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分卷阅读63

    他太专注于眼前的优势,却忘了自己面对的是什么样的敌人。

    沈清鸣早在看出攻势受到压制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主力先锋同归于尽的准备,不动声色地部署好后方以求一搏。当弃则弃,当断则断,所谓名将,不过如此。

    这局棋还没有输,陆派的弟子却已经心生畏惧。

    用兵之道,攻心为上。

    小鸣胜得非常之险。

    那名陆派的弟子单论棋力与他不相上下,如果采用陆派一贯擅长的不循常规的风格,鹿死谁手还真不好说。但他求胜心切,用了专门针对对手自己却未必擅长的策略,才会忽视了那看上去像是无用的几手。

    这飘忽多变的路数,还是和他们陆派弟子学的。

    走出比赛室,小鸣才感觉到极度的疲倦排山倒海般涌来。现在他只想找到师兄,哪怕不下棋,在他身边呆上一会儿也是好的。

    还差一点。只要再胜几场,他就能从第二轮选拔中胜出。能进入第三轮选拔的棋手应该都是凤毛麟角,就算最后不一定能获得优胜,沈派也会名声大噪,到时候师兄说不定就会留下来。

    所有的名声,荣誉,金钱,我都不在乎。我的世界里只有围棋,和那个笨拙的师兄。其他的,如果他需要,就全部拿走好了。

    我会变得强大,强大到众人仰视,那时候是不是就有资格对他说,请你留在我的身边。

    今天特地带了师兄送的扇子,果然是带来胜利的宝物。受制于人之时,看到扇面儿上的黄雀,心中的压力顿时烟消云散,才能险中生智,反败为胜。

    小鸣怀揣着一颗兴奋不已的心就往约定的地方走去。师兄如果不来观战,就会在那里等他。

    此时已是日暮,黛蓝色的天空下,约定之地只有一盏碧箩小纱灯荧荧亮着光,却不见半个人影。

    师兄竟然不在……?多少年来第一次发生这样的事。就算师兄临时有事离开,也会在原地留下字条或者记认说明去了何处。今天居然半点消息都没有,难道是……

    出事了!?

    这个念头好似一盆冰水,让小鸣全身上下都凉透了。

    “师兄——沈君彬——!”小鸣一边四下寻找,一边叫着沈君彬的名字。他本来就是路痴,加上天色已晚,更加不明方向,不仅人没找到,连自己在何处都辨不清了。

    沈君彬到底去了哪里……他——莫不是一个人离开了!

    难怪今天不肯去观战,原来是早就准备趁自己不知道的时候离开。

    夜风萧瑟,荒草凄凄。小鸣摸了摸自己□在外的胳膊,肌肤透寒。往常总有人在这时候为他准备好外衣,或握着他的手带他离开,但从此之后,也许不会再有了。

    突然,从身后传来一声口哨的声音,“大晚上的,找人?”

    当晚正是晦月,小鸣只看得清一个模糊的人影,分辨不出对方的面貌。看了一眼,正打算走,却还是没忍住,“你们……有见过我师兄,沈君彬吗?”

    “沈君彬?我们刚才还在师妹的房间里看到他。”另一个声音从别处传来,竟然又多了一个人。小鸣退后两步,正想说自己不相信,突然被人从背后一推,差点摔倒在地,紧接着头上被套上了一只黑纱袋子,虽然透光,却朦朦胧胧地看不清东西。

    这是棋院里用来包棋谱典籍的袋

    第37章 三十四诀别(倒v)

    袋子的束口处正好在小鸣的脖子上,一被拉紧就让他差点喘不过气来,只听到周围零零落落的脚步声,大概有四、五个人。

    “你可以大喊大叫,不过一来这里没有人会听到,二来,难道你不想知道你的师兄沈君彬现在和谁,在哪里,做什么么?”

    这是刚才那个声音,听起来有些耳熟,小鸣却记不得是谁。小鸣的目力和耳力都极好,和他打过交道的人一般都不会忘记。这些人当中,应该没有和他下过棋的——也就是说,他们应该是其他派别中同行前来却没有参加比赛的弟子。

    “带我过去。”小鸣毫无挣扎反抗,声音也如平时一般平静冷淡,“还请陈陆两派的师兄们带路。”

    众人皆露出了惊悚的表情,却默不作声。对沈派这个15岁就连胜各派高手的弟子,他们除了嫉恨之外,更有一种畏惧。今晚他们特意设下了陷阱想要教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沈清鸣,怎能在这时就被唬住落了下风。

    “你们之中应该没有和我下过棋的人。不过如果有心要找也不难。”小鸣套着黑纱袋子的脑袋略微转动,似乎是在环视四周,“这几位陈派的师兄,如果想要隐瞒身份的话,最好把身上的檀香味儿掩一掩。至于陆派的几位……我本来是猜不出来的,幸好今晚有风,让我听到了几位腰上穗子的声音。”

    陈派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就是每天早上集会之时,必然要点起檀香。久而久之,弟子的衣服上都熏染了檀香味儿。陆派虽然没这讲究,每个弟子腰上却都拴着一枚绣着名字的穗子,各人依照不同的喜好或繁或简,无一相同。

    被人团团围住,又无法视物,还能注意到这许多细节,居然还敢当着众人的面和盘托出。真不知道该说他是聪明,还是狂妄。

    “诸位都是各派中的精英,想必不会谋害于我。就麻烦各位带我去师兄那里。只要见到师兄,今晚的一切事情我就当没有发生。”小鸣的声音在夜风中清清冷冷,仿佛在他面前的,不过是几个亟待斩首的头颅。

    青萝纱灯,墨香如兰。这补字的工作并不复杂,却麻烦得很。萱草极易吸水,消字的药水用的多了,会把其他完好的部分也消去,用得少了,又没法去掉晕开的墨迹。沈君彬也只能耐着性子等她一点一点把墨迹弄污的地方消去,等到药水干了,再慢慢补上。

    好在她一口答应会向师兄求情,请师兄把这棋谱摹一份副本给他。

    沈君彬看了看窗外的日头,还未下山。小鸣的棋局应该还没有结束,就算提前结束,也会有人出来通知一声。这几天他一直不与人说话,看到这份棋谱定然会心情好些。

    这几天沈君彬心里也极不好受。小鸣对他的态度前所未有地疏离,沈君彬不止一次看到他独坐在床上自己和自己下棋,一次又一次复盘,研究对手的策略。小鸣虽然15岁了,但还是像小时候一样瘦削,窄窄的肩膀用一只手就能握住。

    要把整个沈派,就这样让小鸣来肩负吗?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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