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殓师》分卷阅读23

    几道闪电的亮光刺痛了方涧流的眼睛,随即天边传来沉闷的雷声。似有狂风骤雨将至。

    天边一道雪亮的闪电照亮了整个屋子,紧接着三个炸雷仿佛就在耳边响起似的。方涧流抓起枕头就把脑袋往里塞——夏天的雷雨虽然厉害,也从来没遇到过这样能把人震聋的雷啊!

    “啊——”

    这惨叫实实在在地响在方涧流耳边——正是月芳的声音。紧接着还有东西被摔落地上的乒乒乓乓声响。

    方涧流心中升起一种极为不详的预感,立刻摸索着就往他们的房间走去。

    衡钧的双目已经完全变成血红色,鲜血从眼角溢出来汇成一条血线。濮阳涵看着那双目中浮现的脸,如堕五尺冰窟。

    “好凶残的法术。”顾城越静静地说道,“将魂魄从身体里生生抽出,其痛苦不下于活剥人皮。这位死者竟然能看着自己魂魄离体,身受裂体之痛而面不改色,当真称得上人中豪杰。”

    顾城越的面色甚至比濮阳涵还要苍白。以入殓师至阴之血,布下降魂之阵;再以心头血滴目,迫使死者开眼,将他临死之前所看到的最后景象呈现出来。这些都是苗疆巫蛊中的禁术,不仅有损阴德,对施术者本身的损耗亦是极大,万一冤魂反噬,轻则丢掉手脚,重则被吃掉魂魄,其痛苦不亚于被活活啃死。

    这禁术顾城越也是第一次用,没想到果真奏效。

    身体里的力气正在大量流失。血字正在渐渐渗透进他的身体,等到完全消失的时候,它就会开始吃入殓师的魂魄。

    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顾城越的目中却闪过一丝冷厉,将法力又加强了几分。

    就在这时,尸体忽然发出了尖锐的鸣叫!

    那声音就好像穿透鼓膜在神经上拉锯,濮阳涵和汪澄都受不了这鬼哭之声,捂住耳朵在地上翻滚,面露痛苦之色。

    事态有变!

    顾城越心念一转,当机立断,转头对濮阳涵吼道:“定魂钉!”

    定魂钉,传说中是天鸡司晨之时所栖的桑树枝条所成,不管怨气多大的冤魂恶鬼,只要被定魂钉钉住,任凭移山倒海天打雷劈都无法损伤分毫。但这宝物十分霸道,金乌初升之时光照四野,阳炎炙热,除非修为高深的仙人之体,凡人的血肉之躯触之即化。

    濮阳涵从怀中摸出一个玄色锦囊丢给顾城越。顾城越往手心一倒,是一根不过三寸来长,通体漆黑的木头钉子。顾城越在指尖点起三昧真火,一靠近那木钉,表面黑漆便渐渐融化脱落,霎那间金光四射,令人无法直视。

    只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吼,如同猛兽的咆哮。金光倏地消失,鬼哭之声也杳然无踪,室内重归于平静。

    濮阳涵正想问他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却一眼看见尸身上的血字已完全消失,而站在那里的顾城越,双手血肉模糊,几可见骨。

    “顾城越!”濮阳涵看见他那已经不成形状的双手,气得想要指着他的鼻子大骂一通,“定魂钉呢?”

    “在他的天灵盖里。”顾城越伸出血淋淋的双手,“借伤药一用。”

    那双手好像被大火烧过一般,青筋血管暴露,隐隐有灼黑的痕迹。要是伤得再深几分,这双手就要废了。

    濮阳涵心里憋着一口气,将整瓶药就往他的手上倒。濮阳涵带着的伤药都是由他那位身为山鬼的娘亲,陆琴心亲手所制。用的都是灵花仙草,功效自然非凡药可比,但药性也烈得惨绝人寰。濮阳涵之前敷过一次,痛了他三天三夜满地打滚,差点拔光了楚枫明的毛。与这副作用相比,受伤的那点小痛根本微不足道。这折磨直到他伤好才消停。

    顾城越却沉默地很,好像那根本不是他的手。只有微微跳了一下的眉头显示他还是有痛觉的。

    濮阳涵心里一乐,正想揶揄他几句,却被人打断。

    桌面上水痕未消,看去似乎像是个八卦的图形,八个方位都标注着复杂的符号,边上还摆着几个算筹。

    现代人至今不明白为什么古人在没有计算机和函数的辅助下,靠几个算筹就能推演星辰的轨迹。最早的算学并非来自于,它们只不过是这些天算者在窥知天命之后,留给凡人的一点细枝末节。

    “二位,在下刚才已经推算出衡钧所在的位置。”汪澄的笑容里有几分疲惫,双目却熠熠生光,“此去东南,一炷香的时间便可到达。”

    第14章 十四天算

    房间里一片漆黑,只有窗外的电光不时闪过。

    在惨白的电光中,方涧流看到她捂着自己的脸倒在地上翻滚,痛不欲生。

    “好疼——好疼——李郎……救我……”

    她的声音带着凄凄的哭腔,方涧流不由软下心来,想过去扶她。不料这时,她正抬起脸来,登时将方涧流骇得连连后退。

    那张明媚如花的脸庞,有一半竟像是被大火烧过一般青筋暴露,斑斓可怖,和剩下完好的那一半组合在一起,令人看了心胆俱裂。

    那只卷轴掉在一边,正被蓝色的火焰包裹着。奇怪的是,地毯竟然丝毫没有烧起来。

    火舌欢快地舔着,不一会儿卷轴的边缘就开始变黑卷起,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绑着的带子被烧断了,卷轴散开来,里面画色鲜艳的女子面容,在火光中竟显出几分凄厉。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方涧流似乎能看到卷轴中无数个人影在痛苦挣扎,发出悲惨的嚎叫之声。

    李初阳走过去,将在地上翻滚的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不用害怕,只是打雷而已。”

    “我疼……李郎,我是不是变得很丑?”她蜷缩在李初阳怀里,细细地啜泣。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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