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皇》分卷阅读75

    苍景帝顶着两个浓重的熊猫眼黑眼圈,在当天的早朝上给已经将将二十岁的苍国大皇子赐了婚。

    其实按照苍国的传统,一直是宣扬提倡早婚早育的,在十六岁的成人礼上还没定亲那都能算是晚了的,普通百姓尚且如此,按贵族们的惯例就更早了。

    大皇子这个比成人礼的时候都拖了快四年呢,实在是晚得不能够再晚了,更何况人家最离谱的地方在于,现在大皇子房里面连个贴心通房的丫鬟都没有安置上。

    所以满朝文武都不意外皇上姗姗来迟的指婚行动,不过当李泉用前所未有的低沉语气读完了寥寥百余字的圣谕,被惊掉了下巴的人仍然不少。

    ——不为别的,被指婚给大苍国千百年来最年轻亲王殿下、给战神当嫡妻的女人,既不是名门,更不是皇亲,甚至连差不多的世族人家也不能算,横竖就是一个从二品通奉大夫的嫡女。

    从二品的官职,搁地方上还能勉强算得上是一方权臣,搁到净京城里,那还真是排不上号,勉强只能说是通名后不会觉得自个儿丢人的高度。

    自古跟皇子结亲、同皇室联姻,那一直是公认的长脸事情,谁不当成天大的荣耀来看待,家中没有十几二十个拿得出手的、说得上话的人物,没有几百年的煊赫历史,谁敢肖想皇子啊。

    ——结果这回不知道皇上哪根筋又别住了——那可不是普普通通的小皇子,苍天素的大名报出去整个无极大陆谁敢等闲视之,这么大的漏子白白让一个小京官给捡了去。

    早朝一散,文武百官纷纷上前跟大皇子连并人家未来的老丈人道喜,面上全都显不出来,心中的阴谋论一个接一个往外冒,具体想些什么就只有他们本人清楚了。

    苍天素倒是神色如常,别说是恼怒嫌弃女方势力小地位低,他甚至还挺高兴的,还过去跟战战兢兢、吓得着实不轻的准老丈人打了声招呼。

    通奉大夫姓刘,单名一个庆字。

    他家真不是啥显贵,往上数三代都能找得到贫农的影子,他爹苦巴苦熬中了科举,被分配到没有啥油水的小县城当了个县官,一干就是一辈子,也没啥拿得出手的业绩供后人吹牛打屁的,不过也成了刘家命运的历史性转折点,当了刘家第一号得意的人物。

    有了他爹打下来的基础,刘庆咬牙拼死命卖力读书,年仅二十出头就中了二甲,这个人也有几分气运,十多年当了个通奉大夫,成了整个刘家第二号得意的人物。就凭着接连两代人的努力,整个家族才算完全脱离了山沟沟。

    刘庆在最初的狂喜过后,就是大惊,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太重了,已经完全不是福了,根本就是个祸患。

    刘庆顶着同僚各色的目光,也是没想明白自己究竟是怎么捞着的这样的好事,他想来想去,觉得唯一能让皇上看得上眼的,别是想借他这个“刘”姓,弱化大皇子屠戮前皇后一族刘姓的后遗风波吧?

    第86章

    苍景帝的赐婚圣谕引起了朝臣对苍国这一代储位之争的又一轮破天议论,不少人心思都活络起来了——莫非大皇子并非皇上属意的储君人选?

    ——毕竟这啥刘庆的女儿,当真看不出来有成为太子妃乃至国母的资质,不说心高气傲的皇室宗亲,就连稍微有点底蕴的世家贵族,恐怕都不愿意接受这样可悲的现实。

    其实他们都误会苍景帝了,皇帝这次真没想啥阴谋诡计,当然,他心中确实有那么些小九九,难免有点算计,不过真没啥坏心眼,这跟先前几次给整个西北军穿小鞋,那是有本质不同的。

    苍景帝其实并不是临时起意找出来的刘氏,他着实为物色人选的事情忙活了大半年,殚精竭虑、费尽了心思。

    人选其实是早就定下的,只不过他实在不愿意眼睁睁看着大儿子娶亲,没有遇到导火索方才一直拖着,能多拖一天算一天。

    结果没想到两人因为女人差点在一个三流妓院里动起手来,还是当着其他三个儿子的面,看得出来苍天素对这方面的事情表现得格外注重,都有点草木皆兵的味道了。

    为了防止两人的关系进一步恶化,皇帝知道事情不能够再拖了,方才心不甘情不愿地给大儿子指了婚。

    这个刘氏确实是皇帝千挑万选才选出来的,不过他的标准跟其他挑剔儿媳妇的老公头并不一样,人家是怎么好的怎么选,他是特意往此等品种堆里挑的。挑来挑去,看过了千百个女人的资料,他才最终敲定了刘氏,也算得上是比较另类的万中选一了。

    刘氏身家并不显贵,甚至可以算的上是寒酸,尤其配给苍天素,那更不够看了。自古古人重姻亲,结亲是发展与巩固势力的一个极为重要的特殊手段,以刘氏的娘家来看,别说给苍国大皇子提供助力了,不拖后腿帮倒忙就算是万幸了。这样一来,苍天素必然会心有不满。

    刘氏的爷爷不过是一个小县官,讨来的老婆自然不是天香国色。刘庆虽然多少有点本事,受遗传因素的限制,人长得是真不咋地,他议亲的时候也只是个小小的翰林院编书,娶得老婆也很一般。

    景帝扳着手指头盘算了好久,就这样的两个人结合,生下来的嫡女九成九不是啥绝世美人,而且因为刘庆老婆长得不算丑,刘氏样貌不好也是有限的,人不会太丑了,如果苍天素真是审美观异于常人喜欢丑人,在他眼中这个刘氏也不会多漂亮了。

    苍景澜也不相信刘庆能教养出多成功的姑娘来,最起码贵族皇公骨子里的高贵,这家子暴发户是绝对学不来的。

    一个出身只能打三分,样貌只能打五分,教养只能打一分的女人,哪怕以皇帝挑剔万分的眼光,都觉得自家大儿子肯定不会喜欢上自个儿的嫡妻,这个女人根本就找不到拿得出手的闪光点啊。

    而且苍景澜也觉得,如果这种女人都能够把苍天素迷得神魂颠倒,那说明此人的审美能力真的已经无药可救了,皇帝摸着自己油光水滑的脸颊,觉得那他这辈子是真的没有机会了,也可以彻底死心,干脆绝了这个念头吧。

    只可惜,圣谕一公布,皇帝耐着性子等了一整天,当天后半夜刘权鬼鬼祟祟摸进了皇宫庞龙殿,带来的消息却让他不是那么的胸有成竹了。

    刘权苦笑了一声,如果有的选择,他是真的不想说实话,可是不说实话又不行,只得无奈道:“启禀皇上,奴才看着,大皇子神色如常,并没有特别的失态之处。”

    一句话说得苍景澜一张俊脸登时拉得老长,刘权在心里直叹气,其实这话还是经过加工的呢,他看着今天苍天素确实有点不对,不过也绝不是自家顶头上司期待看到的那样,人家表现得心情极佳,就算不是十分高兴,起码五分是有了。

    不过这话是万万不能够说的,不然他有几个脑袋也不够喝醋状态的皇上砍得,刘权见他面色实在不好,硬着头皮帮他找理由:“雍亲王殿下养气功夫向来到家,奴才也是眼拙嘴笨的,说不准王爷心中也是有懊恼愤怒的,只是奴才没有看出来呢。”

    这等蠢货,朕养你有个屁用!苍景帝喘了半天粗气,勉强把心头“噌噌噌”上冒的火气压了下去,刘权毕竟是他留在大儿子府上地位最高的钉子,不仅是有用,应该说是有大用,现在还杀不得,不然连这种不知道真假的情报,都没人给他输送了。

    皇帝也是觉得憋屈,想他中招之前,那是活得何等潇洒快活,天地万物、亿万苍生,都不过是随他取用的棋子罢了,虽然缺乏对手略有无聊之感,起码每天随心所欲,过得畅快万分。

    现在倒好,他确实是不无聊了,天天除了发愁,就是郁闷。见不到面就巴巴地想着盼着,见了面看到心上人冷淡到极点的态度,又是少不了伤心难过,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对自己先前所作所为的唾弃后悔,那种感觉别提多难受了,跟有人无时无刻拿着一千根针往他心上扎眼似的。

    皇帝自怨自艾了半晌,见刘权还战战兢兢在旁边等着他的吩咐,心中越发厌烦,沉着脸挥了挥手,冷声冷气道:“下去吧。”

    刘权丧气地摸黑出了宫门,也是苦笑连连,他都忘了上次跟皇上汇报事情得到奖赏是什么时候了,现在别说是受赏了,他甚至都不奢望于不受罚了,每次从养心殿里出来,还能保住自己的脑袋那都已经心满意足了。

    刘权手头并不缺银子花,他的小日子过得一点也不紧巴,不过不缺银子不代表他不期待着主子的赏赐,银子谁都不嫌多是一回事儿,更何况那是一种特殊的荣耀,是对自己一番努力后好不容易做出成果的肯定。

    刘权并不觉得他对皇帝的吩咐有过一丝半毫的懈怠,哪怕自己接到的命令再不靠谱,他都拼尽全力、一丝不苟地完成——要不是他刘权有这样的工作觉悟,苍景帝哪里能得到雍亲王的贴身内衣?

    可是即使是这样,皇上对他还是十分不满意,如果是工作上的失误,刘权也认了,下次加倍努力就是了,可是每次都是因为他反馈的消息不合皇上的心意,才连累着他吃排头的,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一次两次的还好,次次都是这样,每次他从庞龙殿出来都带着浑身的热汗,刘权心里也难免犯嘀咕。

    你听了我的消息不高兴,那何必还要听呢,非逼着我去打听雍亲王的事情,你们两个不对付,合着我夹在中间两边受气?亏得王爷大人有大量不跟我计较,不然我这条小命也难保了。

    刘权刚回到王府,事情有点不凑巧,正好撞上从书房里出来的苍天素,苍天素屁股后面还跟了一个赵六。

    刘权苦笑一声,因为两拨人迎面走到了一块,想躲也没处躲了,只得硬着头皮走上前打招呼。今天正巧是苍天素跟赵六碰面的日子,刘权自然知道在今天出去冒了极大的危险,不过他也没办法,总不能让皇上等着他。

    因为张三的缘故,盗宗在为苍天素办事儿的事情并不能算是皇帝眼中的秘密,苍天素初回京城的时候行事还有遮掩,后来跟赵六见面的次数多了,干脆也扯开来了,并没有多防备着刘权。

    苍天素笑了一下,一点也不意外刘权出府,他对这些事情都心中自有分寸,面上不动声色,停住脚步看着赵六:“最近不大太平,你在外面的时候也多小心注意着点,千万别出了差错,务必护住你自己。”

    他停顿了一下,深沉状叹息了一声,带着十分的恳切,轻轻抬眼,正色道:“我所能依仗者,除了阿羽也只有你了,如今阿羽遭遇了不测,你可万万不能有个三长两短。”

    赵六听这句话听得太多了,他觉得苍天素小心谨慎的性格让此人难免有些絮叨,也没当回事儿,叼着枣核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行了,我知道,你回去吧。”

    刘权默默收回了投向旁边的目光,作为皇帝的心腹,又因为跟雍亲王府关联十分紧密,刘权从皇帝那里得知了不少跟苍天素有关的消息,自然也很清楚赵六又一次无功而返,没能查到段羽的消息。

    刘权也同样知道查不到消息并不能怪赵六,景帝把人藏得十分紧密,除非撞大运撞到了,不然想破了脑袋也想不出来在哪里。

    这都将近一年时间了,盗宗无所作为,苍天素必然心里恼火,却没有迁怒到下属头上,刘权看在眼中,忍不住再三叹息,他就很纳闷了,同样是主子,怎么做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第87章

    张戈战战兢兢往前挪动着步子,自从见识过一次皇帝连带着一个老丈人、四个儿子跑到萃芳楼**的壮观景象,并且连带着自己被赎了身,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

    这一个多月期间,第一次见面就花了大把的银子给她赎身、对她颇有点一见钟情味道的雍亲王再也没有正眼看过她,张戈怀揣着没能占到美少年便宜的微妙失望感,本来松了一大口气,没想到今天毫无预兆就被王府的大总管黑着脸叫到了书房。

    “刘大人,您知不知道王爷今天叫我过来是有什么事情啊?”张戈带着点小心讨好的语气开口,她其实一直对刘权很有好感。

    这人是她来到这个鬼地方见到的第一个太监,虽然她明白太监是封建社会扭曲变态制度的产物,是可怜的牺牲品,不过在这么一个万事不熟的异世界,熟悉的太监公鸭嗓让她产生了一股难以言喻的亲切感。

    不过很可惜,这句话反过来并不能够成立,刘权对她一点也不觉得亲切,这么多天过去了,张戈一共见了人家两次,说了三句话,就没有一次过见到刘权的黑眼珠。

    果不其然,刘权表现得十分不耐烦,皱皱眉翻了个白眼,没好气道:“让你等着就等着,多什么嘴啊,懂不懂规矩啊,老实待着就是!”

    他最近一直在为自己没能跟着一个好主人发愁,怨天尤人,唉声叹气,白头发一茬接一茬往外冒,本身就烦躁得不行,哪里有心情来搭理一个前妓女、花时间回答她的破问题呢?

    而且刘权虽然对景帝对待下属的态度不是十分满意,到底也是皇帝手底下的一员大将。作为一名对皇室两位最尊贵主子的情感纠葛心知肚明的知情人士,刘公公自然明了自己的上司肯定恨这位有可能跟大皇子发展处燎原的**之火的女人入骨,为了向多疑的皇帝表明忠心,他自然不可能给张戈好脸色看。

    张戈在隐蔽的角度撇了撇嘴巴,她都有点怀疑自己先前是不是被驴粪蒙了双眼,怎么就会觉得这种人有家乡的味道呢?

    虽然很看不惯眼前人的装逼态度,张戈并没有表现得太明显,老老实实规规矩矩蹭到角落最不起眼的椅子上坐下,低头盯着自己的鞋尖装乖。

    刘权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自己也搬了一把椅子坐下,冷冷盯着张戈不放,监视的姿态摆得很明确。

    两个人就这样尴尬地僵了半天,好不容易书房的门才被推开了,雍亲王千岁殿下秀雅如江南水月,纤尘不染的俊脸出现在外面,刘权似乎松了一口气,张戈的一颗心却立刻提到了嗓子眼里。

    因为小鬼太能够吸引仇恨了,她差一点都忘了这次的主要对手是眼前的阎王爷,张戈咽了一口吐沫,把湿漉漉的手心往裤子上蹭了蹭。

    苍天素进门先对着刘权挥了挥手,大大方方把人赶了下去,带书房的门被人严严实实关上后,方才转头看向严阵以待的穿越女,笑道:“你在另一个世界是干什么的?”

    另一个世界……这个说法怎么这么古怪啊?张戈勉强牵动一下嘴角,干笑了一声,见苍天素眼皮都没有往上抬一下,明白自己缓和气氛的努力可耻地失败了,只得老实回答:“我正在……”

    她说到一半就愣住了,“读研考博”这四个字太高深了,凭她四分之一吊子的苍国语言功底,怎么可能说出这么专业的词汇呢?

    张戈纠结了一会儿,飞快瞄一眼苍天素似笑非笑的愉悦神情,莫名觉得心头发寒,顾不得面上好看不好看,急忙解释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怎么用这里的语言来表达。”

    张戈一边说心里一边十分庆幸,在萃芳楼的时候数这句话她说得多,此时说起来也很顺溜,没有磕磕巴巴的停顿。

    从苍天素的脸上根本看不出他对于这个可信可不信的答案究竟抱有什么样的态度,他只是点了点头,轻轻放了过去,另外问道:“那你的另外一个同伴是干什么的?”

    “她是学音乐的,也就是唱歌的。”这个句子张戈还能够勉强拼凑出来,她们在萃芳楼的时候每当老鸨指挥着奏乐,经常听到类似的两个单词,所以她此时说出来也没什么犹豫的。

    苍天素似乎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张戈没有注意,挺高兴地继续说道:“您去萃芳楼的时候,听到的那首开场的歌儿,就是张……火炎焱她谱出来的曲子。”

    停顿了一下,张戈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一开始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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