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附议。”
“臣附议。”
“臣亦附议……”
萧鸾冷冷挑眉,没想到自己在朝中人缘,着实够差。
却也不知这些附议的人当中,有多少是真心,有多少是假意。
“胡闹!”帝王怒极,一拍龙座扶手。
萧鸾看着那扶手上张牙舞爪的龙,似是龇牙咧嘴地疼。
“封王封地,乃是祭告天地祖宗的大事,岂能说夺便夺?!”帝王站起,一甩衣袖,“此事不容再议,退朝。”
太监尖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殿中拖长,拉扯着回响:“退朝——”
萧鸾跟随着文武大臣鱼贯出殿。
今日天气晴好,有小太监迎着和煦的冬日,走到萧鸾身侧,垂首恭敬地说:“王爷,陛下有请。”
萧鸾跟着太监来到御花园,穿过梯桥架阁,来到湖中的风亭水榭。
八角亭里头烧着炭炉,四周垂着长长的幔帐,倒把整个冬日寒风隔在外头,只余暖阳透过幔帐,懒洋洋地半铺进来。
萧竞抬头,脸上依旧带着病态:“小弟,坐。”
萧鸾依言坐下,隔着石桌,看着对方。
“小弟啊,河内之事,你如何看?”
萧鸾微垂下眼:“我对政事一窍不通,兄长说如何,便是如何。”
萧竞轻笑:“你若当真如此听话,朕倒真省心。”
萧鸾指尖几不可查地一颤,神情却是无辜:“兄长……”
帝王长叹一口气,很是无奈:“你放了元凌,怕是河内乱上加乱。”
萧鸾抿紧了唇,许久方说:“我亦很后悔……”
“朕以为你撞了南墙也不回头,从不知后悔为何物。”萧竞微笑着取笑他,像是兄弟俩其乐融融。
萧鸾静默片刻,看着对方,眸中笼着蒙蒙的光,意有所指:“那要看是何事。”
“满朝吵得一团浆糊……”萧竞皱着眉头,不动声色地转开话题,抱怨道,“一个个,都不让朕省心。”
“兄长把封地收回,不就得了清静?”
萧竞笑了下,轻斥:“胡闹,刚下旨册封,又收回来,岂不儿戏?”
“我失职失德,就该收回来。兄长不该为我而驳天下。”
萧竞听了反而沉默,取过手边热茶,啜了一口,然后放下。
茶盏轻触到石桌,咯噔一声,发出一声轻响。
“小弟啊,你受委屈了……”
萧鸾抬着头,眼中愈发迷蒙一片。
他颤了颤嘴唇,轻不可闻地说:“不委屈。”
然后两人似是无话可说,一时都沉默下去。
亭外的水榭,迎着粼粼的水光。
“兄长刚登基时,便封给了我河清四郡。河清虽是我封地,但我统共只去了一次。”
萧竞的手指缓缓摩挲着静置桌上的茶盏:“朕为皇子时,曾治理河清水患,觉得与那儿很有缘分。有缘之地当赠有缘之人。”
萧鸾很犹豫地抬起了手,又放下,然后又抬起,很忐忑地伸过去,覆住帝王的手。
兄长的手很热,指节均称,虽在病中,但显得很有力道。
他感觉到掌心下的手颤抖了一下,但没有挣脱。
于是眉眼忍不住地柔和深情起来:“虽去过一次,但那里海晏河清,十分美丽。那青江虽磅礴,但秀美得好像这御花园的河池。”
萧竞笑了一下,带了点自傲地说:“当年治理青江,朕可没少挨父皇的批。如今可算天道酬勤。”
萧鸾见他开心,忍不住多说点话:“我道青江如此清丽,原来全是兄长功绩。”
萧竞的眼落在两人交叠的手上,眉眼带着笑意:“你何时也学会了拍马屁,竟逗朕开心。”
“兄长这样便能开心,那我以后一定多拍马屁。”
萧鸾此前从没想到,只需些言语,就能快活成这样。
若是早些年便发现了,自己不定成为话痨了。
萧竞轻笑,桃花眼迎着暖阳,弯成了月牙:“来年春季,待柔然移民安置妥当,我们兄弟便一起去一去河清郡。青河花舫,春江月夜,当是一绝。”
作者有话要说:有个爱吐槽的读者,绝壁是我将这篇文撸/下去的最大动力霍霍霍
☆、小人得志
萧竞轻笑,桃花眼迎着暖阳,弯成了月牙:“来年春季,待柔然移民安置妥当,我们兄弟便一起去一去河清郡。青河花舫,春江月夜,当是一绝。”
萧鸾握紧了掌中的手:“兄长一言九鼎,这可说定了。”
“自然,不过现在朕带你去看琉璃镜。这琉璃镜是柔然所贡,据说从大秦运来,十分稀罕。”萧竞说着,便要站起来,无奈手被萧鸾紧紧攥在手中,只能无奈地笑道,“小弟,先松手吧。”
萧鸾站起来,很是依依不舍地松了手,然后亦步亦趋地跟在兄长后头。
他跟了会,加快两步,走在他身旁,然后悄悄伸手,一下便捉住对方隐在宽袍下的手。
萧竞怔愣一下,便也随他去。
于是两人手牵手,走去了未央殿。
那琉璃镜放置在了内殿中,一人多高,镶在沉香木中。
那镜子十分清晰地映出人的身形,仿佛是真人,藏在镜中一样。
萧鸾看着镜中的自己,苍白瘦削,毫无生气,像是藏在玉冠长袍下的幽魂。
他皱了皱眉头,似乎对自己的长相颇不满意。
萧竞看着镜中人影,夸赞道:“小弟,你随娘亲,真是好看。”
萧鸾很不解地皱着眉,看着镜中的自己随之眉眼一片腾腾杀气:“分明是一副刻薄相。”
萧竞一下子哈哈大笑,一时竟直不起腰,半晌喘着气说:“小弟……莫要妄自菲薄。”
然后捧住对方的脸,仔细端详,眉眼含笑:“虽说的有一两分道理……但是刻薄得很好看。”
两人对视着,视线交缠。
萧鸾有些羞赧,微红着脸,但是心底却小猫在抓似的,蠢蠢欲动起来。
于是他顺从内心的驱使,轻轻伸手,揽住了对方的腰。
萧竞一怔,转手想要拉开腰上的束缚。
理所当然地,那只手看似只是轻轻搭着,但实际上却是铁箍一样,根本扯不动分毫。
萧竞额上渗出冷汗,开始后悔自己自掘坟墓。
“小弟,”他紧张得牙关都有点打颤,“放手。”
还是那日一样的说辞,当然也跟那日一样毫不管用。
萧鸾进了一步,胸膛贴着胸膛,鼻子擦着鼻子。
然后将唇印到对方唇上,然后缓缓移到耳垂。
萧竞抖得更加厉害,他努力支撑着自己,抬手去推对方。
又想起对方伤势,自然没敢用力,半晌憋出两个字,臊得满脸通红。
“很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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