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歌永夜》分卷阅读4

    她最终还是倒在了一片血泊里。

    抓住拉斐尔的骷髅爪渐渐松开。但是她没有动,呆呆地看着窗里灰暗的世界。耶和华告诉过她,她的能力可以治愈一切创伤,只要伤者尚存一息,她就可以妙手回春。

    可她没有办法活死人,肉白骨。她不能使死者复生。

    约书亚死了。刚才还那么鲜活的生命转瞬之间就脆弱地消逝了,那个叽叽喳喳的女孩子永远沉默在了死亡的怀抱里。她没有死在与丧尸争斗的战场上,没有能为她伟大神圣的梦想牺牲,而是死在了她热爱的、想要保护的人类手里。

    “为什么不放开我?”拉斐尔质问身后的哈迪斯,低沉的声音散在腥甜的风中,像冰雪消融在深渊般的海峡里。

    只要她能够冲进去,只要她能拉住约书亚的手,只要她……至少她们可以一起逃离这里。

    “你能救下这一个,那剩下千千万万的异能者呢?”哈迪斯搂着软趴趴的抱枕,侧头反问。“拉斐尔,你的异能可以令伤口痊愈如初,但它可以拯救沦丧的人心吗?”

    拉斐尔张口想要反驳,哈迪斯抢在她发言前指了指避难所:“你看。”

    闻言,拉斐尔闭上嘴回头向脏兮兮的小窗里望去。

    “这个应该怎么处理?”一个瘦小男人指了指约书亚的尸体,似乎心有余悸,不敢太过靠近。

    最初用木棒打砸约书亚的女人提议:“拖远一点扔掉算了,留在这里会发臭。找个隐蔽的地方吧,basileia的人不会发现是我们做的。”

    “不,”为首的那个中年男人突然提出了反对的意见。他一开口,所有的幸存者都看向他。“扔掉太不保险了。她是basileia的守护者,那里的god向来爱惜羽毛……”

    人们看着男人,等待他宣布约书亚最终的结局。

    他闭上眼,半响,咬牙道:“做成‘储备粮’吧。”

    人群里不知从哪传来几声小小的欢呼,像石子落进湖里散开的涟漪,然后遇到水岸般戛然而止。几个看起来还算有点力气的青年拿着腐锈的刀具过来将约书亚的尸体肢解并拖走,在铺了一层灰的地上拖出一道长长的暗色血迹,宛如在大地上留下一道罪孽的伤痕。

    有几个早就急不可耐的孩子扑上去捡食落在地上的碎肉,甚至还有一个趴在地上舔舐着尚未干涸的血污,但都被男人呵斥开。

    看到这一幕,拉斐尔再也说不出话来。现在本应该是正午时分,可她全身如坠冰窖,从所未有地寒意刺骨。她按耐住胃部翻腾的不适感看向哈迪斯。

    “在你们来之前我就找过那个新生的异能者,问他愿不愿意加入sheol,被他拒绝了。但他异能者的身份很快就被发现了,那个女人——”哈迪斯指指蜷缩在角落里颤抖的疯婆子,也就是拉斐尔的生母。“她也是异能者,不过藏得挺好。她的能力可以辨认出视线范围内所有生物的‘种族’。然后那孩子的结局,你也应该知道了。”

    “这就是人类,肮脏,丑恶,自私。他们恐惧并憎恨比自己拥有更强大力量的‘异类’,为了生存和利益可以不择手段。你还觉得,这是你们应该热爱,用生命为之奋斗、去保护的‘美好’吗?”

    是吗?

    丧尸和异能者从人类中诞生,异能者狩猎丧尸,丧尸屠杀人类,人类又迫害异能者,形成绝妙而又讽刺的循环。

    被驱逐的自己,被囚禁的夜莺,被肢解的少女。

    曾经那么执着信仰的,在永无白昼的黑暗里依然坚守的信念,在这一刻终于前所未有地,剧烈动摇。

    “拉斐尔,”哈迪斯嘴角上翘,却像是在哭泣一般。“我们——所有sheol的异能者同僚,都只是想活下去啊。”

    下一瞬间,骨刺猛然从拉斐尔的后脑扎进去,将她的大脑扎穿。

    “现在请你睡一会儿吧……我会送你回到basileia。”

    同一个瞬间,basileia。

    newaslostbutnowi“mfoundwasblindbutnowisee……”

    柔美平缓的歌声突然被刺耳的尖啸取代,那纷乱嘈杂的音色几乎扎破所有人的耳膜。

    艳阳高照的“天空”在霎时间黯淡下去,大地剧烈地震颤起来,爆裂声一处接着一处响起,仿佛在彼此呼应。

    这样的情形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才缓和下来,良久之后,从恐惧和惊慌中缓过神来的人们才再度听到了熟悉悦耳的歌声。

    “天哪,我再也受不了了!”一个富态的中年妇女在大街中央狠狠掷下了自己的皮包。“这该死的夜莺在发什么疯!”

    一旁的青年附和道:“就是!昨天晚上我姐姐在实验室加夜班,结果电压暴增导致仪器突然爆炸,炸伤了她的手臂……”

    人们听到这里也纷纷议论起来,愤怒地表达自己对夜莺喜怒无常的不满。一时间憎恶像病毒一样迅速地传播开来。

    海拉倚在窗边,那些细碎的抱怨声像蛊虫一样密密麻麻地沿着耳蜗钻进他的大脑。他再也按奈不住怒火,摔门而出。他甚至来不及等车,指间的银戒瞬间舒展成骨翼带他飞了起来。

    向着heart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恶之始

    “耶和华,我收到了八个区居民的联名上书,要求处决夜莺。”加百利通过视频通话快速汇报着。“其中有三个区的居民坚决表示宁可耗尽basileia的剩余能源也不使用夜莺提供的‘危险能源’,部分地区已经发生了示威游行。”

    刚从casabna回来的耶和华揉着太阳穴问:“人类的高级领导和研究员是什么意见?”

    “恐怕也……他们表示会尽快解决新能源的供应问题。”

    heart陷入一片死寂。

    “发公告吧,就说……”耶和华闭上眼卧在转椅里,似乎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明日之内,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

    大门“砰”的一声被人踹开,白发的少年冷着脸快步走进heart,身周寒气凛冽,气压仿佛一下子降低了几个千帕:“外面的流言你都听见了?”

    “是的,我们明天就会……”

    “我们的协议里可不是这样说的!”海拉的声音猛然拔高了一个八度。

    “很抱歉,”耶和华没有介意海拉无礼的打断和咄咄逼人的态度。“我能做到的只有争取把行刑的权利交给你。”

    “闭嘴!”海拉头一回朝耶和华发那么大的火,指间的银戒霎时间就舒展成了巨镰横在至高的god面前。“你忘了basileia是怎么建立起来的了?是谁帮我们在丧尸中杀出一条血路,又是谁为basileia提供了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能源?这里所有的普通人,以及包括你我在内的异能者,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但是你们肆无忌惮地使用着她给予的利益,一边浪费着她的生命一边对她处处挑剔,因为恐惧着她的强大又妄图把她逼上绝路!”

    耶和华温和的微笑并没有因为生命受到威胁而有分毫褪去:“海拉,我是basileia的god,这里所有民众唯一的依仗,我必须对全basileia民众的生命安全负责。”

    “很好,耶和华,你很好。”怒火中烧的少年怒极反笑,他狠狠地盯着耶和华,眼里的怨恨几乎泛滥成灾。“普通人的命是命,我们守护者的就不是?我们活该毫无怨言地为他们牺牲?建立basileia的时候我们失去了多少战友你还记得吗?两千四百多位异能者,当时超过半数的战力,仅是他们的尸体就足够把heart淹得见不着顶!”

    “海拉,那是……”

    “是的,你当时说那是必要的付出,我忍了,可是现在你居然将利刃对准了basileia的创始者,八位初代之一,你本该情同手足的姐妹!”

    “海拉……”一向自信而坚定的青年在海拉宛如字字泣血的质问中,只能无奈地叹息。

    “耶和华,我终于知道我哥为什么要离开basileia了。”海拉深呼吸着,收敛了暴怒的情绪,手里巨大的长镰也缓缓折叠成精巧的指环。

    他扔下这句话,转身,只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

    耶和华的身体有那么一瞬间的僵硬。他大抵知道海拉想去做什么,但是他没有阻拦。或许是因为海拉那一席话使他自己的内心深处,某些长久以来坚定不移的信念也产生了轻微的动摇。

    通过远程视频围观了两人争执全过程的加百列担忧地询问:“耶和华?你没事吧?”

    “嗯,我很好。”耶和华深吸一口气,露出往日如初春暖阳时冰雪消融般的笑容。

    他、路西菲尔、夜莺、海拉和加百列,这么多年一路并肩走来。他们在世界的恶意中杀出一条鲜血淋漓的生路,一同创建了basileia这座美丽宁静的安栖之所。

    然后夜莺被关进水晶笼,路西菲尔和海拉相继离开,加百列进入史书之塔再也没有出来。只剩下他一个人留在这里,肩负起了整座城市的期盼之重,成为唯一的希望火光。

    他必须要守护这座城池和这里的人民。他是god,是这里所有民众的信仰,是悯怀苍生的神明。

    “加百列,”他无奈而痛苦地微笑着,抬起手遮在双眼上,挡住屏幕上晃眼的光。“神爱世人。”

    “神爱世人。”

    哈迪斯坐在巨大的骷髅肩上,指挥着几只小骷髅抬起拉斐尔前行。

    “喂,我可以在你肩膀上绑一块软垫吗?”他转过头向他的坐骑抱怨,“你硌得我屁股疼。”

    巨大的骷髅咔嚓咔擦也转过头,一边继续走一边用两个黑漆漆的眼洞无声地对着他。

    僵持了一会儿,哈迪斯首先败下阵来。

    “算了。”他嘟哝着转过头,看见前面等待他的黑衣青年。“路西法,就是这里吗?”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路西法妖娆的声音隔空传来。他指尖挑起一抹艳色火苗,火苗落在地上倏尔窜起,把一丛枯草燃成灰骸。“还真是荒芜啊。”他如是感叹。

    “那还能用吗?”从巨大骷髅肩上跳下来的小男孩发出了质疑。

    路西法回答:“海拉说没问题。”

    紧接着,他以一种奇异的发音构成了一段特殊的音节,大地应声而动,长风震颤环绕,仿佛时空也在他身周列序徘徊。一扇尘封多年的门在他们面前缓缓旋开,露出未知前路的黑暗通道,宛如史诗迈进全新的篇章。

    看着通道里的灯管一圈圈点亮,把四壁映得如同白昼,路西法略显惊讶:“还真能用。”

    他伸手接过虽然伤势已经愈合但仍在昏迷状态中的拉斐尔,把她抱在怀里,跳了进去:“进来吧,哈迪斯。不过你那些小可爱可不能跟过来。”

    哈迪斯撇撇嘴,跟了上去。

    电梯下行。

    这原本是路西菲尔的专属通道,而现在……路西法回来了。

    生与死之交接,喜与悲之幻灭,功与罪之限界,是与非之不辨。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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