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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权双手拢在袖中,淡然望着眼前这位双目呆滞的男子,眼中却无丝毫可怜之情。
在他身旁,有一道青影倏然凝结而出,漂浮在空中,化作一袭青衫的年轻男子。
这一袭青衫蹙起眉头,望向孙子权,沉声道:“这样不好吧”
孙子权瞥了眼这位即将由鬼及仙再及人的男子,食指仍旧下意识的“圈点”,摇头又点头道:“心中有鬼,才如此怕鬼,但是逝者安眠矣,叨扰逝者来为咱们正名,确实是对它们的不敬。”
“那”一袭青衫的齐浩然以仰泳之姿,倒游空中,飘荡在孙子权面前,眨眼问道。
“那也不行啊……”孙子权叹气道,“我的兄弟还在为了这种人而不懈奋斗,将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刀口舔血,命搏一线,这人仅仅只是看了眼自己的‘兄弟姐妹’,腿上被划了两道口子而已,让人很是不爽啊……”
齐浩然望向孙子权此刻脸上的淡然神情,不知为何,忽然心底腾起一抹凉气,脸色略有尴尬,若是可以,他还是希望离这位说是自己被天劫劈着劈着就免疫了的男子远一些,有见过能够避过天劫,甚至从天劫之中硬抗而幸存下来的,有见过这般沐浴雷劫如洗浴的
想到当初终于认为自己可以窥破金刚境界的岳独尊亲眼目睹了眼前男子的又一场破镜,心灰意冷,好像一下子老了许多岁数,当然更多的是觉得自己这一辈子,都是活在了狗身上。
好像自从那一次之后,岳独尊每每闲暇时,就喜欢找那随军阵师,询问那天势气象,每每测算到今日有雨,老将军总会一个人浑身啷当作响,挂满了铁器,闯入雨幕中……
随军将士深夜总会听到那位功法盖世的老将军总是在后山那边儿,嘴里喊着“来劈我啊”,夜擒妖魔,每次回来,老将军都会浑身焦糊,皮开肉绽,可是却乐得不可开支,将士们觉得,老将军约莫是遇到了位雷法高深且脾气对味儿的妖魔了,不然哪儿还会如此乐此不疲
约莫只有当时时常跟在老将军身旁的齐浩然,对那自然伟力最为感受深刻,更知晓他们这位岳老将军,最喜赏雨景,最爱挨雷劈……
孙子权淡然瞥了眼地上男子,双腿之上的血迹已经渐积成潭,在他身下尺远方圆之内,皆是一滩滩触目惊心的血红,他轻轻叹气一声,脚下捻转,随意踢在地上男子身上一处,帮助男子止住了鲜血,一袭黑袍的孙子权蹲在这位云边城平民身旁,淡然笑着。
“非常规时期,自然要有那非常规手段,你若是心中觉得我只是想要用这些亡灵来唤醒这人的良知,那就大错特错了。”一袭黑袍的男子一手抚在自己心口,望向那地上男子道:“再者,我也有一场问心局,要问一问这位朋友。”
……
北望台国界边缘处,那座已经屹立许久年岁的先人所筑观望台,已经经受了千百年的风吹雨打,仍旧不曾动摇,此处宏伟建筑,多少采了那灯塔的样式,内置楼梯以及简易阁楼,条件简陋,只是如今却被用来当作王朝抗韩军的大本营。
原因所在,是这十二层两阁的观望台,所处地势足够高,所能观望足够远,尤其是有那善观察,专门修炼双眼神通的勘望郎,一眼过去,足可以画就所有大韩兵势之分布,能够为紧张局势,提供第一手的资料信息,甚至某些时候,足可以成为将士以一敌十的关键所在。
事实上,大韩如此畏手畏脚,阴谋诡计尽出,甚至不惜有了那一场“君子局”的原因所在,即是在此,许多大韩士兵,都对这座犹如一柄天剑镶入大地的观望台眼馋许久,只可惜,在偏远国界建造这么一座可容纳足够多士兵,以维系整座战场情报正常运转的高台,所需要的资金太过于庞大,国力雄厚的王朝,自然可以做到,而大韩那位国君,居然只以“没必要”三个字搪塞过去,继续奢靡享乐去也,根本不关心因为他这么一句“没必要”,大韩死在王朝手中的将士到底有多少!
将士眼巴巴望向那座高天,有些佩服于那位建造这座观望台先人的高瞻远瞩了,临近我大韩国界,回头一定要查一查,这位先是否是我大韩游子出身毕竟有此智慧,不该是王朝人的。
在这位浑身披挂有银色铠甲的武将身旁,步行出一位高冠博带的狂士,高声笑道:“将军这是要去攻下那座观望台了”
留有络腮胡子的武将点了点头,“不然”
那位为武将出谋献策的狂士走后,武将随手召来早已经隐匿在各处的手下,冷声道:“此一去,我若是回不来,就将这个狂士宰掉。”
遣散了自己手下,武将望向自己的手掌,轻轻握起,浅浅笑道:“已经隐藏了这么久了啊……”
是夜,一位凭借战场厮杀,生生打熬出来金身境界的大韩修士,趁着月色,暗袭那座观望台,而后被一道灵魂一拳砸碎了脑袋,翌日,那位为大韩出囊献技的儒衫狂士,狼狈逃窜入丛林之中,至此不见踪迹。
倏然有一人着一袭白袍登楼而来,远远眺望那座丛林,久久沉默不已,缘由是大韩不知为何,加速了原本应该再稍稍慢一些的步伐,就在昨日,居然加速紧赶,声讨王朝运用非人手段,摧毁了他们云边城整座城池,一条性命都没有留下。
圣堂,法庭,教会,鬼族,以及部分妖族,都已经纷纷应战,要为世界铲除像王朝这种不讲仁义道德的国家,应援速度之快,仿若修士,一夜飞度北望台,分明是早有准备了……
柳彦圣眯起眼睛来,希冀自己能够勘破逐渐被雾气掩起的茫茫大山叹气道:“要下雨了啊…”
与此同时,还有一座名叫碣石山的大山,今日皆有霞光飞升,偏偏在这个时候,流光溢彩,将有宝物诞生,不止如此,蔓联城石者山上,在一众平民抬头望去,夜幕之中,一团滔天火光,蔓延了整座山头,许多平民脸上——如释重负!仍有许多人脸上挂着幸灾乐祸!
一位男子牵着一匹神骏白马,将一众人脸上的神情尽数收入眼中,又默默走开。
西方佛国处的那座不起眼地庵,从来精神极好的金刚佛陀,忽然圆寂,一位白衣僧人,缓缓走出废墟,四周可见,皆是残垣断壁,断肢残骸,僧人伸手一把抹在自己早已经麻木的脸庞上,深吸一口气,双手合十,轻诵佛号,在他身后,一只扛棍石猿将手中那团肉泥随手丢在地上,一道眼睛,如有火注,氤氲出一团团令人心悸的火红光芒。
其实同一时间,整座王朝之跌宕起伏,非同凡响,林林总总,共有七十二洞天福祉,遭遇变故,其中甚至有王朝未曾记录在内的洞天福祉共八座,居然全部在那王朝巍峨京城周边!
……
在那座如今名曰谪月村的村子里面,一位黑裙女童突然出现在某座庭园屋脊处,雪白的脚丫轻轻晃动,低头望去,身下屋内那位好像叫做心意的姑娘,手捧那枚腰牌,已经酣睡。
忽然心意小小身躯轻颤一下,坐在屋脊上,好像总也长不大的黑裙女童立马蹙起眉头,乌黑的大眼睛眨了眨,奇了怪哉,自己好像对这姑娘,心生亲近,却又有些畏惧
身旁骤然有微风至,小姑娘不由望向身旁的天仙姐姐,眼睛发亮。
沐雪儿伸手拍在小姑娘脑袋上,气笑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在这里作甚”
小姑娘却答非所问道:“沐姐姐,我有点儿想李哥哥了……”
想起家伙就恼火的沐雪儿生气道:“这才几天啊想那家伙作甚!”
小姑娘依在沐雪儿身旁,撒娇道:“可我就是想嘛!而且李哥哥又要去打架了,不知道李哥哥那里如今,安不安全……”
…小姑娘倚在自己肩头熟睡之后,沐雪儿轻轻叹气一声,望向天边明月,莫名其妙道:“我也是啊……”
……
在那座大韩丛林之中,李清源伸手擦去自己脸上血迹,望向身后追兵,轻轻扯了扯衣衫,一件雪白袍子,因为自己不得调动灵炁的缘故,鲜血已经在袍子上干涸,略微有些发硬。
他伸手抵在自己胸口,那里有一处狰狞伤口,自他肩膀一路而下,直到胯部,深可见肉,这是放在李清源试图一人“围杀”一位启灵境界的修士,却被十名悍不畏死地点星修士抱住脖颈四肢腰部,短时间封锁住了李清源的行动,而后那位向来以拳法示人的启灵境修士便抽出了一柄等人宽的长刀……
若不是李清源刹那运用力气,体表又有真火升腾而起,当真危矣。
饶是如此,李清源还是被那修士留下了这么一道伤口,自己废了九牛二虎之力,这才堪堪止住伤势,让那鲜血流动速度不再那般骇人而已。
李清源忽然抬头望去,满山残叶铺地,淡淡阴天气,多是愁云惨淡飘摇夜。
无端想起曾经从苍幽丛林所见,李清源轻声叹气,“下雨了。”
天阴之时,大雨时候,最适合洗去一身血腥,当然也最适合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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