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月来,为了等候这个冯肃,祁渺二人天天来喝羊汤,喝得她一闻到羊汤的味,心里就恶心想吐,每天忍得很辛苦。
王楫倒没什么,他对饮食自来不很讲究,只要能吃饱就行,吃什么无所谓。
老杨头转回灶头,把事先准备好的装着羊肉羊杂的大碗,浇了滚热的羊汤,又把小碗装的香菜和葱末撒了进去,还淋了几滴香油,这才用托盘装了,双手捧着进了后堂。
他来到冯肃端坐的小房间里,把羊汤放在桌上,又把碗筷摆放好,轻声说了一句:“今儿来晚了。”
“有事耽误了。”冯肃低头闻了闻鲜香的羊汤,深深吸了口气,紧皱着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
“有事招呼。”老杨头注意到了冯肃神色的变化,脸上露出了憨厚的笑。
老杨头转身退出房间,把门轻轻拉上。他又在门口停留了一会,见里面静悄悄的,只有时不时喝汤的声音传来,这才转身离开。
祁渺见老杨头从后堂出来,站起身来,挑高声音说了一句:“哥,你等我一会,我肚子疼,去方便一下。”
王楫“嗯”了一声,祁渺已经捂着肚子转进了后堂。来到冯肃的房前,她伸手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半晌,才听到冯肃的声音,似乎很不耐烦被人打扰。
祁渺推开门走了进去,见冯肃背对着门坐着,显然并没有注意到自己进来。她把门轻轻关上,这才朗声说道:“在下王渺,冒昧前来,扰了冯相的雅兴,还请见谅。”
“你是什么人”冯肃骤然转头望向祁渺,脸上有惊讶,更多的却是怒气。
“王渺见过冯相,不请自到,冒昧了。”祁渺向冯肃行了一礼。
冯肃没有说话,脸上犹有怒色,却没有发作,只拿眼盯着祁渺。
祁渺微微一笑,步履沉稳地走到桌子前,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小子胆子不小,敢在老夫面前这么放肆。”冯肃冷哼一声,眉头已经皱了起来。
“在下只是来给冯相提个醒。冯王后冤死,冯相被罢相,比起接下来要发生的大事,实在算不得什么。”祁渺盯着他的眼睛,不慌不忙说道。
“就你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子,居然口出狂言,说什么来提醒老夫你也不掂量掂量,老夫是什么人,你也配”冯肃脸色虽然沉静,眼中的怒火却更旺了。
“三日后,烈王册封张妃为王后。对此事,不知世子作何想冯相又作何想”祁渺淡淡地又说了一句。
冯肃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讥诮之意,“你说的就是这个事这也算新鲜事你小子还真是狂妄!”
“在下是有些狂妄,少年不狂,枉为少年。可冯相你呢你却是老糊涂了,眼看着天大的祸事就要来了,你却不自知。”祁渺嗤笑一声,不屑地说道。
“你……你……”冯肃身居上位多年,何曾被人这么当面骂过,他已经气得七窍生烟,半晌说不出话来。
祁渺见自己的话把冯肃气成那样,嘴角浮上了一丝嘲讽,继续说道:“冯王后是你胞妹,被人害死在冷宫里。你被人陷害,罢了相位,还连累了你的世子女婿受罚,被禁足在世子府。这些祸事接连发生,以你的老道,自然知道这背后有人兴风作浪,潜伏着更大的阴谋。”
说到这里,祁渺的言辞更加锋利,“也许你觉得,这些事还没什么,至少你冯氏一族和世子府的人还能苟活。可如今张妃成了王后,四王子祁鲲夺嫡成功的话,冯相你觉得,你冯氏一族和世子会怎样还能苟活吗”
冯肃站起身来,双眼盯着祁渺,一字一句说道:“那又怎样老夫和世子就是拼尽性命,也不可能让他们奸计得逞。”
“是吗不知冯相手里握有什么利器,可以阻止四王子的上位现在宫墙之内,由张妃、王宣他们把持着,你和世子连烈王的面都见不到,你用什么来阻止张妃他们的奸计得逞”
说到这里,祁渺又是冷冷一笑,“而宫墙之外,世子平日里虽然与那些掌兵权的将军们有来往,关系却并不密切。一旦情况有变,冯相你认为,世子能一呼百应,让他们揭竿而起前来应援吗就现在的情形看来,你和世子已毫无胜算可言。”
祁渺话未说完,冯肃已经跌坐在椅子上,脸色惨白,眼神涣散,半晌也没开口说话。
祁渺目视着冯肃,见他被自己的话击中了要害,有些惊骇失神,心里微微松了口气。
这些年来,烈王更加残暴无常。宠幸大内监王宣、沈怀等人不说,还日日游宴后宫,整月不上朝。大臣们有事上奏,奏折全数转到王宣等人手中,全凭几人的喜好来决断,挟私报复、奢僭贪残、贼害良善这些事常有发生。
烈王每日里沉迷于酒色,又被王宣等人欺上瞒下,朝政日渐荒废。有军功的不赏,徇私犯罪的不罚,倒是王宣、沈怀等人甚至他们的仆从,还有后宫得宠的嫔妃,动则得赏赐成千上万。
就在上个月,烈王王后、冯肃的妹妹冯琳,因出言劝说,被烈王一怒之下废了后位,还打入了冷宫,不过三日就自缢身亡了。而冯肃也被罢了相,还被王宣等人当众嘲笑了一番。
烈王二十七个儿子中,成年的有七个。祁曜是嫡长子,为人处世十分宽厚谨慎,这些年,在冯肃的辅佐下,监国理政颇有政绩,也立了不少战功,在大臣和百姓中很有些威望。
但诸子中,战功最卓著的是二王子祁弘,最得烈王宠爱的却是四王子祁鲲,他的生母正是张妃。张妃不过是当年陪侍冯王后进宫的一个奴婢,颇有些心机手段,仗着有几分姿色,爬上烈王的床,生下了四王子祁鲲,封了妃。
近年来,张妃更是屈意奉承烈王,行事样样依着烈王的意思来。她不但着人从民间搜寻来成百上千的绝色美女供烈王享用,还到处搜寻秘方奇药,于床笫之上更是花样百出,迷得烈王常常在宿在她寝宫,一直恩宠不断。
冯王后被废自杀身亡、冯肃被罢相,这一连串祸事的出现,背后都是张妃、王宣等人在搞鬼。四王子祁鲲想上位,二王子祁弘也在一边虎视眈眈,都想取代祁曜成为世子。在这场夺嫡的争斗中,祁曜已明显处于劣势。
张妃一旦被立为王后,祁曜的世子位更是岌岌可危。而冯氏一族的荣辱兴亡全依仗着祁曜,这种凶险的境况,对于冯肃来说无异于泰山压顶。他必须要尽快找到扭转局势的妙法,才能保全世子和一族人的性命。
祁渺这次面见冯肃,就是要单刀直入,陈述利害,彻底击碎他和祁曜的幻想,让他们对自己面临的困境深感恐惧和绝望。此时,借机再把她扭转乾坤的计策显摆出来,成为他们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无条件地接受信任她,言听计从,放手一搏。
“冯相也不必过于忧心,事情虽然到了这一步,未必就没有转机。在下听说王宣不喜欢四王子,瞧得上眼的是三王子,冯相可知道不会是误传吧”
说到这里,祁渺已经站起身来,朝冯肃拱了拱手,“时候不早了,在下告辞了!”
祁渺说完,也不管冯肃如何,飘然出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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