵……”秋静庭上挑起了眉,唇边蕴着讥嘲的笑“你猜,母皇会罚呢?还是不罚呢?”

    谢浩然顿时语窒,论败坏伦常纲纪,又有谁比得过正朔宫的那位?谢浩然又不想死,怎么会拿这样的事去送死?所以他急忙转了脸色,做出了讨好的表情,说道:“好妹子,表兄一时失言”他说道此处,脸色又是一变,续道:“可是这事,却不能这样善罢甘休。”

    秋静庭默默的听谢浩然说完,勾了勾唇角,看着谢浩然的模样,正色道:“本宫且送你四字,咎由自取。”

    言罢,她也不再理会瞬间将脸色涨成猪肝色的谢浩然,甩袖而去。

    重枫走得又急又快,沐清封人矮腿短,跟得格外辛苦。她连跑几步,却不想前方那人突然顿住了步子,她一个收势不住,直接撞上了重枫的背脊,鼻梁一阵痛楚,不禁低呼一声,后退了几步,捂住了鼻子。

    沐清封闭眼捏鼻,脸前一阵浅风微动,应是重枫转过了身子来看着自己。沐清封顾不得想其他,只是扬起了头,她觉得鼻尖疼得有些厉害,怕是有血,她的衣物都是素白,于是不敢大意。

    片刻之后,轻轻的笑声从前方传来,接着变成大笑。沐清封睁开眼,又因光线的关系,将眼眯成了一条浅浅的小缝。面前这个明明生着气的少女正在她面前大笑着,她不明白对方究竟看到了什么感到那么好笑,直笑得眼角处都润出了水汽,那滴水珠这样顽皮又急切,迫不及待的钻出了眼眶,顺着眼角滑落,犹如一滴断线的珍珠。看上去如此的晶莹名贵,却又莫名的疼惜,让人想要伸手去接住,然后好好珍惜起来。可是沐清封终究没有伸出手去接住,那是一种关乎安危的直觉,只觉得一伸手去,大概就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看你这呆呆的样子呀”重枫的声音传来,带着类似于愉悦的无奈,她垂下了头,看着沐清封,微微笑着“眯什么眼呢?”

    “……阳光……太好了……”沐清封愣了一会儿,然后别过了脸去,低声说道。是的,阳光太好,所以那一瞬,才会觉得这人光华夺目,让人移不开眼去。

    “嗯,阳光是挺好的。”重枫听见沐清封的声音,于是扭过头去看着外面高远的天空,也学着沐清封的样子,眯起了眼睛。她满怀的心事,经着沐清封的提醒,在这阳光下一晒,似乎也消解了几分。两人默默的站在一处,各自想着心事。重枫突然低低的叹息了声,说道:“走吧,老太常毕竟是你的先生,离了太久终归是不好的。”

    沐清封嗯了一声,随着重枫并肩而行。她注视着自己的脚尖,重枫走的并不快,所以她走的也不快,并不像此前那样需要努力的跟随。

    “你明天就要走了,按理说,我是应该送送你的,可是我大概是不能送你了。”

    “嗯。”沐清封低声应道,神思却不知道飘在何处。

    “若是老太常这边你还需要做什么,你吩咐一声。你不在的这段时间,我就帮你做了吧。”

    “嗯。”还需要做什么呢?人既然都去了,无论再做什么,大概都只是慰藉活人而已了。

    “我今天心情不大好,如果对你的口气也不好的话,你大人有大量,就不要介意了。”

    “嗯。”

    两人一边走,一边说。大部分都是重枫絮絮叨叨,沐清封只一个简简单单的应声。

    “老太常说欠我一条命,如今他死了,这笔账怎么算呢?”重枫低声的叹息着。

    沐清封终于抬起了头,看着重枫,一字一顿:“他欠你的,我还你。”

    “……我可不是这意思啊。”重枫皱起了眉,为难的看着面前这个正经的先生,试着想去劝服沐清封“我要你的命又有什么用呢?你又不能打,又不能吃。”

    沐清封咬着唇不语,只是狠狠的瞪了重枫一眼,大步朝前。重枫看出了沐清封那一眼中的凶狠意味,识趣的不再说什么,只是默默的跟在了她的身后。她挠了挠头,低声嘀咕着:“干嘛不换个太学上下都尽力帮我一事之类的呢?”

    两人慢慢前行,一直转到了前厅,只见此刻已不像两人离开时那样人来人往的模样。虽说还是如同之前那般拥挤,只是很明显的分作了两派,气氛凝重安静得有些诡异。

    “你们来了。”最先发现重枫两人的,是岑婉商,她还站在门口,不曾进到屋中。重枫有些奇怪的探头看了过去,岑婉商还是微微笑着的模样,这样凝重的氛围对她来说,似乎就不曾存在那样,她说话的口吻是如此的淡定和自然,却引来了剩下人的注目。紧跟着,人群分散开来,如同一条直道,通往了人中心的那人。

    那人已经很老很老了,老得没人知道他的岁数,只是在他不动的时候,就像一块死去很久的死木,只有当他行动时,才能从中看到还存活的痕迹。这个人重枫并不熟悉,却也不陌生,他留给重枫的记忆,就如一年前她初初踏进了这座城那样,深不可测。

    “宗主……”沐清封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带着几分疑虑几分叹息“好久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征求章节名,现在写的这个真是……

    ☆、第二十九章孰离合

    沐清封的轻轻一叹,仿佛在静止的水中泼了一瓢热油,引得原本平静的人群顿时嘈杂混乱起来。无数人的窃窃私语声仿佛有意又仿佛无意的传来,在重枫的耳边形成了嗡嗡的声响。

    “他怎么来了?太学与星见可是死对头…”

    “怕是来者不善。”

    “不是说他闭关数年,永不见客么?”

    纷纷扰扰,都是些惊疑的话,却绝没有善意的欢迎,似乎这人是个灾星,人人避之不及,也决不会猜测他带着善意。重枫对这样的态度微感奇怪,她虽然也不喜星见,却更多的是从双方的站位与恩怨,而不似这些人,满怀着不理解与畏惧。所以重枫微抬了下眼,小心的去看他。

    上一次相见是在星月无光的黑夜,来往匆匆,而此次,煌煌天光在上,老人脸上每一根皱纹都是如此深刻明显,连他身上那股老朽的死气也越发的凸显。

    老人挑起了苍白的眉,四周窃窃私语的人对他来说,仿佛都只是夏日里吵闹的小虫,秋风一吹,就死的死,散的散,不需花心思去关注。他的目光和老朽的身体并不符合,依然是含着光华和锐利。他注视着沐清封,并没有什么表情,只是问:“清封不欢迎老朽?”

    这样的叫法过分亲昵了。众人将眼光移向了沐清封。沐清封却并没有什么表情,这样的表情在眼中,却异常的熟悉。重枫不由自主的移向了老人,是的,这样的熟悉,两人那漠然的神情是这样的相似,又是这样的不同。一个垂垂老矣,一个青春少女,但却都是漠不关心的眼神,无视旁人的神情。

    不知为何,重枫突然想起了大道无情这句话,随后她又想笑,明明是两个肉眼凡胎的凡人,又怎会真的无情无爱呢?可是这样的神情,却足以让很多人去猜测很多事,只是在对视的两人眼中,这些事,都是无所谓的事。

    “宗主向来只做应该的事。”沐清封扬了扬唇角,闪现的微笑顿时柔化了她的表情,使她看起来不再像块木头那样,然后她问道:“此次宗主来所为何事?”

    老人静静的看着沐清封,他身形高大,即使是老了,在沐清封面前,依然犹如一堵高墙:“我与安生相识多年,人既逝,死者为大,该来拜祭。”随后,他又问“清封不欢迎老朽?”

    “贵客临,自当扫榻相迎。”沐清封侧了下身子,让开了路。重枫注意到,随着沐清封的动作,在她的身后,那些穿着青衣的太学学子,那些着素衣的老太常家眷,都仿佛是得了什么指令一般,表情虽说是百般的不愿,却也安静而顺从的让出了一条道路。重枫有些吃惊的挑了下眉,她实在没有想到,沐清封在太学中的威望竟这样高。又或者说,是因为老太常死去,所以身为他学生的沐清封,才获得这样理所当然的威望的吗?这样的话,这个太学,和那个星见,又有什么区别呢?这样的继承威望与权力…那正朔宫中的那位,又有什么区别?

    重枫在心中默默的想着,眼光流转处,却见岑婉商立在那里,安静而矜持,唇角边还带着若有似无的笑容。可是那一瞬,重枫却在心底升起了无可名状的危机感觉,这是一种近乎本能的冲动。重枫下意识的皱起了眉,顺着岑婉商的眼光,看向了沐清封和老人,突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就在重枫皱着眉头沉思的时候,一行人已经慢慢的移向了内院。重枫听见人群移动的沙沙脚步声中,还参杂着其他的声音。她抬眼过去,沉香端坐在轮椅上,黑衣玄服,只是脸色却比重枫以往看到的更加的苍白,映衬得唇色如血,显出了几分妖异。他似是察觉到重枫的眼神,抬头迷茫片刻,就认出了重枫,朝她点头微笑。只是那笑容决计称不上友善,仿佛蒙上了一层人皮,僵硬诡秘。重枫亦是回以微笑,却伸出手在脖子上轻轻一划。她见沉香脸上瞬间一白,又是一红,这才心情舒坦的轻轻一笑,就转过了头去。

    内堂布置得素白严肃,挽联贴在柱上,笔锋严正庄重,老太常的灵牌就放在正前方的桌上,家属皆跪立一旁,朝来人施礼答谢。重枫见那灵牌上书安顾全三字,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那星见宗主口中的安生究竟是谁。想来当初这两人相识时年纪尚轻,这样的称呼一直留到了现在。

    就在重枫猜想中,宗主站在堂中,安静的盯着老太常的灵位看了会,这才缓缓上前。他先是整理了下衣冠袍带,再燃了三炷香,恭恭敬敬,神情严肃,仿佛两人就是相识多年的好友,而不是敌人。重枫看了几眼那宗主,她的心神没有放在他身上太久,就移了开去,去看着敞开的大门处。她和沐清封从那一处出来已经有不短的时间了,可她却还没有看到秋静庭的身影。这让她的心中既担心,又恼怒,简直是乱成一团。

    眼见着时间渐逝,重枫叹息一声,正待转身出门去寻秋静庭,却见秋静庭款步姗姗而来,上得台阶,再一低头,一撩裙摆,迈过门,抬眼扫过,青丝微摆,柳眉轻扬,便和重枫眼神相对。重枫心中扑通扑通跳得飞快,虽然心中气她恼她,却仍忍不住为她跳动,她真恨自己这般不争气,可看到她身后没有跟着那个讨厌的谢浩然,又忍不住的欣喜,就想要往她身边走。似乎秋静庭也是这般打算,她看着重枫,唇边抿出一点笑意,就要朝她而来。

    “殿下。”叫住秋静庭脚步的,是回过头的宗主。他已经上完香,太学院的人不愿搭理这位与他们对立多年的老人,他也并不在乎,按规矩尽了礼数,就转过了头来。

    秋静庭挑了下眉,转过了身,面向宗主,定定的看了会儿,这才朝他福了一福,道:“宗主也来了。”

    “来看故人。”宗主回了一礼,然后直起了身子,他看着秋静庭,这样细细的打量并不合礼制,却无人敢上前去质疑他。因为他是星见之首,因为星见是窥探命运之人。只有重枫快步上前,站在了秋静庭的身后,虎视眈眈的望着宗主,生怕他有什么对秋静庭不利的举动。

    但那宗主并没有看向重枫,只是微微笑着,面对秋静庭,说道:“殿下长大了。”

    “人总会长大”秋静庭说道,又顿了顿,笑道:“宗主却没有变。”

    “哈哈哈,老矣老矣。”宗主抚掌而笑,又朝秋静庭行了一礼,这就朝外走去。他步子极大,只一步就跨到了重枫的身边,他瞅了重枫一眼,摇摇头,笑道:“七杀?”那声音中满含讥嘲,仿佛在嘲笑什么不自量力的事物一般。

    重枫抿着唇,她心中腾起了怒火,七杀,又是七杀,七杀怎么了,难道她愿意当这劳什子的七杀么?

    “如何?”重枫压低了声音问。

    “好自为之。”宗主微微笑着,轻声说道。言罢,他也不再看重枫,越过众人,大步踏出,只是远远的,传来宛如儿歌一般的话语“七杀惨覆无恩忌,多生灾祸不堪论。不惩不戒,必伤其主。”

    重枫皱紧了眉头,她的学问不高,虽说勉强看的懂一些古文,但像宗主所说的那样深奥的,对于重枫来说,却如云里雾里,一点也不明白了。所以重枫几乎是下意识的,就将求助的眼光投向了秋静庭。秋静庭正面对着老人离去的方向发呆,在察觉到重枫的眼神后,她看向了重枫,笑容温暖,眼神柔和,轻声道:“你不生我气了呀?”

    这样柔软的声音,挠得重枫心中一阵发痒。可重枫很快回忆起了之前那一幕,于是她强迫自己扭转了马上要拉开笑容的表情,哼了一声,就踱着步子走到了一边。秋静庭微微一笑,也不说话,只是跟着她一起。

    “原来殿下也与宗主认识。”说话的是此间的半个主人。沐清封缓缓走来,她来到重枫的面前,却是对着秋静庭说话。

    “呵”秋静庭低低的笑了笑,那原本柔和的眼神此刻锐利明亮,有如剑光“沐先生的眼神真好。”

    沐清封闻言,垂下了眼,脸颊处却有些微红。沐清封的眼神自然是出了名的不好,但她一直注意着重枫,因此将此前发生的事就全都看在眼里,听在耳中。秋静庭那句话听在耳中也就带了其他的意思,沐清封一直是个老实人,此刻也因此红了脸。她抬眼去看了眼重枫,见她一脸的迷茫,心中不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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