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114

    “懿轩,你……方才答应肃恭的,立时便忘了么?”慕容厉见柯尔德进来,便已坐起身来。此刻听郭逸意思像是又想逃走,立即抬脚就要下榻去拦住他:“祭司大人所言,也十分中肯,为何又要找借口逃走?难不成,你其实……根本只是敷衍肃恭?”

    郭轩脸涨得通红,几步迈过去按住他,脱口道:“我何曾敷衍于你过,我……只是暂时不想提起此事。何况祭司大人来了,我哪能丢下他老人家躲去睡大觉?”

    “为何不想提起?”慕容厉盯牢他双眼,丝毫不顾柯尔德还在一边。柯尔德也不以为意,相反还饶有兴趣的望着郭逸,似乎也挺想知道,郭逸又要找什么借口。

    见他二人如此模样,郭逸叹了口气,无奈道:“将军大人是否病胡涂了,此间战事尚未了结,懿轩是如何答应你的,可半点不曾忘记。此事,还是回朝以后,再看陛下要如何发落懿轩渎职之过,再行商议罢。”

    “胡说什么?”慕容厉抬手将他扯到身边,颇有些不愉:“何来这等罪名?”

    郭逸低头望了一眼,弯腰将慕容厉一双长腿挪回榻上,转头向柯尔德道:“懿轩本不欲打扰到您,但您有此奇遇,又已如此说了,懿轩便大胆请教。还望祭司大人,能想个主意,在不杀战俘之前提下,如何令其甘心归顺我朝?”

    柯尔德打了个哈哈,“这个,这个要容老朽仔细考虑一番……不若,你们先聊着,老朽有了主意,再找府主,哈哈,告辞告辞!”

    行至殿门外分明便只要几步路,柯尔德竟使出轻身功夫来,两步跨到门外去,还特地大声向守在外面的侍卫们道:“辛苦几位小哥了,将殿门关上罢。里面那两位,近日都累得不行,自当好生歇息,切莫教旁人打扰!”

    “还想继续找何借口出去么?我的丞相大人……”慕容厉听着外面柯尔德大声说话,嘴角一咧,顺手将郭逸拉近怀里,口中低声道:“我还伤着的,经不得碰啊。懿轩你可莫要推开,万一肃恭一个不慎跌到榻下去,岂非又要延误大事,是否也得摊上个渎职之过?”

    “我、”郭逸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来,却也真是不敢推他,只得老实由他揽着躺下,这才闷声道:“当日我私自出城,身任军师之职,做的却是探子偷袭之事。而后与敌缠战之际,更连累主帅受伤,传回宫中去,担负罪责,也无可厚非。”

    他说着,转过脸看了看慕容厉,见他并无不愉之状,才道:“方才我一直想要出去,其实只是想看看周林恢复得如何,也免得来日回京时有个好歹,教严亭看着不高兴。毕竟,”

    腰间一紧,眼见着慕容厉脸色像是黑了几分,郭逸连忙转开话题,疾声道:“毕竟你这般伤着,我是真没心思去想别的……连这城中被俘的蛮族皇帝与一干重臣将领,我亦是觉得脑中乱乱的,全提不起心思考虑如何处理他们。可你倒好了,闲来无事躺在此处,偏生见不得我离开,一双虎目略转几下,就又开始动些念头……莫要当我不知道!好歹,我也是看着你长大、教了你数载的。”

    “哦,只是看着我长大、教了我数载?”慕容厉嘴角勾着,虎目眯了一半,却仍是毫不嘴软,一副定要郭逸将话说尽的模样。

    郭逸被他盯得脸上都有些发烫,使劲闭了闭眼,摇头道:“不是。你心中明白便是了,何必说出来?”又不是孩子了。自然,这最后一句,是在心里说的。

    慕容厉扬扬浓眉,长吁一口气,终是松了口:“好罢……我家丞相大人如何说,我便如何听着。但此刻却要老实睡一觉,不得找任何借口!快闭上眼睛,好生休息!”

    “可是……我还想去洗个澡啊,哎……哎!你莫要乱动!哎!我不去、不去了,你躺好,我自己来……”

    慕容厉抿着唇笑了一阵,躺回去望着郭逸宽衣解带,低声道:“懿轩,我突然后悔了。”说着,他愁眉苦脸的爬起来,抱住郭逸敝开衣襟的身躯,喉咙也哑了些:“你……唉,你快睡吧。我若是乱动,你定又要说了。这、这完全便是活生生的折磨!唉!睡觉,睡觉!”

    “好了,好生睡吧。”郭逸心中十分愉快,穿着内袍躺回去,不过片刻功夫,便已沉沉睡了过去。只留个情难自禁的慕容厉撑了一只手肘在榻上,望着他的睡容发呆。

    其实我已可下榻了啊。懿轩,你何时能准我自由行动呢?若不是实不想再惹恼你,也不想教你担心,我确实不必如此躺着……

    慕容厉胡乱自语了一阵,脑中慢慢开始思索此地军中与战俘之事,遂又想起回朝后慕容时会宣读那份圣旨,顿时又兴奋起来,竟是想着要如何准备他与郭逸之事,想足了四个时辰,直到他将郭逸唤醒了,这才暂时作罢。

    之后几人又在此地休养了几日,眼见着受伤人等全都好透了,郭逸也收到柯尔德的消息。他想过以后,中和柯尔德与太守的意见,与慕容厉一阵商议后,将战俘中一部分青壮劳力充到军中各营各队去,分散开来管制,又将老弱病残留在原处,请太守暂时派人巡逻看着,将仅有的几位富贾之流与蛮族皇帝一道,点上穴道,带了回宫。

    一路上,大军走大道,郭逸却与慕容厉带了周林一道,押着俘虏一路平静无波的自秘道慢慢走了回去。

    重回到邺城宫中的议事殿时,已过了又有数日光景。在一片斜阳日照之后、郭逸转头回望,秘道中依然不知是何时何地,只有长年未曾离开的地下侍卫们还在原处守着,果真较之郭逸临出城之际,连季节都已变迁了。

    他们的出现虽像是十分突然,殿前得知了消息的慕容时却毫无意外,反倒开心的笑着,亲自绕过龙椅背后的屏风,将郭逸等人迎到了正殿之上。

    “王福,快将朕收在寝宫中那份圣旨取来。”慕容时笑眯了凤目,一边吩咐着,一边亲手拉着慕容厉与郭逸两人,片刻不肯松手,竟是直接站到了御阶之上。

    对郭逸而言,这尚是头一遭!

    “皇兄,大军尚在途中。肃恭与懿轩一道,押着这敌国皇帝先行回来,顺道,将周林亦一并带回来,免得有人记挂。”慕容厉说着,略低头行了个礼,又斜着眼睛瞟了一边双眼直视周林、毫不避讳的慕容临。

    慕容临嗯了一声,挥挥手道:“辛苦了。既是累了,便明日再行叙话。快些下去休息,要多睡个好觉才对。”慕容临说着,一步步走向阶下周林,丝毫不把周林以外的人事物放在眼里了。

    哪知周林立即双膝跪下,大声道:“属下不敢!还望谦王莫要再靠近了!属下此番立功心刻,竟险些累及丞相大人与侯爷!”

    说着,他将自己如何自作主张,如何带了探子当头去漠北城外那秘道,又如何“凑巧”抓了蛮族皇帝、杀了蛮族太子,如何弄巧成拙,累得郭逸在秘道口处与敌军绕斗一整昼夜之际,终是好命的被不放心赶了出来的慕容厉一把推开,捡回一命!

    而之后的事情,他自己昏迷多时,自是不知,便也无需再赘述了。

    第二百二十一回

    慕容时静静听着,不时皱眉看向郭逸,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宋宁。直到周林说完了,他才叹口气,出声道:“皇叔,众爱卿,此事你们觉得,要如何处置不守军纪之人?”

    “将功抵过!”慕容临没好气的翻翻白眼,折扇在周林头上敲了一记,小声骂道:“本王哪需要你立什么大功?只要你平安回来便已足够了,你竟惹出这些事来,还好懿轩他无碍,否则……哎!”

    他说罢,转回头看向慕容时道:“陛下心中作何打算,想是已有定计。此事,前几日便有丞相府中前辈传讯过来说了,陛下也无需再打哑谜,直说便是。”

    朝上原本坐着的各位大臣们,早在慕容厉与郭逸等人进来时,便已站起相迎。此刻听着这几人说话,都连声道是,显是早自传讯时便知道了战况,如今早便见怪不怪了。

    “哎……”慕容时凤目微眯道:“皇叔,你们怎么这般快便说了出来。朕还想看出好戏的,这下倒好,看不成了。”说着,他笑了笑,转头道:“肃恭,你可完全好了么?”

    见慕容厉点了点头,他才又看向下面仍是跪着不肯起来的周林,沉声道:“周林,你立功心切,固然是好,有命回来,却是再好不过。此次偷袭,其实非你主使,早有丞相府中高人在你身边旁敲侧击,诱你前往只是为着他们也好有所动作。故此,你还是快些起来吧,根本无需如此自责。倒是朕的丞相大人……”

    待周林站起身时,仍是张大了嘴,一脸不明所以。他更不知道,为何慕容临要自御阶上下来,站在他身边,还不走了。

    慕容时转回头看了看郭逸,抬起一直牵着他的那只手看了看,笑道:“师傅啊,朕要如何是好?你几次三番涉险,朕的皇弟早便有诸多不满了,朕自己心中,也是时时提心吊胆,生怕你有何意外,却又不及被人所救。如今倒好,若不是肃恭急忙赶了过去,想必今日你也仍是回不来。但若不是因为着急,肃恭又岂会不穿铠甲便前去接应?唉,师傅,你这番欠他的,朕也护不住你了。”

    他说了这许多,绕来绕去的功夫,王福已自朴宸殿回来,手上捧着的,自是当日给慕容厉与郭逸看过的那道圣旨。

    慕容时勾起嘴角,伸手取过圣旨,顺道示意被他绕得面红耳赤的郭逸和慕容厉站到殿中去,笑了笑道:“再等片刻便好。今日,朕便将国事、家事,一并处理好了,也免得朕这里总有人抱怨,也还总有人唠叨。王福,去看看,为何人还没过来,是否昨晚又念书念晚了,尚未起身?”

    他神秘兮兮的,只是笑,也不明说。宋宁与慕容临显是也知道他等的人是谁,听着那话,也都忍不住笑了笑,却没一个人告诉慕容厉与郭逸,由得他们站在殿中,摸不着头脑。

    趁着又一次等候的机会,慕容厉开口问道:“皇兄,要将那蛮族皇帝如何处置?肃恭离京之时,周遭小国可有动静?”

    “哦,这个啊。”慕容时拨弄着手中圣旨,抬头笑道:“诸国有一大半送来了降书,尤其近日消息传了开去,几乎这整片大陆,都已尽归越国所有。至于那蛮子,当由皇夫亲自处置,以泄他灭国毁家之恨。只是……还有几个小地方,今日过后,再等一月,若是毫无动静,便有劳肃恭与师傅再跑一趟。而后,朕便只管几件事,其它的,你们自己安排了。”

    郭逸低着头一声不吭。默默的听了这许久,他早将慕容时话中意思猜了个十之**!至于如今还在等着的人,他甚至也已猜到几分,却仍有些不敢确认!

    究竟何人,竟能劳动满朝文武相候?

    想了一阵,他终是抬头道:“陛下,懿轩自知此事过于鲁莽冒险。愿担任何责罚,还请莫要牵累旁人。至于陛下所候之人,懿轩也心中有数,但……为时尚早,是否、不太合适?”

    “师傅过虑了,只是出来接旨罢了。朕还想多唤宁儿几声皇夫,亦舍不得还未真正一统天下之际,便教他操心过多了。但师傅既称愿担任何责罚,徒儿只好照办,还望师傅,甘心领罚。”慕容时一字字说着,嘴角眉稍尽是笑意,显是早有打算,却也不会对郭逸如何惩罚,但听他这般说法,又像真要如何罚他一般,惹得一边慕容厉频频瞪眼,慕容时却似是视而未见。

    但他此言既出,郭逸便知他所候之人,定是郭适无疑。当日圣旨上所写的,他字字都记得清楚,自是心中明了,所谓出来接旨是何意思。但这般幼年便有此重任压在肩上,郭逸心中仍是有些担心。

    他踌躇之际,王福已又回来,躬身道:“陛下,小公子到了。”

    郭逸抬头便见着郭适由柯尔德陪着,一道自屏风后走了出来。两人见到郭逸,都是一脸笑意,郭适更是直接奔下御阶,站到他身侧去,低声唤道:“爹爹,您平安回来,便是最好了。皇帝哥哥所有安排,适儿都已知道,爹爹无需担心适儿,还早着呢。”

    说罢,他才向慕容时规规矩矩的行了个礼,脆声道:“适儿等候爷爷消息,才来得晚了。师兄莫要见怪。”

    慕容时哈哈笑着连道无妨,站起身走下御阶之际,向柯尔德行了一礼,恭声道:“辛苦您了。如今这圣旨中所言,牵动我越国上下命脉,亦关系着这殿中数人幸福与否,朝中将来如何,尽在一纸之中。朕观这满朝文武,虽是有才有德有心有情,却无人能出您老人家其右。肃谨不情之请,老先生,请代朕宣旨吧。”

    “嘿,你这娃娃……倒是懂得用人之道。”柯尔德笑了笑,坦然受他一礼,接过圣旨念了。

    “我越国慕容家执掌朝政三百余年来,每代只留两男丁相互辅以政务、军务,其余数皇子公主均以出嫁或改姓另封之法存活于世,以固朝纲。今我慕容肃谨,一改先例,不设后宫,不立女后,只愿至此一心待我皇夫,特公诸天下,以证吾心。”

    柯尔德念完这段,抬头笑了笑,冲慕容时点了点头,继续道:“另有皇弟慕容肃恭,与我朝首任丞相郭懿轩两厢情愿,不计前因,不以辈份为论,愿由朕为媒,以他两人在朝官职之名为凭,结为百年之好。”

    他顿了顿,轻咳一声,看殿中郭逸脸上又是一片通红,一边继续念下去,一边抽空去看慕容时。

    慕容时懒洋洋的靠在龙椅上,看似悠闲,可一只手却将宋宁牵着,另一只手扶在龙椅扶手上,捏紧了前端龙头,骨节发白。

    “但定国侯慕容肃恭,既得我朝丞相青睐,将自此不能再娶,亦不得接受任何男子女子之倾慕,更放弃皇家帝位传承,改由皇叔慕容严亭之子嗣继承我越国皇位。若亦同是无有后继之人,当由丞相之子郭适成年后继位,赐字誉珩,赐国姓慕容,但可以原郭姓称之。此诏告天下之际,亦是收复漠北之时。故此,数度欢庆不若一同享此盛会,由皇榜发布之时始一月内,邺城中所有酒楼客栈驿馆茶寮,均由宫中御厨提供流水席,与万民同贺我朝盛世之期!”

    柯尔德收拢长长的一卷圣旨,殿中一片抽气声。他笑了笑,恭恭敬敬将圣旨放回御案上,轻声道:“老朽佩服。我府中人,自此愿随府主一道,为陛下出力。”

    慕容时凤目眯了眯,笑道:“圣旨中所提及数人,都不领旨么?若是不满,当堂说出来便可。若是再无异议,王福,去叫厨子准备流水席!”

    第二百二十二回

    “陛下,此事……此事不妥啊。”

    “陛下,侯爷方才回来,大军仍在路上,此时战功未赏,恐怕尚早了些罢。”

    “陛下,丞相之小公子年纪尚幼,根性未定,这、这般早便定论,老臣、老臣深感忧心啊……”

    果然慕容时话音方落,殿中便连接响起数道声音,均是对圣旨中提及的几件事情有所质疑的。其中意见最大的,仍是郭适被立为皇诸一事。

    就连郭逸,也自出声道:“陛下,军队仍在路上,回来尚需一月之期。况且陛下也说过了,懿轩此行,还该论罚才是。故此,这番庆功之举,还望陛下先改为与皇夫之婚庆罢。至于适儿,他确是年幼了些,不若过些年头,再行定论。”

    “师傅此言,是要陷朕于无信么?”慕容时似笑非笑道:“朕所说的,哪次不兑现过?不过,师傅所说亦有其道理,众爱卿所言,也确是一心为国。那圣旨是朕与皇夫共拟,早在数月前便已立下,如今看来,并无不妥之处。若是众卿对适儿有何疑惑,不妨当堂考考他如何?至于军功之事,玉门关太守已依攻城战之战报发了功勋表来,师傅这边,也自当有赏有罚,朕自会等着大军回来,再一并处置。庆典么,已说了是一月之期,便正好迎大军回京,届时赏罚过后,再另行庆祝漠北之战罢。”

    说罢,他歪着脑袋看了看慕容厉,笑道:“肃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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