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瓶邪同人)江湖夜雨十年灯》分卷阅读8

    电话通了,他清冷的声音静静响起:“吴邪。”

    我无奈的笑了。这两个字总像是世界上最短的魔咒,能把人心碾碎,也能迅速让它恢复平静。

    我笑道:“小哥,在做什么?”

    一秒,两秒,三秒。等一个回话的时间是需要数数的,不知是我的问题还他的问题,我总觉得这三秒的时间特别漫长。三秒后他平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写字。”

    “写字?”这个答案实在出乎我的意外。写字?闷油瓶的盗墓形象和文化人士真的有关联么?

    我问他:“写什么字?”

    他又顿了顿:“毛笔字。”

    嚯。

    还真是符合他的年代背景。我想了想,确实这个是可以理解的。闷油瓶出生和成长的年代,尤其是比较落后闭塞的张家族中,再加上盗墓所需的读写铭文技能,他会毛笔字简直是必须而且必要的。没准你现在让他默写个哪个大墓的碑文,他都能一字不落的临摹出来。或许,他对古文什么的也比较在行。三叔就有这方面看古文字画、关注墓主人生平、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的修养储备,这样也有助于对倒出来的明器做准确鉴定。别的不说,就以小哥的百年底蕴,他鉴宝看货的能力绝对没话说。所以没准儿闷油瓶懂这些关注这些,只是我等凡人不知道罢了。

    想了想,挂了电话,也不管深夜黎簇还在睡觉,我一个电话招呼过去:“明天给小哥添些古籍,中国古典文学什么的。”

    “啊?”半夜睡梦惊醒的黎簇显然没回过神来。

    我没理他,继续说:“笔墨纸砚都去换上好的。看着点小哥平日对什么关注,尤其是中国传统文化方面。自己学聪明点,长点脑子!”

    又十天。王盟打来电话说他和胖子已经在机场候机,马上就要回杭州。我刚想说你们改签到北京来吧,可话到嘴边又顿住,变成了:“好。我现在马上赶回去。”

    我缓了缓情绪,在心里计算下手上堆积的事情。说实话现在的工作是不能停的。新月饭店重新开张一事,必须要赶上一个准确的时间点。若时间太短,稍稍整顿一下就开张,恐怕准备不足,时间上带不动整个儿古玩界的心急不说,恐怕还有让对手看笑话的流言可钻。若时间稍微一长,在这个经济竞争的社会,新月饭店就会渐渐淡出人们的视线,人们的关注和期待就会大打折扣。要把人们的热情胃口吊在抛物线最高的那个点上,而在这个点之前,我必须把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好,事必躬亲刻不容缓。盛大开业,做一个出其不意攻其不备的震惊业界,才能让铁三角的名号在十年后旗开得胜马到成功。而这些的前提是,我必须要在胖子和闷油瓶进入状态之前做好所有的铺垫。

    可我还是把所有的工作都停掉了,定机票回杭州。叫来栋子简单交代一下,瞩他在这边盯着。他有些意外的看我,眼镜有些反光,但素日的恭敬和严谨让他什么都没有问。我知道他想问什么。他想问我一向对心月饭店之事责无旁贷毫无杂念,到底是什么原因让我突然放掉手上一切赶回去。

    我向他笑笑:“有些人和事,永远是排在生命里第一位的。”

    全道儿上的人都知道,我当日赴长白山十年之约时跟王盟说过:有些人的约是不能放鸽子的。如今我话一出口,他立刻就明白我说的是哑巴张。栋子有些错愕,对他而言我不是他的旧主,即便成为新东家之后私交也不深。我这样向他推心置腹毫不避嫌,明显是没拿他当外人。连他自己都意外了。

    我站起来拍拍他的肩:“兄弟。栋梁二字,难道你现在都没有觉悟么。”

    等我进了杭州吴山居家门,我才有种感觉貌似所有的想念对于某些人某些事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好么。

    此时我已全然不记得自己对黎簇的交代。等我进门时我家已经变成中华传统风情展览秀了。客厅里摆着扇中式古典玉堂金秀大屏风,茶几上摆着景德镇功夫茶具名家收藏珍品套装,落地窗前是一套顶级豪华版纯天然水草玛瑙围棋桌,旁边是一盆古色古香的雀舌罗汉松盆景树。进了客卧,嚯,好家伙,写字台上是墨香扑鼻古典精粹文房四宝,地下立一尊铜胎掐丝珐琅铜鎏金景泰蓝笔洗,个头之大直逼我老娘的擦地水桶。靠窗直立着一架明清古典红酸枝书柜,里面摆着各色精装版古典名著,《周易全解》、《风水入门》、《本草纲目》、《资治通鉴》、《儒林外史》、《庄子》、《孟子》、《韩非子》、《西游记》、《红楼梦》。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但是尼玛,居然还有《□□》和《牡丹亭》……

    而此时我们的小哥,正百无聊赖躺在花团锦簇像进了明清古墓一样的房间中仰壳晒蛋,气息之淡貌似对相隔整二十天才突然归来的我闻所未闻见所未见。虽然我一早已经习惯了他的漠视,可是这次就算我神经再大我也知道他不高兴。

    我很想把黎簇拎着脖子按进马桶里问他这是怎么回事。可是眼前追究黎簇也不是个办法,首先还是要安抚下我家小哥。站了一会儿,我觑着他的脸色,弱弱的叫了一声:“小哥。”

    本来没指望他能搭理我,可是这次他还真就搭理了。半眯着眼睛斜着看了我一眼,又闭上了,没说话。明明没啥特别的表情和眼神,除了眼皮一动其余一点额外的动作都没有,可我就觉得那眼神里明晃晃的写着:看看你自己干的事。

    我无奈的坐到床边。我不是故意要离他那么近的。这屋子里真没啥地方好坐,连小哥平日坐的椅子上都改成了明清风格的金色绣花蒲团坐垫。

    我只好慢慢和缓着气息,陪着笑向小哥求和道:“小哥,别生气。你看,我明天叫人来把这些东西都处理掉成么。”

    他明显又睁开眼看了我一眼,然后干脆又闭上眼睛,转过身去了。

    好吧,这是真不愿意理我。连我坐在床边都想离我远点。我默默的叹了口气。小哥这人虽说平日冷淡了一点,禁欲了一点,但是真犯别扭的时候也不多。这次恐怕真的是黎簇做的有点大。把屋子闹成这样,换了是我我也心里堵着。

    得,别等明天叫人了,现在就搬吧,谁让我惹着了呢。我抬手把外套脱了,干剩个跨栏背心,在屋里折腾东西。一楼的店面久未开张,先挪过去,再叫人来处理着。

    我自己费着劲,先把小的物件收了,蒲团棋盘什么的。又跟转车轱辘似的,把那拖地水桶大的笔洗抬厕所里把水倒了,再抬去一楼。一连折腾了几趟,正找了根结实绳子把那书柜往身上捆好向楼下抬的时候,才听见床上那位终于有了知觉。貌似几不可闻的叹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走到我身边把我已经捆到身上的绳子抽了。我傻傻的看他,总觉得有那么点受宠若惊。脑子里一直在回味刚才那个似有若无的叹息。他到底是叹了气呢,还是没呢。若真叹了气,又到底是为什么叹气呢。

    我觉得我的心都快被搅碎了。他才站我跟前跟个救世主一样喝我:“走开。”

    这声音,硬气的跟他是佛爷我是护法似的。

    我笑笑:“不用,小哥。我自己来。我能搞定。”

    他看我一眼。等一下。怎么貌似像瞪了我一眼。

    他没等我答话,伸手把我“格”到一边,背冲着书柜蹲下,两手往后扶着书柜两侧,蹭一下就站了起来,大踏步就往楼下去了。

    呦哬。我乐了。小哥真是老当益壮不减当年啊。

    等等。不对。有什么不对。窝巢你自己明明什么都能搬动,你怎么不自己搬非等我回来闹我呢?啊?

    ☆、第 13 章

    十三

    等我俩汗流浃背把东西差不多都弄到楼下,胖子一脚瞪开门就走了进来,后面还跟着王盟。其实我准备说点什么要缓和气氛的。这下倒省了我好多脑细胞。摆上小佛爷的脸孔向王盟道:“回去时顺路到楼外楼告诉老板给我打包一桌菜来。再两瓶好酒。今天我要招待我俩兄弟,不醉不休。”

    我总觉得王盟的脸色有点别扭。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闷油瓶。好在我俩都没什么异样,他看了两眼便应声去了。

    胖子大笑着向小哥走去:“呦,小哥,好久不见想死胖爷我了!”然后大方着给了小哥一个拥抱。

    小哥并没有外界想象中的很抵触这些人情礼节碰触。况且胖子于我于他,永远不是外人。男人与男人之间的拥抱永远让人振奋到热血沸腾。我看见闷油瓶的眼睛很久不见的发亮。

    他是想念胖子的。我懂。我也想念。想念我们三个人那些永不磨灭的光辉岁月。

    然后胖子来抱我。我同样的热情着回应:“好你个王胖子,亏你舍得出来!”

    胖子把背包一甩身甩到地上:“行啊,小天真,快跟胖爷讲讲你怎么收了新月饭店的。当年在新月饭店我门仨跟齐天大圣遇上天兵天将似的让人围堵,今儿个终于上了云霄宝殿做回主人。忒他娘的解气。”

    不出半个小时,楼外楼的老板亲自带人把一桌子菜摆到了客厅茶几上,客客气气的走了。我也笑着拿小佛爷的架势跟他招呼了两句。胖子笑着揽我的肩:“跟着天真有肉吃。”小哥仍是一脸的没有表情,对我此刻忽然的硬气起来毫无反应。似乎刚才软着脾气跟他求和的我根本没入过他的眼一样。

    我们仨人直喝了半夜。我把新月饭店的概况简单讲了讲。我并不想跟他们说的太详细。这二位自来不擅此中之道,小哥消失了十年,胖子隐居了十年。若一次把事情说复杂了,怕是还没出头人就打了退堂鼓。我在心里掂对着,发挥我的小奸商本性,极尽忽悠之能事,怎么简单怎么说,好像天上掉馅饼直接捡钱一样天花乱坠。先把人心稳住,以后的事情再难再苦,我担着就是了。加上胖子这十年没怎么喝酒尽兴,一聚首喝两杯就多。喝的晃着头,撑着个大脸,这边我说一句,那边胖子叫着好拍大腿。

    小哥虽然住我这里也不算短,但满打满算我和他住一起的日子就只有那四天,还得除去白天我不在家让黎簇陪他的日子。除此之外我从来没有跟他说过我在忙什么,从来没跟他说过新月饭店的事。这次胖子来了,我当着胖子的面,第一次跟他提新月饭店的运转。第一次跟他开口,让他明天跟我上京。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感觉,他的脸色在夜晚柔黄的灯光下忽明忽暗,清冷的让人内疚。

    我知道我早就应该跟他说的。不应该把他阻隔在我的事务之外。拿他当外人,让他去猜,最后一个才让他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怎么样开口。我怕一说到我现在的买卖我们俩之间就会变了味道。毕竟这十年变化了太多,我接他出来不是要利用他的名气,更不是为了想把他永远跟我捆在一起。我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天真无邪,更因为这样我不想让他觉得世界变化太大,而我在强加给他什么。我想要他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立足,心甘情愿的。

    可这一切还是弄糟了不是么。早说晚说都是一样的结果。

    胖子已经喝倒了,呼噜声缓解了夜间的宁静。我也浑身无力醉醺醺靠在沙发上,从斜后方看闷油瓶的侧脸。我知道今天是不应该喝酒的,明天还要回京还有好多好多我以前根本没接触过的事情去做。可是我觉得我已经克制自己太久,忽然就想这样在一个人面前瘫软。

    我伸手从后面拍他的肩,软了语气道:“小哥,别生气成么。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没有恶意。真的。”

    我知道这肯定是一句特没用的话。这句话就有点像:妹子,无论我做什么我都是爱你的。或者:老师,你别管我玩什么,我考试都会及格的。

    明明什么都没做就毫无代价让别人相信你。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无理取闹了。可是除此之外我不知道说什么,我怕说什么都是多,说什么都是错。

    小哥果然僵了身体没有动过一下。

    我苦笑了。慢慢把手缩回来,坐在沙发上一动也不动。我想把脸埋在手里,但是我没有。我想把头埋进膝盖里,但是我没有。

    他慢慢的回过头来,眼睛淡淡的看着我,但是却有隐隐的光在其中跳动,点点的像夜里的繁星。

    我马上机械的绷紧身体,小心的叫道:“小哥?”

    他还是什么也没说。

    我想了想,没话找话道:“这些日子黎簇陪你好么?”

    他默默看了我半晌,才用手把我的眼皮慢慢给合上。

    我真的实在太困了。闭上眼睛就没有再睁开。昏暗中听见有人淡淡的说:“你挑的人,自然是好的。”

    早晨五点醒来。胖子在主卧,我在客卧,小哥在沙发上。

    有那么一瞬间我想回忆一下为什么不是我在主卧胖子在客卧小哥睡沙发,或者胖子在主卧小哥在客卧我在沙发上。总而言之我清晨从小哥床上醒来有点蒙,眼瞧着枕边散落着一本昨日疏忽了的《牡丹亭》,整个人有被撕裂的状态。

    手机适时响起,是栋子的来电显示。我立刻就意识到有什么不妥。栋子在解霍两家已久,很多事他比我更能独挡一面。而昨天下午我刚从北京回来,如果是单纯的事情他绝不至于今晨五点掐着我的生物钟来电。能这样让他稳不住气的,定有异变发生。

    从蛇精病迅速变成小佛爷的状态属实有点伤身。头脑从高温一下进入冷静,我起身的时候有些头晕。好在多年生死置之度外,早练就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本事,冷静的问他:“怎么回事?”

    我看人的眼光向来不错,栋子的声音依旧沉稳:“回爷的话,昨日下午您走之后,来了个奇怪的客人,点着名儿的要见您。”

    见我。若真是为了我的倒好说,吴小佛爷白手起家行走数年,逛了沙海斗了汪家,倒不怕几个不要命的滋事寻仇。可在这个节骨眼儿上要见我,无非是为着新月饭店而来。兹事体大,我皱皱眉:“可自报了家门?”

    栋子道:“奇就奇在这。非但没有字报家门,倒只是留了一句话,让您亲自去找他。”

    我凝神听栋子捋着原话道:“说道是:九门重兴,吴家独大,敢问何德而居之?”

    我沉默着。手指在思考时习惯扣了扣膝盖,然后淡淡问:“叫人跟着了么?”

    栋子道:“回爷的话。不敢瞒爷,确实是叫人跟着的。可是来人似乎非泛泛之辈,几个兄弟一转眼的功夫就跟丢了。”

    我点点头:“不怪你。你处理的不错。”

    栋子见我气息深沉,不同于以往私下见面的境况,顿了一会儿,揣摩着我的心思问:“爷。要不我把监控画面发给您?”

    我仰起头,小哥和胖子都已经起来了,正站在客卧门口看我。

    我笑笑:“不用了。我这就赶回去。”

    一边起身穿衣,一边叫梁子那边安排机票行程,另叫他安排黎簇稍后上京。挂了电话,我尽力摆出轻松的神态向他们二人笑道:“没什么事。只是一些鸡毛蒜皮而已。”说毕匆匆去洗脸。

    《宅书屋》om

    
猜你喜欢
返回首页返回目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