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方沧海,彼岸红莲》分卷阅读23

    他从来不懂得爱。

    窗外一只画眉飞过去了,不远处传来蓝逸的大嗓门,“云绝!你又把我的画眉放跑了!你这个混蛋!”

    “你一个大男人要一只画眉做什么?难不成,你终于开始决定安心做我的妻子了,所以学学那些小姐妇人们?”带笑的声音响起来,蓝逸气炸了,“你才是女人!”

    “好了,早饭都要冷了……”声音渐渐低下去,转化成两人之间的私语,沈故夕看着唐祁的眼睛,微微恍惚。

    幸福的例子就在眼前,或许自己放下固执……也可以像他们一样也说不定。

    他环着唐祁的脖子,看着他,直到他低下头来,轻吻他的唇角。

    “夕……”

    帘外阳光渐渐强烈,沈故夕闭上眼睛。

    “唐祁,我不原谅你。”

    我不原谅你,即使我仍旧觉得我爱着你。

    ……

    沈故夕去见白图的时候,白图正在他的药房外晒着他的宝贝药材,一头白发阳光下如同银光闪动,晃了沈故夕眼睛。

    沈故夕弯了弯唇角,“白图。”

    随着声音,白图转身过来,依旧是冰冷无表情的,瞳孔里如同藏了万年的冰雪,“你来了。”语气淡淡,仿佛沈故夕的昏迷只是很平常的事,仿佛他不是已经很久没有见到清醒的他,仿佛他不是再不久前才看到他死去的样子。

    沈故夕笑弯了一双妖媚的眼睛,“你怎么还是这个死样子?”

    “不然我会变成什么样?”白图面无表情。

    “嘿。”沈故夕轻笑,走过去把玩他雪白的头发,“至少,也不该还是这种老头的样子。”

    “……”

    “那个解药,你要拿去给谁?”沈故夕笑,笑意却是讽刺的,“拿给那个和你一样中蛊的人?让他变回正常人的样子,放他自由?白图,你原来这么情深意重,我之前可从不知道。”

    白图抬眼看他,“不过是不想再纠缠下去,解药,总还会有的。”

    “哼,总会有?”沈故夕冷笑,“普天之下,不过只有一对白头蛊,解药也从来只有一颗,你所谓的总会有的,是要用你高超的医术医好你自己么?你可别忘了,蛊不是毒,医术再高也不可能制得了。”

    白图不答话,转身摆弄药材。

    沈故夕眯眼,“白图,我提醒你,情深不寿,爱算什么?怎么可以替代生命。”

    “怎么不可以?”白图头也不回,“你这么说,那么你前几个月的做法又算什么?”

    沈故夕僵住。

    院子里阳光正好,晒得药材都发出好闻的味道,沈故夕向光站着,狭长的眸子里如结了一层冰。

    “不过是游戏。”

    “游戏?”白图反问,背对着沈故夕看不清表情,“既然是游戏,怎么要把命也搭上去?你是这样,他也是这样。”白图转过身,看着阳光里的沈故夕,“你可知道,唐祁为了做了什么?”

    他为你做过什么?

    怎么会做些什么?

    不过是游戏而已。

    可是……

    沈故夕慢慢握紧了手指。

    “你知道他在代你受苦么?夕。”

    ……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你从不与我说起,我又怎会知道?

    唐祁,原来你不是在骗我,然而为何你又一直瞒着我。

    觉得羞耻么?爱着这样的我,那么羞耻么?

    作者有话要说:。。。。。。跪地求饶,我真的是忙了。。。。。大家抽打我吧我不还手qaq

    ☆、浮生半日

    沈故夕最近越发觉得自己像个老人了。

    他反复想起曾经唐祁说过的话,他所有的话,深情的,温柔的,令人伤心的,刻骨的,甚至是压抑着绝望的。

    他说,他不爱任何人,除了自己。

    然后他又说,他会让自己毫发无伤的回到他身边。

    一直回忆,一直回忆,直到回忆到现在,记起他前几天说的那三个字。

    他说他爱他。

    那时候唐祁的表情是怎样的呢?沈故夕闭上眼睛,看见唐祁的脸。一如既往温和的,眼睛蒙上一层因为疼痛生成的混沌,期间幽暗目光里深情与往昔毫无所差。到如今沈故夕才知道他那晚不是受了什么伤,而是血蛊反噬,那样的疼痛曾经反复折磨着沈故夕,而如今放在唐祁身上,他却还能闲闲笑着么?真是……极可怕的人呢。

    沈故夕勾起唇角,任秋风撩起他落在地上的长发,耳畔水声是鲤鱼撩动池水的声响,落叶潇潇,安静又寂寥,他就那么闭眼趴着,几乎要就此睡了过去。

    很多时候,连清闲时光一刻,也是极端奢侈的。

    唐祁听说沈故夕吃了午饭就窝去了临水回廊,笑着过去看他,一面想着这人之前都没有这么明显,醒来后倒是越发肆无忌惮了,几乎把临水回廊当成了自己独占,成天泡在那里,也不知道他每日在那里做些什么。那里明明什么也没有,还呆得那么久。

    秋高气爽,秋日午后的天气倒是凉爽得紧,穿两件单衣正好。唐祁看见沈故夕的时候,就见他独自趴在只下了几颗棋子的棋盘上睡着了。

    午后时光静谧,阳光照在池面上。那人散着红色外袍,面朝唐祁伏在棋盘上,雪白的一张脸,安静乖巧。不知是梦到了什么,脸上带着微微的笑。

    唐祁停住了脚步。他站在廊外远远看着沉睡的沈故夕,没有走近。生怕惊醒了他,惊醒了他的这场好梦。

    他有多久没有这么笑了?唐祁已经记不清,或许他其实从来不曾这样笑过,又或许他一直是如此笑的,而唐祁并不知道。不管怎样也好,唐祁想,不管怎样也好,至少如今他看到了,看到他这样笑,这样,他已经很满足。

    唐祁看了一会儿,见他睡得沉,转了身便要回去处理万象门的事务。最近忙着沈故夕的事,可堆了许多东西。

    他握着新制成的折扇回身,耳边却听到极轻极轻的声音。

    “唐祁……”

    轻缓的声音,模糊如一声悠长的叹息。身侧树叶簌簌而落,几乎要掩盖了那一声呓语。唐祁回身去看,沈故夕还在睡着,水红一张唇,模糊着拖出尾音。

    唐祁突然就笑起来。

    夕,我在。

    回身离开,唐祁一身白衣上跌落几片黄叶,他往万象楼而去,正好遇见一起走过来的蓝逸和云绝。

    蓝逸看了看唐祁,纳闷,“老大,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沈故夕不闹了?”

    唐祁微笑,“我看上去很开心么?”折扇轻展,雪白扇面上一枝血红的梅,斜斜横着枝干。

    蓝逸朝天翻白眼,“一脸春风得意,老大你骗得了谁呢!”

    “是么?看来云公子把你□得倒是聪明许多。”唐祁笑眯眯。

    “谁要他□了?”蓝逸炸毛,“小爷我是本来就很聪明!他算什么……咳……”

    “我自然没有做什么。”云绝面上一片和气,却生生让蓝逸吓得岔了一口气。

    “那……咳……那啥,你也是有功劳的嘛……”蓝兔子对手指。

    唐祁看着他俩打情骂俏,微微笑。

    这世上爱情随处可见,但真能长相厮守的又有几人,承诺不过一句话,要确实去履行却要花上一辈子。世上多少人为了一句空口承诺等到油尽灯枯。白头偕老,很多时候不过是个用来讽刺人的笑话。

    唐祁抚着白玉的扇柄,敛眼轻笑。

    夕,我们已经互相折磨这么久,以后,就用我的生命来履行我给你的承诺吧。

    火红花海里妖精一般的人,红袍乌发,被描了一遍又一遍的眉眼,如地狱之火般燃烧着开放的花朵。

    那句写在宣纸上的,曾被那个人深信不疑的如同谎言的承诺。

    不得於飞兮,使我沦亡。

    雪亮的,沾上了那个人血液的长剑。

    唐祁握紧折扇,微微笑。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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