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上龙庭》分卷阅读82

    “中了御前军的计,损失了一些人马,但好歹逼近了龙德殿,此刻还在强攻。”

    “还在强攻?!”褚云闲抬头看了看天色,心情愈发焦躁,早知内庭如此顽抗,还不如赌一把,将全部人马都带进宫,全力冲杀龙德殿。如果褚云重不死,待得天一亮,他褚云闲便是有死无生!

    吴王的侍卫抹了把汗,觑了觑吴王脸色,嗫嗫嚅嚅的道:“陛下……陛下尚未驾崩,正亲领着后阁侍郎们在龙德殿阻击我们的兵力。有些投诚过来的兵吏见了陛下现身,已是人心涣散,溃不成军。”

    众人面面相觑,知道大事不妙,皇帝病危之事必是精心布下的陷井。

    吴王阴沉着脸,恨得咬牙道:“真病也罢,假病也罢,待攻下龙德殿,本王亲自送褚云重归天!”

    正在这时,一个侍卫连滚带爬的冲了过来,嘶声力竭的喊道:“王爷!王爷!宫外的御前龙卫军几千人马已经出动,正由皇帝的二位侍郎亲率着由长信门进宫来了!横街外也传来消息,说凌铮带着西郊大营大队人马正往皇宫赶来!”

    这个噩耗让在场所有人都肉跳心惊。吴王腰一软,几乎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还好有左右侍卫护持着扶住了。

    倒只有子虚还沉着冷静,虽一双三角眼亦急得赤红,但还是稳稳的道:“王爷,如今之计只有破釜沉舟,全力攻下龙德殿,挟天子以令诸候!”

    话音未落,劈空三支弩箭连珠射来,箭箭夺魂,子虚连哼都未及哼一声,已是滚落马下,眼见是丧了性命。

    “老贼,想得倒美。”

    不远处的城墙上,传来冷笑的声音,一位披挂着银铠盔甲的少年如从天而降的哪吒般,威风凛凛的站在墙头。世间再好的画笔也描绘不出的绝色容颜,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嗜血煞气,顿时窒住了所有人的呼吸,一时,几乎让人忘了身在何处。

    少年的身后,御前军的大旗正迎风飘舞猎猎而来,成百上千的马蹄声,震得吴王魂飞魄散。大势已去。褚云闲哆嗦着手,举起刀来,正要横刀自刎,冰冷的刀锋触及温热肌肤的那一瞬,却无论无何也下不去手。

    大军未至,他身边的侍卫谋士家丁以及附拥的兵吏已是鱼惊鸟散,崩溃逃命。只有那个投靠于他的禁中统领突然调转枪头,突兀地向他一枪刺来。吴王慌乱中使刀架住那枪,瞪目结舌的道:“你、你这是何意!”

    那统领阴险一笑道:“王爷既要自尽,不如成全下官。借王爷人头保全我一家性命!”说罢,便是一枪戳进吴王心窝。还未等人死绝,他又一刀割下吴王人头,举在手中向奔驰而来的大军扯着嗓子大声喊道:“我杀死了逆贼褚云闲!我杀死了逆贼——”

    还未等他喊上第二遍,一支箭便顺着他张开的嘴钉住了他的咽喉。

    城墙上,少年嫌恶的放下手中弓箭,撇了撇嘴。吴王死在叛贼手下倒也好,他可不想沾上此人的血,到底是宗室,又是圣祖血脉,糟心的事已经够多了,没得给自己再惹上什么麻烦。

    大局已定,宗赫轻松的跃下城墙,才坐上马背,杖伤处又是一阵钻心刺骨的痛。忍着疼,少年双腿一夹马腹正要飞奔回龙德殿去瞧瞧褚云重那个家伙,宫墙上却突然滚下来一个头绑着白布的逆贼。

    宗赫目不斜视,提起手中红樱枪便要送他上路,那侍卫打扮的逆贼却抱住马首,急急哀求道:“侍御饶命!侍御饶命!吴王一死,再没人知道谢宣奉生死下落!侍御饶我性命,我便将谢宣奉的下落告诉你!”

    谢仲麟?!宗赫心中一动,手中的红樱枪去势一滞,停在那人胸口。

    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分,没有人发现,在平叛时功勋显赫的宗侍御,悄然无声的消失在这夜色中。曙光曦微,几缕阳光冲破重重云霭,将墨色的夜空撕开一条裂缝。

    黑暗终将过去,黎明即将到来。

    吴王秘宅地处偏远,若不是有人带着,实难寻得到。宗赫随着那侍卫进了关押谢仲麟的地下暗室,此处皆是用大块的青石砌成,墙底是夹土砖坯,最是坚固不过,用来做地牢,倒也实在是妥当。

    沿着湿漉沾滑的台阶走下阴暗潮湿的暗室,扑面而来的便是一股积年的霉尘味与老鼠腐烂的恶臭,宗赫忍不住皱了皱眉,问道:“这儿怎么无人看守?”

    那侍卫一路被他用匕首抵着后颈,嚅嚅的道:“只怕,得了吴王事败的消息,四下逃窜了吧。但谢宣奉是用铜锁链锁在牢室,必定尚未逃脱。”

    宗赫一想到谢仲麟那般骄傲尊贵之人,竟也有沦落到这地步的一日,心中顿时有一种说不出的滋味。

    轻哼一声,少年向那侍卫踢了一脚,喝道:“走,带我去见他!”

    外头天已亮了,这暗牢之内却仍是一片昏暗,几缕微薄的晨光穿过透气的栏栅照射进来,在少年眼前拉出几道灰朦朦的光线,映透着腐臭的空气中那些上下飞舞的尘埃。

    就着这幽暗的亮光,宗赫终于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正倚在斑驳潮湿的青条石墙角。修长健硕的肢体随意的躺着,只足上有一根又细又长的铜链锁着。年轻人身上的衣裳有些破烂,露出几处伤痕和象牙色的肌肤,虽有些血迹,但看来却不像是受刑留下的痕迹。不知为何,少年心头略略一松。

    感受到宗赫瞟过来的冰冷目光,那侍卫膝盖一软,瑟瑟的跪了下来,结结巴巴的道:“我、我只有牢房的钥匙,宣奉脚上的锁链钥匙,却不在小的身上。侍御饶小的一命……饶小的一命……”

    宗赫本可随手杀了他,就像捏死一只蝼蚁般容易,但不知为何,他不想因此而食言,便沉声道:“滚,不要让我再见到你。”

    那侍卫感激涕零的谢着,连滚带爬的离开了这地牢。被这动静一闹,昏睡中的谢仲麟亦悠悠醒了过来。在看到站在自己眼前的人,居然是宗赫的时候,他也不由得小小吃了一惊。

    抚了抚酸痛的太阳穴,谢仲麟挣扎着爬起身来,牵动脚上的锁链一阵当啷乱响。

    “宗赫?你怎么在这儿?吴王呢?褚云重呢?!”

    “吴王败了,褚云重……这会儿恐怕正在庆功吧。”宗赫从来没见过谢仲麟这般狼狈的样子,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略带讥讽的微笑,调侃道:“我道昨儿晚上紧要关头怎么找不着宣奉的人,原来却成了吴王的阶下囚!这秸秆草铺水帘洞,宣奉昨晚睡得可舒坦么?”

    谢仲麟抬起腿晃了晃足上挂着的锁链,耸了耸肩,索性重又倚着墙坐了下来。既知褚云重没事,他便也心中一宽,扬了扬剑锋一般的眉,居然想到了昨天子虚那壶醉八仙,不由得可惜道:“早知道昨天会着了那老牛鼻子的道,还不如喝了他那壶酒呢。”

    宗赫见他神色这般从容,心下倒也佩服,便冷笑着回道:“既知宣奉好酒,原该带一壶来送你一程。”

    谢仲麟猛得抬眸,凝神看了少年一眼,抿了抿干裂的唇,平静的道:“宗赫,你特意找来,原来是想杀我?”

    少年爽快的点了点头,毫不掩饰的道:“某确有此意。谢仲麟,我讨厌你还需要理由么?”

    这倒并不意外,从小到大,因为自己的个性脾气,除了娘亲、凌铮以及年少时的褚云重,没几个人还喜欢过自己。便是现在的褚云重,只怕也是讨厌自己胜过喜欢……更何况是眼前的少年,为着褚云重的缘故,他只怕是恨死自己了吧。

    谢仲麟自嘲的想着,唇角弯起一抹无奈、亦无所谓的笑,问道:“为何还不动手?”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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