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倾太傅》分卷阅读15

    还有这回事啊……郭逸觉得眼前黑了黑,原本只是吓吓他的,如今看来是真得重罚了。

    “既是如此,”郭逸望望天色不早,略略的思索了一会,终是开口,指指竹林和水潭道:“那今晚便由你砍些竹子,为你的亲卫们准备食宿罢。”

    说完,郭逸便轻轻转身,不经意间甩脱了慕容厉扯在衣襟上的双手,慢慢踱回马车上去了。

    他实在不想回头看到慕容厉那副错愕的样子,何况,这个时辰适儿也差不多将醒了。

    傍晚时分,郭适席地坐着,身前已摆了一张还散发着竹香的矮几,耳边不时传来的是郭逸吹响翠玉笛的清悠旋律,和着一些像是敲击着什么的声音。

    第二十三回

    “爹爹,”听了好一会,他终是忍不住打断了郭逸,迎着郭逸疑惑的眼神道:“您吹笛时可曾听到什么异响?那声音扰得我无法安心习字!”

    郭逸笑了笑,摸摸郭适脑袋:“还疼么?”却是问他白日时被慕容厉所撞之伤。

    郭适摇摇头,自己也摸摸脑袋,茫然道:“隐隐有些疼罢了。只是爹爹,孩儿问的是……”他话未说完便听得一阵咳嗽和呼喝之声:

    “咳咳,怎地生火如此之难?”

    “将军莫要再折煞小人,埋锅造饭之事怎能由您来做?”

    “走开!此乃师傅交代!本帅不是吩咐过,以太傅之命为尊?”

    “……属下、属下遵命!”

    随后,便又是一阵阵咳嗽,和一阵叮当嘈杂之声。

    郭适竖着耳朵听了半晌,倒也听出些名堂。他先是睁大了双眼,“咦”了一声,听到一半时歪了歪脑袋,又“哦”了一声,最后竟“扑哧”笑出声来:“爹爹,我那师兄可是当朝王爷、将军,您虽为太傅却还未回京复职,当真能如此罚么?”

    “是他自己说举动太过鲁莽,连自己的亲卫都吓着了,因此请我责罚。”郭逸难得见幼子有帮着慕容厉说话的时候,忍着笑故意认真道:“适儿亦知晓,你那师兄本就是个将军,如今竟连自己的属下都没带好,适儿不觉得他确是该罚么?”

    这两父子在车里聊着,车外慕容厉却真是手忙乱脚了。

    砍竹子倒是难不倒他,随便一记长刀挥出去,就倒下一片竹枝。

    只不过生个火,便已教他那本就不甚白皙的面庞被烟尘与炭火薰得黑一片灰一片的。

    而那些生鱼生果,慕容厉从不知晓处理起来竟有这么麻烦——若不是随军的厨子挡着,他倒是真想将那几条被掌风震晕的鱼儿整个儿丢进沸水里去。

    亲卫们个个都不敢坐着,离得远远的却又不敢太远,只有厨子硬着头皮站在一侧,不顾慕容厉咆哮着说要以军法处置,死活留下来帮忙,才算是勉强在午夜前这顿饭给弄好了。

    虽然看上去红红绿绿的果子浮在原本应该发白的鱼汤里,显得颇有些诡异,可味道却真还不错。

    郭逸端着竹制的碗尝了一口,略点点头,望向还未来得及收拾一下的慕容厉,嘴角终是忍不住溢出笑意:“将军大人辛苦了。若不是饿极,还望将军大人去潭边整理整理再回来吃罢。”

    慕容厉竟像是捞了个大便宜似的,也不多粘郭逸便几步奔到潭边去。

    只是就连郭适都看到,那蹲下的高大身形低下头后便明显的抖了几下,随即一双大手探入潭中掬了水,像是在洗多少天的脏衣服一般,使劲的揉起脸来!

    他看得想笑,头也没回便道:“爹爹,师兄似是对他如今那张花脸极为不满,适儿担心那面皮还未洗净便会被揉破了。”

    郭逸却只是“哎”的轻叹了一声,随即便轻笑起来,低声向旁边的厨子问了几句。

    那盛着鱼汤的锅下有数个被薰得黑黑的竹筒,里面装着的俱是米饭。原本应该是香喷喷的竹筒饭,被慕容厉那拙劣的生火技术弄得外糊内生,郭逸方才剖开一只竹筒,便被扑鼻的糊味与湿气熏得哎了一声,告之厨子下次无论慕容厉说什么,都莫要再让他亲自当伙夫了。

    那厨子连连点头,像是听着什么天大的喜讯一般,往其它亲卫那边跑过去,挨个咬着耳朵说了一通,亲卫们立即面露喜色,望向郭逸时目中感激之情倒与昔日托尔镇中学生们的父母一无二致。

    也不知道那些学生们换了先生,是否还学得惯,尤其那大弟子,可有进境,是否能顺利与狼王沟通?

    到底是住了五载有余,纵然离开了有半月,郭逸却仍是忍不住开始怀念那边镇中平静的生活、单纯的居民、善良的邻里、可爱的学生们。

    只是,事已至此……无论是为报先帝之恩,还是为报云儿之仇,亦或是为这皇家的兄弟,为这越国的黎民,既已走到这距京城不远之处,便还是好好收收心思,随时准备再面临那朝堂与皇宫中的一切吧。

    一念致此,郭逸脑中便自然浮现五载前那京师皇城中的种种来。

    越国京师,位于整块大陆的中部,地理位置较为平坦,只皇城后方有几座高山,连绵往东南方,蜿蜒数千里之外,以天险与丰富物产同时诱惑、阻隔着更东南的沿海诸小国。

    自郭逸等人如今所处的山林中出去不远,便是越国的母亲河——洛川。洛川源自天山脚下,横穿越国中部,延至极东处,流入大海。

    而京师皇城——邺城,便是镶于那洛川上最大的一颗明珠!

    邺城气候较为宜人,虽也是一年四季分明,冬日里却不会冰封洛川,夏日里亦不至汗透重衫。

    也因此,郭逸印象中的邺城皇宫,原本亦是四季花开,馨和美好的一处地方。若不是出了那场变故,他本就打算在京城定居,丝毫不曾想过要远迁他乡。

    与如今相同的,是那城中繁华,是那皇宫的瑰丽庄严,是那朝中几名老将领的忠诚;不同的,却是天子已换作昔日皇子徒儿,却是太傅已远离故乡正踏归途,却是那繁华市井与庄严皇宫背后,暗涌的重重危机。

    这夜,慕容厉也不知是否做伙夫做得太过吃亏,早早便在搭好的营帐中歇下,并未来打扰郭逸。

    郭逸也得以空闲,早早安排适儿睡下后,便自己携了青锋剑到那后面的竹林中去,想着给郭适准备一柄习武的竹剑,方便他日后身体调养得好些时可以练习些家传武学。

    郭逸的父亲,原是越国先帝臣下,是开国的元勋之一,位列武将之首却在一场边关守战中遭人暗算,战死沙场。而郭家世代单传,亦有几样在朝在野俱是有名的武学流传下来,代代相授,并不随意外传。

    就连慕容时和慕容厉亦不曾学过。

    郭逸当日在天山脚下对狼王出手之际,使用的剑法便是其中之一,考较慕容厉时用的掌法,亦是另一种。

    其实他教给慕容厉和慕容时的那些基础拳脚,以及慕容厉后来在军中所学的枪法、刀式,俱是经他年少在外闯荡时,由普通招式改变而来。

    郭逸一面回想着儿时父亲教导自己使剑的样子,一面以青锋剑慢慢削着一截竹枝,竹剑在他半个晚上时聚时散的思绪中,渐渐成形。

    收起青锋剑,试着挥了挥轻灵小巧的竹剑,郭逸嘴角漾开一丝笑意,纵身跃到林边一棵梧桐树上,手不知不觉的又伸到怀中,取出翠玉笛吹了起来。

    云儿,逸此番回朝,前途无论多少险阻,也必保护好适儿,必将寻出真凶,令你含笑九泉!

    笛声悠扬,不复往日伤感,顺着黎明的轻风一直吹进慕容厉耳里,心里。

    许是睡得过早,慕容厉夜半便醒了。

    他本想出去活动一番,看看师傅是否休息了,却又怕惊扰了他,于是只得将自己闷在帐中翻阅郭逸带着的文书与线报。

    孰料这一翻便翻到了黎明时分。

    直至听到笛声,他才由那些边关境外之事里抽出思绪,收起东西便大步流星的奔向笛声来源处。

    晨光里,一袭沾着些许泥污的白衫,却像是刻意画上去的水墨画一般写意。那白衫的主人身形修长,腰上佩一柄三尺长剑,膝上却还放了一柄竹剑。

    但见其面目清俊斯文,观其年龄最多不过廿出头,亦不像是个习武之人。

    正是郭逸。

    他此刻正半闭着星眸横笛于唇间,神情专注中带着平静。从重重绿叶中透出的亮光散在那张白皙的脸上,更有如画中仙。

    第二十四回

    慕容厉远远的便见他吹笛,立刻放轻了脚步,屏着呼吸缓缓走近了些。

    他不上前唤声师傅,只贪婪的望着郭逸此时此刻的模样,像是生怕以后再无此类机会。

    与五年前印象中那可谓风度翩翩、气度倾国的南郭居士相比,这刻的郭逸,令慕容厉心生亲近之感却生不出打扰之心,唯恐惊动了他,毁了那亦真亦梦般的美景。

    似是听到动静,郭逸笛声渐收,睁开眼便瞧见不远处愣愣的望着自己的将军徒儿,他不由咧嘴笑道:“厉儿,怎地清早便有些呆呆的,是为师吹笛吵醒你了,没睡好么?”

    慕容厉飞快的低下头,装作揉眼睛道:“师、师傅说哪里话,是厉儿自己半夜醒了看文书看到这会,听得师傅吹笛便跑来扰了师傅……”

    “文书?”郭逸眼睛亮了亮,收起翠玉笛,拿好竹剑便轻飘飘跃到慕容厉身前:“可是为师带往朝中的边境线报?”

    见慕容厉点头,他嘴角笑意更深,轻抚着慕容厉后脑黑发:“厉儿真是长大了,看了半夜可有收获?”

    一边说,两人一边随意找了个大石头坐下,认真的讨论起边境之事了。

    这么聊了不多时,郭适醒来不见郭逸,便出了马车寻到他二人,听到说的内容,便也好奇的张大了眼睛倚在郭逸身边听下去了。

    不知不觉的,他们便说了一上午。

    其间慕容厉的亲卫们也有些寻了过来的,初时还怕自己身份没资格听到这等边境秘闻,却被郭逸招招手全唤了过去——也亏得那厨子一早便抓鱼捕猎去了,否则就算午时一行人肚子饿了,亦是没得吃的。

    如此这般到了下午,终是又启程往京师出发了。

    许是离得更近了,郭适沿途便好奇的问着:“爹爹,京师是何模样?有多少人?皇宫又是如何样子,天子居所,究竟有多大?”

    郭逸挑着答了些,便将车外马上的慕容厉唤进来代答,自己则是打着哈欠靠到车里的软垫上,半眯着眼听了一会,便睡着了。

    慕容厉见他睡了,便悄声道:“小师弟,我们出去说罢。”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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