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国士无双》分卷阅读18

    吕不群陡然选了个人作少子,他们这些老家伙有点摸不着头脑。

    云渊那首鸣州之作《赋菊》中有杀伐之气,听传闻他本人又是直接的性子,辛鸿一直以为这个少年适合兵家。

    辛鸿很快收敛了神色,面目严肃了起来。

    “你仅是秀才。就谈谈对纵横家的看法吧,随性即可……”有些东西,要有相应的文位,才能有相应的眼界。辛鸿没有拘束云渊的思路,他根本想不到,七国第一鬼才不是白说的。

    这个题目在这几天他问过不少人,有的人说,他会用口舌夺得相位;有的人说,他要玩弄权谋让秦国称霸……乱七八糟什么答案都有,他勉强选了几个靠谱些的留在了书院。

    而这个被半圣青睐的少年,又会有怎样的回答?

    “这样啊……可我说的,可能有些犯忌讳……”少年眼神透着犹豫,辛鸿不由自主地开口:“你尽管说,我不会外泄。”

    “当真?”少年仍然一副磨磨唧唧地做派。

    “自然当真,我以大儒之位担保。”这句话一出,便不可能违反誓言了。辛鸿说完就感觉不对劲,这个少年是不是太过谨慎了?

    云渊在他奇异的眼神下从容地理了理衣袍,收起了那副瑟缩的样子,变得自信慵懒。

    “昔日苏秦朝秦暮楚,纵横家的名声便难听了起来。苏秦游走在诸侯之间,用一生才学换功名利禄,搅动天下大势,似乎不符合儒家提倡的‘仁’、‘诚’,也不符合道家的‘清静无为’。”

    “可我们是纵横家,为什么要管道家儒家的看法?”用道家儒家的标准来评判纵横家,一开始就把它看低了一等。

    云渊那种挥手间戏说天下的气势让辛鸿的神色慢慢专注起来。这样的开题他闻所未闻,见所未见。

    “我也不评论纵横家的鼻祖,也不提及我看了纵横家什么什么书……”

    “我只想问您……纵横家,为什么只在人族纵横呢?”

    少年轻轻的一问,让辛鸿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不知不觉冷汗遍布了他的额头。

    “想想看吧。妖族也好,魔族也罢,和我们说的,都是一样的语言。”

    “我们纵横家有一副玩弄天下的口舌,那么……”

    “够了!”辛鸿猛然打断了云渊的话语,少年清朗的声音像是恶魔的呢喃。

    人族虽是盛世,对上妖族鬼族魔族,仍处在劣势。他们没有妖族的天赋神通,没有鬼族的阴狠毒辣,没有魔族的寿命无穷……

    “纵横家能玩弄人族,为何不能玩弄妖鬼魔神呢?”

    “搅动人族的天下,哪有搅动各族的天下来得畅快淋漓?!”少年没有理会他制止的举动,一字一句恍然魔鬼的呢喃。

    人族和各族都藕断丝连,鬼族由人而来,仙族化行为人,魔族是人和仙心神剧荡,堕落而成。而妖族,在学习人族的文化。从没有人想过,去和这些关系复杂的族群平心静气的沟通交流!甚至……戏耍利用他们?!

    这个少年……这个少年!辛鸿双手竭力撑在红木桌面上,挺直的脊背一瞬间似乎矮了一截。

    他辛鸿……真的老了啊!

    “你……就这样吧。”辛鸿叹了口气,沉稳的面容有着难言的疲惫。

    第22章 两年光阴即倾世

    两年后。

    “云渊呢?”辛鸿身后带着一位低头看不清面容的女子,他看向讲堂,扫视了一圈后询问身旁的夫子。

    “除了那,还会在哪?”夫子摇了摇头,看他的表情,云渊没来上课他竟习以为常。甚至眼底也没有什么埋怨,反而是看向得意学子的欣慰。

    说实话,他们秦国学院,容不下那般天骄。当今年幼考中秀才的人很多,可考举人的大多是弱冠之年,稍早点的,也18岁了。因为一旦踏上举人,半只脚就迈入了圣道。

    成了举人,和秀才就是鲤鱼与龙的区别。自此之后,容颜百年常驻,衰老减缓,身体停留在踏入圣道的那一刻。健壮的身体,自然比少年的纤弱要好的多。云渊因此两年没有去参加府试。

    云渊来到秦国书院第一个月,无数同辈之人给他冷脸,刁难屡见不鲜。这个少年连理会都不曾理会,遇到说他胆小怕事的,就淡淡地说一句:“你配吗?”弄得为难他的人下不来台。

    这导致关于他嚣张狂傲的流言越发汹涌。少年安静地听了一个月的课,存在感低到众人快要遗忘了他。可就在夫子要决定选谁入门时,少年陡然发难。他未找讥讽他的那些秀才,而是在每个讥讽他的秀才的课上,直接和夫子交流。

    夫子尖刻深奥的问题对他来说是信手拈来,他对答如流,而整堂课再也容不下其他人。这些夫子最低都是翰林文位,人脉何其广。许多来书院的寒门子弟知道夫子会将看中的学生收入门下,他们自此能有所依靠。而云渊的出现,彻底绝了那些人的幻想。

    这家伙在课上对师长咄咄相逼,引人关注,课下又恭敬行礼,几乎所有的夫子的课他都听过,夫子也都争相许诺,唯愿他入己之道。那些为难他的人一开始就将他当成大敌,所以才不遗余力地黑他。见到这般荒诞的场景,顿时垂头丧气。

    然而云渊在做完这一系列事,就再也没出现!对这些邀请毫不动容。在这种一个大棒一个糖的情况下,众人不得不承认他有大才,流言渐渐地不平自息。

    随后他又跟随在院长辛鸿的身旁,学了半年的纵横之道,从此在书院的藏书阁里常驻,一年不曾外出。听说他的阁楼外,夜里也是青灯长明。而最近,他又时不时来一下讲堂,不知道想学些什么。

    这般天才不入俗套的人物,对谁来说,都是喜欢的,有些夫子现在都没放弃劝他改道的打算。而书院里的秀才,几乎把云渊当成神一样供着。因为云渊长开的那张脸……已经到了他只要笑一声,没有人再会与他为难的地步。

    总之如今的秦国书院,云渊的声望真的比院长还炽热几分。

    “在船上吗?”辛鸿苦笑一声,转头发现女子已经消失了踪迹。

    这个孩子比他想象的,还要……天才?不,已经到了连鬼才都无法形容的地步。明明只是个秀才,半年不知道经历多少次雷劫,这些诗和文章还不是冥思苦想而得。

    比如说去年冬日,墨家那个墨天工来看他,离开时非要他亲自送别,他被缠得没办法便去了。

    当时墨天工灌着随身携带的酒,浪荡地说:“渊弟,这冰冷的冬日,你也不必冷着脸。”

    “这偌大的秦国,值得我来看的,只有你。而认得我的,也只有你。”他的话语里有一种小看天下人的豪气,秦国这几年确实没什么天才人物出现,无怪墨天工这般说。

    云渊回的一句“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迄今还在文人的口中传诵。

    那首《送天工》,虽不是《百家报》的头版,却也在第二页。甚至有大儒在与人交谈中提道:“若有友如此,何惧离别?”云渊一跃成了七国里众文人最想交游的人物之一。

    这般事迹数不胜数,他能写出豪迈大气的送别之诗,能写出杀伐果断的征战之诗,又能作出新颖别致的歌曲……这都罢了,关键他连女人最爱的缱绻词赋都擅长!

    那首词作叫什么来着?对了,《忆帝京》!词中的“系我一身心,负你千行泪”成了清倌歌妓常提的一句话。之前有个清倌听闻了云渊在风月楼的事,特意前来一见。当女子试探般地说出想常伴君侧时,云渊玩笑般的念出了那首词。

    女子顿时掩面而泣,拜伏在地。从此这家伙超越了墨天工,成了七国最怜香惜玉之人。听说想见他的贵女,能从长安排到大梁。

    而后这家伙毫不停歇,弄出了一部《陆小凤传奇》,老少皆宜,不知道收获了多少信仰之力。很多人脑补,把里面的墨天工、夜孤城和陆小凤、夜孤城对应起来,总之这本传遍七国,连辛鸿自己都沉迷在快意恩仇里。

    不少家的人因此给他递来橄榄枝。

    皇帝因连连上涨的国运龙颜大悦,云渊的爵位在这个文位上已是绝无仅有,只好赏赐他些古籍珍玩,谁都清楚,他成进士之时,若愿为官,皇帝必欣然给予高位。

    辛鸿早已不是当初不认同云渊的辛鸿了。有时候辛鸿他会想,这般人物入了纵横家,会不会耽误了他在诗词之道上的才华?吕不群不愧是半圣,这般有眼光。

    可云渊又打消了他的念头。虽然少年还有所保留,可从他口中说出的话语……早已超越了前人的纵横之道。辛鸿甚至担心,少年不经意的一句话,引动天雷。因为他实在太过惊世骇俗了!

    秦国大梁,真的能养出这般人物吗?这世间,真的有大才啊!古之圣人,不外如是!这两年秦国不少纵横家的人向他打探过,他严肃地回答:“此子若不为纵横家少子,还有谁能居之?”

    少年还是文位太低,他期待少年成了进士,舌战诸位纵横家大儒的情景。他定会是他纵横家的未来!

    “为什么这么喜欢那片湖呢?又下雪了。”辛鸿拢了拢袖摆而去,缓步走向了云渊的阁楼等他回来。云渊身为预定的少子,总会有些特权。他是书院唯一一个带书童的人,辛鸿划给了他一个阁楼,这点事,他还是做得了主的。

    此时湖里漂浮着一艘小船。说是船还客气了些,他身下分明就是一块宽大的木板,木板上落下的雪奇异地叠成了人形。本该在深冬结冰的湖澄澈见底,碧波荡漾,温柔地推动着小船。

    而后那团雪色一个侧身,白雪淅淅而落,竟露出一个人影来。

    秦国偏北,冬日漫天白雪纷纷而下,细腻的雪触及到湖面,便缓缓消融,不留一丝痕迹。唯有男人青丝上的雪色,诉说着它曾经的到来。

    男子身姿修长,露出的脸孔比雪还要冷冽三分。他骨节分明的手指半搭在白得透明的脸上,微皱的眉头似乎表露着对光线的厌恶。男子眉如青黛,眼角上挑,鼻梁挺直,薄唇总是勾着暧昧的弧度,偶尔的呓语像是情人在呢喃一般,醉得人心都快化了。

    他一身白色的长袍,长袍的衣襟处是暗金色的纹路,细长的脖颈间围绕着一圈软白的毛,平添几分暖意。男人外面的大衣贴伏在身上,肩膀处是硬气的金色纹饰,一直蔓延到腰间,与腰间白金色腰带相融。

    男人美到了极点,丝毫不带烟火气,似乎和这白雪本为一体。他长开的脸不会让任何人将他与女人的容颜挂钩,只会承认他是世间最俊美的男子。

    云渊一头青丝尽数用墨色发冠束在脑后,额前留下一缕偏右的碎发,他的面容多了几分邪肆。

    这样的云渊,恐怕没有任何人能拒绝。这是一副天生就该被捧在神坛上的相貌。

    此刻他眉间的褶皱越来越大,终于忍无可忍,骨节分明的手插入碎发中,冷着脸在漂浮的船上站起了身。这时候才能清楚的看见,云渊碎发下的眉心还有一处微小的桃花印记,让这张脸立刻别与世人,他睁开眼的瞬间,竟是妖娆万分。

    “他年轻时,竟是这般模样吗?”一袭浅红长衣的女子站在岸边,低声自语。

    “一直以为他最喜黑色,原来不是啊。”女子声音很柔,语速也很慢,这般平淡轻松的语气却让闻者有种想要落泪的错觉。

    “也是……”可惜没有任何人能听到她在说些什么。

    云渊早就感觉到了那灼热的,仿佛要将他灵魂烧穿的视线,连体内的生命之火都在蠢蠢欲动。这片湖是他最喜欢的地方,在这里,他觉得自己与自然融为一体,没有比这样更轻松的了。

    那些秀才也识相,从不来打扰他。偶尔齐光会来陪伴他,坐在岸边架上矮桌,为他抚琴一日,而那个男人,不会用这种眼神看他。

    云渊挺直了脊背看向来人,只消一眼,他就觉得心颤了一下。

    什么情况?怎么可能?他紧皱的眉头丝毫未放松,反而皱得更紧。

    女人一袭红衣在白雪中格外显眼,她身着的红色不是那种艳红,而像是血液稀释的颜色,比之血色稍浅一分,比之粉色又飘逸三分,乍一看似烟雾迷蒙。这恰是云渊最欣赏的颜色,阿姐云衣喜欢素色,又不相信他的眼光,从不愿穿成这般。

    视线转向女子的脸,女子乌黑的长发未挽成发髻,反而仅用一根浅红的纱松松束起,披在身后。她肌若凝脂气若幽兰,未施粉黛而眉眼如画,却不是大家闺秀那种书卷气,而是女子少有的英气。但稍一眨眼间,又是她独有的风情。

    女子指如削葱,嫩白的指尖染着火红的丹蔻,毫不温柔地拭去了自己眸子里的泪水。

    不仅是衣着,连那张脸,都是他最喜欢的模样。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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