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剑同人)每逢月圆夜,少侠的煞气就会发作(苏恭,越恭)》分卷阅读84

    陵越尚茫然不解。

    悭臾道:“这世间,并没有永生不灭的生命,世人皆道魂灵不死,实则不然。上古大神亦有终时,又何况其它?既有生,必有死,魂魄之力终也有耗尽的时候,如长琴,便是他自己将仙灵合二为一,也是一样散魂的结果。”

    陵越愣了半晌:“若是如此,那少恭这番苦心谋局,岂非根本徒劳无功?”

    悭臾闭目沉思了一番后道:“据吾推想,长琴一半仙灵于世间游荡,魂魄之力日益耗尽,并非仅仅为残魂之故,此乃神与仙皆不可回避之宿命;人间已非昔年清气鼎盛之时,诸神衰微,仙踪日渺,便是长琴仙灵完整,也到了该重归于天地之时。只是,他执念已深,以为只要仙灵完整便可一劳永逸,但仙灵融合之初或可获得从前仙力,不过浮云易散、转瞬成空……”

    陵越脸色变了又变,他脑海中浮现出欧阳少恭与百里屠苏的点滴过往,他们这一段“孽缘”,因太子长琴的一半仙灵而起,又因一半仙灵而终,却没有想到,欧阳少恭谋划这么久,牺牲了这么多人,居然只是为着这么一个虚妄的结果?该说是苍天捉弄还是命运荒谬,这场恩怨情仇,居然是如此地无稽、荒唐。少恭啊少恭,你死于屠苏之手也是幸运,若你真取了仙灵后才知晓这样的结果,又该是如何的绝望?

    过了许久,陵越涩然道:“那少恭……不,是太子长琴,已是回天乏术了么?”

    此时悭臾轻抚着玉横,目光深髓,听到陵越的话后却断然否定道:“不,他尚有一线生机……”

    陵越心头一跳:“前辈的意思是?”

    悭臾淡笑不语,他注入灵力于玉横之中,瞬间,玉横之中的魂魄如萤火之光一般,星星点点地飞散开来,萦绕在这间居室之中。它们三三两两地飘荡着,聚又复散。

    悭臾轻抬右手,随手引了两个靠在一处的光点,拢于指上,对陵越说道:“小友,你可知这一魂一魄为何人所有?”

    “太子长琴?”

    悭臾淡笑道:“只猜中一半。这一魂是太子长琴,这一魄却是百里屠苏。多年的融合,长琴体内一半仙灵与百里屠苏的魂魄已有相生相契之机缘。昔年女娲挑选乌蒙灵谷族人看守凶剑,定是看中他们族人非比常人之特性。方才吾观察屠苏小友的魂魄,他魂魄之力亦非常人可比,长琴魂魄衰微,仙力荡尽,散魂之后魂魄紧跟百里屠苏以求一丝滋养……”语毕,他又收了那些魂魄重回玉横之中。

    陵越诧异万千,可听到悭臾说尚有一丝生机时,又不由得欣喜若狂。他突然神思一转,想起师尊令自己来找悭臾时奇怪神色,心中忖道:难不成,师尊也发现了此事?他认为悭臾有办法?

    他急忙拱手恳求道:“请前辈救一救屠苏和少恭!”

    悭臾缓缓起身,倚窗而立,半晌后喃喃自语般道:“跨越千年万年,于吾阳寿将尽之时,终得与故友一见;吾负故友良多,自当竭尽所能,为吾友出一份力。”他转身望向陵越,“上次听你说,焚寂曾封于贵派剑阁之中,该处有过长琴气息,于施法有益,请秉告尊师,暂借吾一用。”

    “好,我马上秉告师尊!”

    半柱香后,紫胤真人与涵素真人一道,亲自将悭臾带到剑阁之中。

    紫胤问道:“不知前辈欲以何法救此二人?”紫胤虽知这上古应龙或有特殊办法,但总归猜想不透;婴石只有一块,百里屠苏魂魄不全,欧阳少恭魂灵之力散尽,他若要救,又想要怎么救?他倒并非担心悭臾会牺牲旁人来救太子长琴,毕竟天界战龙不可插手凡间诸事,更是不可以一已之私祸害苍生。

    悭臾淡淡道:“自然是以婴石之力,集二人魂魄,重塑肉身。二人魂魄已有相生相契之机缘,吾会以龙珠的力量,将婴石一分为二,之后以吾之血肉骨殖,令二人复生。只是,长琴魂魄以婴石为媒,须终生依靠屠苏魂魄相映滋养,而屠苏魂魄若始终不全,此法最多只可保得二人三年之性命。”

    陵越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龙珠乃龙之灵力魂珠,失之则亡;至于血肉骨殖……他猛然想起,当日修蛇重聚肉身的残酷之法,难不成他要……

    紫胤垂下眼眸,显然亦有些动容,他轻叹一声道:“若有三年时光,界时可继续寻找屠苏一魂一魄。若屠苏魂魄齐全,想来他们仍可有一世长安。”

    陵越虽希望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复活,可一旦想明白悭臾将要付出的代价,心底陡然一沉,眼前不禁浮现了一层水汽,低声道:“悭臾前辈……”

    悭臾朝陵越略一颌首:“陵越小友不必伤感,在吾寿数将尽之时,能为故友尽一份绵力正是吾之所幸。余后诸事,且看他们自身造化了。”

    紫胤等人退了回去,留在殿外等候。

    空荡荡的剑阁,似乎还残存着一丝焚寂剑灵曾留存此地的气息,这样的气息,让悭臾感到很安心,而更让他感觉到安心的,是玉横之中,那故人的魂灵。

    长琴,太子长琴。

    即使历经了数千年,他与他相处的点滴往事,依然是深深铭刻于心中,因为每一天,他都让自己回想一遍,不让自己遗忘那最美好的过往。

    只不过,在这漫长的时光,长琴的模样,终是在风雨岁月的洗刷之中消磨得褪了色。每当自己努力想回忆起长琴的样子,可他的容颜却总像是沉潜在深深的海底,隔了粼粼的水光,怎么都看不清,他想伸水去捞,却总是茫然成空。

    他记得他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却偏偏记不得他的样子了。

    那日他背着百里屠苏在万里晴空中遨游之时,百里屠苏以最后一口气告诉他,那名白衣男子正是太子长琴的另一半仙灵,有长琴的全部记忆,请他安全放下风晴雪之后,赶紧去蓬莱见他最后一面。他听后怔忡了许久。那个人,他是看见了的,可黑烟赤火中,他是怎么都无法将那人与长琴联系起来。

    之后,他又听陵越讲述了长琴在人间的经历,包括他与百里屠苏的纠葛,这些事,听在他的耳中,既心痛又感慨,那些年里,他被赤水女子驱使、游历人间之时,总会想象着,他的长琴,又会在世间的哪个角落徘徊?若是给他一个清明天下,他或许会在人间活得更为畅快一些。可他却是怎么都没有想到,长琴竟会如此凄惨地辗转人间……

    然而,欧阳少恭也好,百里屠苏也罢,他们虽都有一半长琴仙灵,可又怎么会是他的长琴?

    他的长琴,是那样的风度翩翩,性情温雅,不沾俗世半点尘埃。在他弹琴之时,他总是喜欢趁他不注意,傻傻地盯着他,又在他转过头来时,不动声色地躲开去。

    夕阳明月,微风晴雪,一仙一虺,在流水潺潺、琴音袅袅之中,度过了彼此最好、也最简单的岁月。

    他想早日修成应龙,带着他,乘奔御风,看尽山河风光。

    那时或许有勇气告诉他,自己喜欢的,从来都不止是他的琴音。

    可惜,七里人已非 ,千年水空绿。

    他的长琴,终究是不在了。

    借用龙珠之力,悭臾已成功地将婴石一分为二。这上古之物他虽是知晓,不过一直以为已消失在变乱之中,没曾想到,竟是被好好地藏在东海海底。欧阳少恭对百里屠苏的那点情义,倒是成就了他今日之缘。

    之后的事情,便简单了。

    修蛇的重生之法,他是知道的。且让他们吞噬自己之血肉,将一付沾血的骨殖,献于他们,偿还自己昔年害得太子长琴毁去仙身、被贬凡间之债。

    不过是剃肉剥鳞之痛,血肉啃噬之苦,与他千年的磨难相比,又算上什么?

    只不过,纵然在世间活了这么多年,却难免遗憾,他终究是不复重遇那个擅弹琴曲的仙人,亦是一生都没有机会说出,那句不曾说出口的话。

    ☆、重生

    他站在那里,好似梦中人。

    一样的天墉城装束,一样的如画眉眼,但数年的江湖风尘不再,依稀仿佛仍是那个初下山的懵懂少年,只不过,脸上不再有那么多的沉郁心事。

    既平静又安然。

    “我是谁?”

    “你叫百里屠苏,你是天墉城弟子。我是陵越,是你的师兄;她叫芙蕖,是你的师姐……”

    “百里屠苏……陵越……芙蕖……”复生后的百里屠苏,和从前的样貌并没有什么不同。然而,他的眼睛里却不似从前那般深遂,而是呈露出像孩婴般纯真而迷茫的眼神,这是对整个世界因陌生而造成的无措,带着些许脆弱与不安,这样的表情与眼神,倒让他显得稚气了许多。

    在他努力思量的当口,芙蕖偷偷拉了一下陵越的袖口,轻声道:“师兄,怎么会这样?”

    陵越道:“是他缺少的那一魂一魄之故,那是承载他记忆的魂魄。现如今他所有的记忆都已经失去,而且,新的记忆也不会超过十二个时辰……”每一天,陵越都要把同样的对话重复一遍,告诉他,自己是谁,别人又是谁;然而到了次日,所有的记忆又会被洗刷得干干净净。

    “不超过十二个时辰?那,岂不是像孩童一样?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陵越道:“平常的事也没什么问题,甚至剑法也可以囫囵地使出一些,许是那些事情已经烙印在了身体记忆之中……只不过总是想不起过去的事,恐怕要寻回那一魂一魄方能解决。”

    芙蕖心情复杂地打量了百里屠苏半晌,低声道:“这样,或许也不错,不然,他又该如何和欧阳少恭相处?……”

    在芙蕖说出“欧阳少恭”四个字时,百里屠苏的眼里像是有一道火光亮起,他直直地盯着芙蕖问道:“师姐,少恭在哪里?”

    芙蕖惊了一跳,她睁大眼睛看着百里屠苏,接着又转向陵越:“你不是说,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陵越苦笑一声:“不错,除了那个人,他真的什么都忘记了。”

    百里屠苏眼神迷茫的看着他们,半知半解。

    陵越心头一软,向他伸出一只手:“来,我带你去找少恭!”

    百里屠苏露出了全无保留的笑容,看得芙蕖一阵恍神。

    那一日,悭臾以婴石和龙珠复活了百里屠苏和欧阳少恭,欧阳少恭因魂魄孱弱,一直昏睡不醒,百里屠苏苏醒后便痴痴地守着欧阳少恭,不言也不语。紫胤真人怕他入了魔怔,便分开二人,观察百里屠苏复生后的情况。

    百里屠苏虽失去了记忆,可对天墉城仍有亲近之意,在面对紫胤真人、陵越等人时,倒是十分信任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只不过,他单独待不了多久,就会要求去见欧阳少恭。一旦他们不允,就会显得十分焦躁。

    紫胤倒也没有阻他。

    在紫胤真人的默许下,至今仍昏睡不醒的欧阳少恭一直睡在百里屠苏的房中。

    百里屠苏在欧阳少恭的身边坐下。

    “师兄,他什么时候醒来?”

    “……很快。”

    这也是他们每日的例行对话。

    当百里屠苏看到躺上床上的欧阳少恭时,陵越可以明显的感觉到,他整个人好像一下子舒展了开来。如今的百里屠苏,虽有了一些变化,但性情与从前倒仍是接近,他擅于隐忍而不动声色,失去记忆的不安并未在人前流露太多。

    “屠苏,你还记得少恭?你还记得与他发生过什么?”陵越记得,当他醒来不久,自己便问了他这句话。

    然而百里屠苏只是摇头。

    “那你为什么待在他的身边?”

    “我也说不清楚,只记得少恭是我很重要的人。”他将手放在欧阳少恭的胸口,“即使不在身边,我也能听见他心跳的声音。”

    陵越一下子怔住了,从此没有再多问。

    师尊曾说,他们魂魄依托婴石而生,一石双灵,彼此共存,便如双生子一般,故而会有天性的感应。

    从前是一灵双生,如今一石双灵,从开始到现在,他们之间宿命般的羁绊就从未断过。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