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108

    郭逸一边点头,一边随口打了个招呼,心中却在奇怪:怎地我回来便如此大动静?严亭与周侍卫长在柜台里……难道是见着了那些书本,看我来了不好意思,所以才慌慌张张摆回原处?可是,纵然是书本成堆,也不会有桌椅声响啊。

    待他举步迈过门槛,慕容临已迎了上来,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条缝,手中折扇拍得啪啪作响:“哎,看看这是谁回来了。懿轩,你可真狠心,竟只书信联系,足有半年不曾回京!”

    郭逸没好气的看他一眼,冲周林笑了笑道:“也不知是谁书信来往时,将懿轩所言视若无物!周侍卫长,且少理会他,更莫要事事由他去。否则不知这风流王爷会做出什么事来。”

    周林哪想过郭逸会如此说话,顿时红了脸支吾着,声称慕容临并不曾对他如何,亦不曾要求他何事,更道凡事皆是他自己愿意,纵然是慕容临日后娶妻之类,他也并无异议。

    郭逸张大了嘴还未曾说什么,慕容临便已变了脸色,疾声向郭逸道:“懿轩你这是说什么?他本就因着赵谦之事有些难过,如今好容易不再时时躲着我,你倒好,一回来便要害我前功尽弃、惹小林伤心么?”

    “我……”郭逸咽了口唾液,艰难道:“我不曾想过这许多……懿轩只是随口玩笑罢了。周侍卫长,莫要在意才是。”

    周林连连点头应是,可眼中那抹失落却切切实实落在慕容临与郭逸眼底。见状,慕容临也顾不上与郭逸再说什么,只指了指里间道:“这里一切,严亭还来不及收拾。懿轩进去看看也好,免得来日说店里遭了劫。那小子……实在太糟蹋东西了!虽说总算练好了些,可也、也浪费了不少上好的纸张笔墨!”

    “噢。浪费就浪费了罢。改日再去购些更好的回来便是。只不过……严亭你这话中意思,是立时便要走么?”郭逸漫不经心的说着,心中却已大骂起慕容厉来:好你个慕容厉,我说过这处随时随意供你练字使用,你便如此遭蹋东西?我倒要看看,你浪费了多少,与各府各楼中消耗的一并算进来,扣入国库,优先供给到地方天灾**中去……

    慕容临自然不知他动何脑筋,点头看了看周林,一脸为难的冲郭逸眨了眨眼:“严亭出来已有几日,还需回府将近日出征之事准备好了。若是懿轩不急,明日朝后到严亭府中作客可好?”

    郭逸会意道:“不必,待出征回来再聚罢。懿轩晚些时候便要回……回府去。既是有事,便快些回去好了。”

    他想了一会,故意含糊了话语,教慕容临分不清他究竟要回何处之际,还以为他要回侯府!

    待他二人走后,郭逸便将那些侍卫也遣散了,声称走时会关门,还道要独自呆一会不许他人打扰。侍卫们嘴上应了,眼睛却在四下乱转,不一会便像是有些害怕又有些高兴的模样,慌忙离开了。

    郭逸心中正急于求得答案,想知道慕容厉究竟做了些什么,又到底是为何如此,故不曾仔细察看,更不曾发觉麒墨斋中有何异样。

    他步至书桌面前,一眼便见其上摊了数张画卷,均是与送到郭府的楼外楼去那幅一样,只不过俱是画毁了的。画卷下面还垫了好几纸张,有的是普通纸张,上面凌乱的写着些字迹,还有的却是上好的洛宣,竟也是凌乱字迹!

    郭逸磨了磨牙,耐着性子一张张翻开来看过,脸色时好时坏之际,不知不觉便又看了半个下午。

    他本来十分气愤,但见着普通纸张上写的是些记事似的内容,便仔细看了下去。一看之下才发觉,慕容厉所写的,竟全是在这麒墨斋中学习如何临摹他那幅画的过程与心中所想。

    其中一张上写着:“今日终是好了些,想必这画需得平心静气才行得通。虽说也有些好处,可如今我又如何能真正平心静气?”

    郭逸皱了皱眉,双眼随意扫过那近十幅画卷,再看了看那张纸所写的日期,便已知道是第六幅画完了以后写的。他不禁想:明知自己不行,为何还要浪费画纸?

    可他却不曾想过,那些画所需之纸张,单凭练字时的普通纸张,是完全不够尺寸的!

    再看那些上好的洛宣上,全都只是两个字成一列,完全便没了旁的。郭逸使劲眨了眨眼,确认自己不曾看错纸质,这才抄起其中几张看了看。

    郭逸、懿轩、思念、肃恭、为夫等字眼充斥了郭逸眼帘,他像是见着慕容厉一身铠甲急急奔进来,遣退了侍卫们,独自在桌前一坐便是一夜,一边写,一边皱眉,或是一边傻笑、或是一边叹气的模样。

    忍不住他便长叹了口气:唉……

    “唉……”几乎是同时,有另一声叹息自柜台里传了出来。

    郭逸霍的站起身来,双目圆睁着向柜台里仔细看了过去,嘴里嚷着:“不是说了先行回去?何人如此大胆,竟敢滞留此处?”

    第二百零八回

    那柜台原是账房掌柜所用,与别处书斋一类不的便是其高度足足比当铺的柜台还要高出一尺去。故而郭逸若是不靠近了站到前面台阶上,也断然看不清其中藏了任何人。

    他叫了几声,那人却默不作声。郭逸听那叹息声又有些耳熟,心中开始有些七上八下之际,便几步冲过去探头向里望。

    哪知柜台里的人也似是费了点劲才起身,正好一抬头,鼻子便被郭逸撞了个结实!

    “你……”郭逸吃痛往后退了一步,立即发觉眼前这人,不是慕容厉,还能有谁?“你做什么躲在柜台里一声不吭?”他捂着脑袋,低声斥了一句,却想起自己原是一肚子气跑来的,便又瞪圆了眼瞧着慕容厉,正要质问一通,却发觉这人眼里全是血丝,看向自己时亦是一副似醒未醒的模样,手上还拿着一卷画,想必是刚裱好不久。

    慕容厉亦是摸了摸被撞得通红的鼻子,张嘴欲唤,却被郭逸问得又不吱声。他只望了望郭逸,便低下头去,小声道:“睡着了。”

    睡着了?“睡着了会叹气?懿轩竟不知侯爷何时有这等本事。往日里睡着了,俱是鼾声大作,如今却变了样了。”郭逸哼了一声,回城到这刻的脾气一并冒了出来,干脆一不作二不休窜入柜台里,抓着慕容厉脖颈使劲骂了一通!

    他原本指望这人会小心翼翼解释一番,说那些是有旁的原因,或是有皇兄故意如此惹懿轩发火了才好教肃恭吃些苦头。哪知道,慕容厉却只是撇撇嘴,点头道:“是我弄的。我原是想哄你开心,但仔细一想,便又觉得心有不甘。一时喜一时忧,便成了那副模样。”

    郭逸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的瞪了慕容厉半晌,却不知道还要如何说。他本就是个斯文人,如今最狠的话也只是骂慕容厉混蛋,都已有些惴惴不安,生怕说得重了,惹他伤心!

    慕容厉虎目在他脸上身上扫来扫去,见他涨红了脸显是十分气愤,却又不说什么,心知这丞相大人委实是从来不会骂人之辈,难得说句混蛋,已是极致,这刻,倒真是气得不行,才不知道要骂他什么。

    但,既已下了那么重一剂猛药,他又怎愿轻易心软半途而废?

    “话说回来,你今日回京可是已想明白了?若是无意中遇着为夫在此,却为何要看为夫弃在桌上的字画?但若真是无心之举,便还请丞相大人原本如何打算,便如何去做。本侯这里,好容易得了些空,还想好生睡一会。”说罢,慕容厉便重新坐下,看也不多看郭逸一眼,就往柜台上趴了下去,竟是真要再继续睡觉了!

    郭逸张大了嘴,他没料到这人如今变得这般狂妄无礼,竟还大大咧咧在他的麒墨斋睡大觉!不过……该是有多久不曾好生睡过?为何那眼里全是血丝?为何,那声音哑成那副模样……又为何,到了这里还穿着铠甲?竟是有如此之忙碌?

    他不知不觉间便又觉得鼻子有些发酸,手也不知何时便伸到慕容厉脑后去,轻拂着他粗*硬的长发,喉间隐约有些什么堵住了,教他发不出声来反驳,便只得艰难的开口,谁知脱口而出的,却并非他自己决定要说的话:“你究竟多久不曾歇息?究竟……要搬多少懿轩看过的景致去丞相府中放着?究竟,要建多少个楼外楼?”

    慕容厉脑袋动了动,偏到一边来看着郭逸,虎目中神色温和了些,却只是摇摇头。他伸出一只手悬在空中,手心向上摊着,这才道:“半年不见,懿轩一见面就骂了个够。骂完了才想起问问为夫,虽说较从前坦诚得多,却也远远不够。理应罚你……送为夫件礼物。莫要藏着,你一举一动,俱有人一路传讯回来,倒被皇叔听了个饱,笑了个够。”

    他与当日离去之前一般,开口闭口自称为夫,似是已成了习惯,说得相当顺溜。郭逸听在耳里,却又想起当日那冷漠得有似冰山般的慕容厉,心中一阵后怕之余,又退了一步才摇头道:“不曾有什么礼物。只是为免尴尬才随意买的。你当日所为,早当不起这称呼,还是莫要胡乱说话的好。侯爷既是累了,便请自己回府休息,懿轩来此本有旁的事,只是因书桌被占了清理之余,才随意看看,觉得实在糟蹋了纸张,这才叹了口气。若是害得侯爷误会了,也还是懿轩之过。”

    “如此说来,倒是本侯逾越了?”慕容厉皱了皱眉头,心道怎么反而退得更远了?但随即他便隐约明白是何缘故,暗自叹息之余,他终是站起身来,点头道:“那好罢。恕我打扰了。这便走……请,请让让。”

    他竟真的这般听话便要走了?郭逸反而有些意外。他原本以为慕容厉会死赖着不动,或者又说些什么,但必定不是这般老实——慕容厉这半年多来杳无音讯,便足以说明他若是要耍心机,只不吱声便足以累得郭逸胡思乱想,只默默做些事,便足以烦得郭逸火冒三丈或是窝心不已了。

    郭逸尤在发愣,慕容厉已贴着他肩膀手臂,却像是挤不过去,伸手拍了拍他,嘴角溢出几分笑意来:“怎么,是舍不得我走么?”

    “不是!”郭逸急忙摇头,慌慌张张道:“只是忘了说明,请侯爷将丞相府中不合理的全数推掉。尤其茶园形状,实在不宜。另请将贵府侍卫召回去,在下相信自己的俸禄还不至请不起侍卫!”

    又开始了?慕容厉撇了撇嘴,原本拍在郭逸肩上的手绕了过去,撑到柜台上,正好将郭逸圈在怀里。他叹了口气,轻声道:“多说些实话,便那般困难么?为夫只是不曾明说,倒不至如你这般,心是口非之余,还要故意惹人生气罢?半载时日,春桃花季已将化作累累果实了……懿轩,我特意离开你这许久,你还不曾想明白么?”

    说着,他仰头望了望屋顶大梁,扯了扯嘴角,笑道:“如今想来,当日敢在议事大殿上当着文武满朝与我皇兄的面,大声说是倾心于我,无以为报那番话的,虽说十分中有七分都是感激之情,却……远较如今真实得多。莫非,真是我一时气愤之下做错了事,倒使得你越退越远……郭逸,你是真的打算,妄顾当日在朝中所言,弃慕容厉于不顾了么?”

    郭逸睁大了双眼,满脸的愕然:“怎、怎会扯到那般严重!只是、只是你大费周章,却还弄得、弄得……古里古怪的,叫人看着便觉是在暴殄天物!何况你如今倒是厉害了,做任何事也不说一声,连你那皇叔也被你算计进去,一字不敢提起!不但如此,竟还连老祭司也敢串通,来往于两国之间默不吱声,这些都罢了,竟还敢只身挂帅领兵去攻南疆!若非是府中与公主那处都有学医识毒的学生,你手下将士的嗯……唔、放开!我还未说完!”

    “好,你继续说。说到你满意、为夫亦满意,才准停下。”慕容厉笑得眼都眯了起来,丝毫不顾郭逸在他怀中挣扎,故意放低了喉咙哑声道:“这便是久别重逢之礼遇么?你若再乱动下去,为夫便不必客气了是么?”

    此话倒真是比什么都来得有效。郭逸立即全身一僵站在原处一动也不敢乱动!非但如此,他还屏住了呼吸,闭紧唇连话也不敢再说!只一双平日里闪动着睿智的星眸,小心翼翼的望望自己与慕容厉之间几近于无的距离,再小心瞧瞧头顶上那笑眯了的虎目中,是否有他不曾发觉的**藏着。

    第二百零九回

    他如此举动,倒将慕容厉看得心中一阵发颤,愧疚感顿时又如泉涌。他终是不再那般冷言冷语,亦不再逼着郭逸说什么,只将那副僵硬的身躯小心搂紧了些,俯在他耳边轻声道:“懿轩,是肃恭错了……你、你莫要怕成这样,不会再如上次那般了……”

    他本意只是小心哄着郭逸莫要再惧怕自己,哪知一开口,却引得他自己也难过起来,说话语声亦哽咽了。回想起当日自己所作所为,再看怀中郭逸方才那番举动,更是恨不得给他自己几下,甚至都不能帮着解了郭逸的气。

    “我何时怕过什么?”郭逸心中一阵不忿,仰头便欲再说几句狠话,可看见慕容厉布满血丝的眼中那份愧疚,他又实是说不出一点伤人之语。支吾了好一阵,他挫败似的低下头去,站在原地不动,低声道:“我、我确是有些害怕,只是也并非有多严重。你……你还未好生告诉我,究竟多久不曾休息?今日既是有空了,为何不回府去好生睡上一觉?”

    慕容厉抵着他头顶,轻轻晃了晃脑袋,无奈道:“你既知道我已将南疆毒教灭了,又还有闲暇学着你的字画与竹雕仿出那几样东西来,之后又做贼一般趁你修行之际安排郭府地面上的建筑陈设,又怎会不知我实在没空睡觉?何况,回府也只我一人,练完了武功躺在那榻上,我更是睡不着。今日若非是困极了,想必也仍是别想睡上方才那一阵……却还不巧被你逮着了。”

    “懿轩,肃恭是否可以认为你……”他小心捧起郭逸那张脸,仔细看了看,望向放到一边的画卷,笑道:“其实确是回来找我的?别瞪,侍卫们已来此说了,称是你到侯府时若见不着我,便不会再见我了。这可怎生是好,我可是自中军大营逃来此处,专程为着就近得知你今日行迹的。”

    郭逸扭过头去,顿时想起当日不经大脑便填下那番句子,再想到如今情形,顿时明白慕容厉为何会穿着铠甲出现在此处,又为何半晌不曾吱声了。他想了一阵,叹了口气道:“你还是回府去睡上一觉罢。有什么话,醒来再说也不迟。”

    虽说心中仍是有些耿耿于怀,但慕容厉那句“一时喜一时忧”倒真能令他理解,为何好端端一个太傅府被改成那副样子。何况这人本来是一心讨好,他纵然是有些脾气,也只不过当时之气,如今慕容厉已累成这般模样,也不再如半年前那般态度,他自是硬不下心肠去怪他什么。

    “走罢,你先出去,我这里,要整理一番,再锁上门。”郭逸说着,轻轻挣开慕容厉,转身出了柜台走到桌前,小心将那些废弃的字画纸张一一叠起卷好,放到了桌边另一个空着的竹篓里。

    慕容厉靠在门边,手上拿了那卷画,也不说什么,只摆明了态度:你不走,我便等着。

    郭逸抬头便见他望着自己一举一动,忍不住又叹了口气,加快手上动作将东西收拾完毕,立即便自柜台里取了锁头,边走边道:“我既说了醒来再说也不迟,你为何还不快先回去?”

    “不成。”慕容厉头摇得像拨浪鼓,嘴角笑容也扩大了些,他一把将正锁门的郭逸抄进怀里,贴着他脸轻声道:“肃恭方才便说过,一个人躺在榻上是睡不着的。何况,懿轩这画中回复也说了‘重逢情便深,恨不重逢早’……那自是得与肃恭一道回去,肃恭才能好生安心睡上一觉。否则这重逢,岂非太过短暂了些?”

    郭逸慌忙争辩说是未曾多想,只将原本的对诗改了几个字便抄上了,并非自己原作,也并非是有旁的意思。“只不过……觉得这般写法比、比较合适罢了。”他嘴上辩着,人却纹丝不动,连头也不回一下。只不过,脸上的热度与后颈处迅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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