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而复返的冰山公主，还阴沉着一张脸，那气势汹汹的范儿，还真把刚准备返回交流会人群的老伯吓得不轻。叶菡本身的气场就吓人，再加上她那深不可测的背景，让一个人不知不觉在这世界消失，完全不是难事！老伯怎么敢得罪叶菡？
叶菡冰着一张脸，对老伯指了指身边还不明状况的白瞳，严肃的语气里带着浓浓的警告意味，“她不是随从。她是我很重要的人！”她说完，又一阵风般，抓着凌乱状态的白瞳返回小乐身边。
小乐和林牧，呆呆看着叶菡那让人捉摸不透的行为，半天说不出话。为了这点小事，专门回去说明……怎么想都没有必要啊……
白瞳更是当下脑子死机，叶菡的话一遍遍在脑子里重复，“她不是随从。她是我很重要的人！”但是那句话重复了千万遍，却还是无法输出一个分析结果。
白瞳怀疑自己耳朵听错了，或者刚刚只是自己的幻觉。某孤独症患者就算行为让人捉摸不透，也不会恶趣味到玩自己啊！更重要的是，她玩自己，怎么还玩得那么认真？！
“叶菡，小乐！”远处一阵中气十足的笑声，打破了四人之间诡异的僵局。一个满头银丝的老者，拄着拐杖，乐呵呵朝他们走来。
“林云教授！”小乐最先反应过来，她睁大了一双眼睛，使劲揪住林牧的袖子，欣喜若狂地朝老者大声喊道。这一刻，她真的又激动又紧张！
叶菡扭头，看清了来者，眼里的冰瞬间化去，她嘴角扬起，浅浅的一个笑。
她突然的浅笑，仿若一冬冰霜的融化，初春的花，虽然还带着些隐约寒气，却更能体会那温柔的暖意。
小乐、叶菡和林云教授热络了几句，便被他请进了贵宾房，一起讨论学术问题。
林牧替自己和还愣着的白瞳婉谢了林云教授的好意，端了两杯果汁，带着她走到角落的休息区。小师妹那愣住的样子，他一看就需要有人来给进行系统她重启。
“小师妹，脑袋死机啦？”林牧递给白瞳一杯果汁，笑问。
白瞳愣愣接过林牧递来的果汁，机械地朝他点点头。很重要的人？什么类型的很重要的人？重要，重要到什么程度？
叶菡说这句话，那严肃而认真的样子，一直在白瞳脑子里，电影般回放，晃得她眼花，晃得她心慌。
“她和那老伯说什么了？”林牧抿了口果汁，一边问白瞳，一边不安分地朝远处一直在偷窥自己的女人们抛了个媚眼。
“‘她是我很重要的人！’”白瞳脑子的回路已经严重拥堵，她只能把这段音频不经处理，直接输出。
“什么？”林牧惊得嘴里一口果汁，差点直接喷白瞳脸上。他连忙抽出一张面巾纸，很有涵养地擦擦嘴角橙色的液体，同时向一个一直试图勾引他的美女挑了挑眉。视线转回白瞳脸上，林牧严肃起来，“她真这么说了？”
他一直以为，叶菡内敛含蓄，这样露骨的话，就算她再喜欢小师妹，也不可能这般轻易说出来。而小师妹，经自己测试，她对爱情这方面，反射弧长得可以绕地球三圈！所以，他不着急，也不信，这两人擦出的那点火花，能引起一场大火。
小师妹陪叶菡的时间，不会超过半年。半年时间，足够自己教会小师妹基本的催眠术，彻底解决叶菡的问题。自己的预想里，她应该还来不及和小师妹说什么，小师妹也懵懵懂懂，然后就因为生活没有交集，两人这段感情胎死腹中。
但刚刚叶菡居然能说出那样强势而且引人浮想的话，而小师妹，居然也能接收到话里的特殊信息，从而引起大脑死机，这的确让林牧大跌眼镜！难不成，星星之火，要燎原了？
“嗯。”白瞳朝林牧重重一点头。她希望林牧能给提供远程帮助，也许她是中病毒了。
“看来她真的是把你当很好的朋友的，”林牧侧着头，不可思议道，“叶菡这种孤独症患者，她愿意去沟通的人，本来就少。你能成为她很好的朋友，自然是很重要的人！”现在这样的解决方式，应该是最稳妥正确的吧？林牧心道。
毕竟，同性相爱这条路，太难！而小师妹和叶菡之间，不仅仅是性别问题，叶菡家庭背景之大之深，如果叶家对小师妹发难，自己不一定护得住她！并且，她和叶菡之间，脾气性格迥异，两人之中，稍稍有点小矛盾，一个不坚定，也走不下去的。
与其让小师妹去烦恼这一系列的问题，去承受那么大的受伤害的风险，还不如把这感情掐死在萌芽阶段！
“是……这样吗？”白瞳的脑子经由林牧重新编写，慢慢地又开始运作。这样的解释，应当是最正常，并且符合现实的，可是，为什么她心里会突然有那么大的失落？像是期待着一颗糖果的小孩，虽然有蛀牙，她却已经张开口，准备迎接那痛并甜蜜的体验。但糖果放进嘴里，她才发现，原来那是一颗长得像糖果，却一点也不甜的治牙疼药丸。
叶菡说自己是她很重要的人，如果不考虑叶菡是孤独症患者，有严重的沟通障碍，这话是有些暧昧；但是，叶菡就是一个孤独症患者！她唯一能顺利沟通的人，全世界，应该只有自己了吧？她说自己是很重要的人，这样想起，合情合理……
白瞳用力甩了甩头，把之前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猜测都甩到身后，还有那莫名其妙的失落！她努力扬起嘴角，自己应该高兴才对，想通了某孤独症患者的话。
看着小师妹那强颜欢笑的样子，林牧心里叹了口气，这孩子，让人心疼。可是，这样，已经是自己帮她把伤害降到最小的方式了。
“走，我们去大厅里转转！”林牧把他那吊儿郎当的德性拿了出来。“我帮你物色到一个帅哥！”他侧身，凑到白瞳耳边，用手半捂着嘴，小声地不正经笑道。
“别跟我说，那帅哥就是你！”白瞳扔林牧一卫生眼。被林牧这一闹一笑，转移了注意力，她心情多少好了些。
“怎么可能？！”林牧眉头一抬，瞪大了双眼，“我这样帅哥，怎么可能物色给你？”
“呸！”白瞳伸手往林牧肩上一掐，对他啐道。
林牧被白瞳掐呲牙咧嘴，幸好此刻他已经背对女人们了，不然他的绅士形象，还真毁于一旦！
“你要泡妞，你去就是！我在这里待会。”白瞳一眼就看穿了林牧这风骚男的心思。想去勾搭就直说，自己又不是不知道他啥德行，非要绕这么大一个弯子！她相当鄙视林牧。
林牧就是这样一人，喜欢勾搭，展示自己魅力。但他也就是那么几个小时的调笑，和女人们，连暧昧都不曾有过，更别说一夜情。从某个角度来看，他还是算洁身自好的好男人。
“你注意点，别让小乐看见！对小孩影响不好！”白瞳对着某位正欲对雌孔雀们开屏的风骚男喊道。
林牧背对白瞳，高举着手，做了个“ok”的手势，他有分寸的。
一走进人群中间，林牧立马换了个人一般，谈吐风趣，举止得体，温润如玉，谦谦君子。游走在众花丛中，片叶不沾身，此刻，他兼并了成熟男人的从容和不羁少年的洒脱，把女人们迷得晕头转向。
白瞳兴致缺缺地靠在藤椅上，看着林牧那无聊的游戏，她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乐此不疲。难道是他太寂寞了吗？
休息区，离白瞳座位不远处，一双深邃而忧郁的眸子，正饶有兴趣地盯着白瞳，虽然她浑然不知。那双眸子，泛着诡异的光，苍白的脸庞，薄薄的红嘴唇，轻轻勾勒了一弯笑容。
一根雪茄悄无声息在指间燃尽，叶翼把烟头掐灭在透明的烟灰缸里。起身，他眯起眼，颇有意味地深深望了这个，叶菡觉得很重要的人一眼。
她上一个觉得很重要的人，已经离去很久了……久到有十四年了吧？
如今他和叶菡都长大了，他帅气而年轻有为，叶菡美丽而聪明智慧。他却只能永远活在自己和她的记忆里。他还是那样，小小的个子，十岁少年稚嫩的面庞，沾满了鲜红的血迹……
☆、十八
大约半小时，豪华大厅内，人来人往，杯筹交错，如果没有那些坐在各个休息区的朴实学者们在小声交流，白瞳一定会以为，这实际上，是某个上流社会的交谊酒会。
现在的科技交流会，也包括科研项目招商会了？白瞳觉得自己真是把科研看得太严肃。邓爷爷的话说得好，科技是第一生产力，说到底，科研本质就是商业。
林牧被美女围绕着，如鱼得水，这引得许多阔少侧目。有不少人想挤到他身边，给他难堪，谁让他如此出彩，抢了那些阔少的风头？但是，可悲的是，那些少爷们，低估了林牧的魅力。一帮女人，里三层外三层把林牧围在中间，少爷们挤都挤不进脂粉堆成的包围圈。
白瞳低头，抿了口林牧递给她的饮料，甜腻腻的梨汁，润嗓又养颜。
林牧这家伙，一直记得自己偏爱梨汁？白瞳轻轻扬起嘴角，其实，他是一个细心且温柔的人。只不过，可惜了，白瞳摇了摇头，无奈叹口气，自己和他太熟，熟到两人之间只剩单纯的兄妹亲情，完全没有暧昧的可能性。
正在白瞳胡思乱想之际，耳边突然响起一阵轻柔的男声，“你好。”
她抬头，映入眼眸的是一张苍白脸，深邃的眸，高挺的鼻，薄而红的唇，瘦削的两颊，面前这个男人，简直把病态的阴柔美，演绎到一种极致！被震撼到，白瞳半张着嘴，愣愣地，一时间忘记了答话。
男人眨了眨眼睛，他仿佛看穿了白瞳的心思，勾起嘴角，笑道，“我可以坐你旁边吗？”
这个漂亮的男人，他是在跟自己搭讪？！白瞳睁着眼，不敢相信！虽然她不愿意承认，但像她这样，平凡到，扔在人群中都找不到的女人，居然可以引来这样极品男人的搭讪？！是她的幻觉么？一定是！
“是在搭讪哦，准确来说，我对你很感兴趣。”男人挑逗地扬了扬眉毛。
原来是不幻觉……白瞳心道。
第一次被男人如此挑逗，还是个这么漂亮的男人，她的脸，瞬间，“唰”地红到耳根。眼神闪躲着，她不敢直视男人，嗓子干涩，说不出话。实际上，她也不知道要说什么。
男人嘴角噙着玩味的笑，也不再问白瞳，直接一屁股坐在她身边。他从怀里掏出一颗闪闪发亮的水晶色子，摆在小圆桌上，“来玩个游戏吧，掷色子，比谁点数大。输家要满足赢家一个小要求。”
男人见白瞳还愣着不语，笑道，“你不说话，我当你默认了啊？”
白瞳想摇头，虽然她花痴，有女人的小虚荣心，却也不至于跟不认识的人，玩这种游戏。
但她还来不及动作，男人便开始掷色子了。他捏着色子，拇指轻轻一推，色子在桌面上滚了几圈，停了下来——六！
“我赢了。”男人得意地弯起嘴角，“最大点数，六。要求你做点什么事好呢？”他用食指和拇指捏着下巴，若有所思。
“我根本没和你玩游戏！”白瞳急忙辩解道，她可不想莫名其妙被要求做奇怪的事情。
“这样，你让我亲一下脸好了。”男人眼睛一亮，左手一个响指，他根本没听白瞳说什么。
“我没和你玩游戏啊！”白瞳见男人作势，就要过来亲她，连忙边躲便叫。
男人的脸还未凑近，白瞳突然听见一声清脆的响声，“啪！”
眼前是黑着一张脸的叶菡，男人苍白的脸上多了五个鲜红的手指印。
白瞳第一次见叶菡真的动手打人，现在她的眼神，简直就要把男人活生生吃了！而男人，被叶菡狠狠甩了一巴掌，却不见他有半分生气。他嘴角噙着淡淡的笑，直直地盯着叶菡，眼里泛着诡异的光。
叶菡一把抓起白瞳的胳膊，顾不得要给林云教授面子，也不管被扔在身后的小乐和还被围在花丛中林牧，怒气冲冲立场。走之前，她还不忘再补给男人一脚。
男人左脸巴掌印，右脸高跟鞋印，望着叶菡和白瞳匆匆离去的背影，嘴角的笑容又扩大了一圈。
“叶翼少爷，你没事吧？”叶菡前脚刚走，男人的贴身秘书赶紧给他递上毛巾和膏药。
叶翼没有答秘书的话，任她擦拭着自己苍白得没有一丝血色的脸，嘴角虽然还挂着笑，眼里渐渐生出浓浓的落寞。
“叶菡，你已经不记得我了吗？”他低声喃喃。
小乐目瞪口呆，她完全想不到，叶菡能如此霸气地为白瞳姐姐出头。但是，为什么叶菡打完那男人，却要怒气冲冲扯着白瞳姐姐先走呢？怎么看，都觉得，她似乎也在生白瞳姐姐的气……
小乐转身，在大厅中搜索着林牧的身影。看不到牧叔叔，她没有安全感。
终于，在小乐两只眼睛都快瞄成斗鸡眼的时候，她透过一堆脂粉的缝隙，寻找到了林牧的身影。
名媛贵妇们，把他团团围住，或闲聊或调笑，牧叔叔和女人们脸上那暧昧的笑，刺得小乐眼睛疼，她心也疼。虽然不知道这种疼意来自哪里，但它就那样清清楚楚地刺痛着她的大脑神经，让人有想落泪的冲动。也许是因为这一刻，他的瞳孔里，没有自己的身影……
“牧叔叔！”小乐吸了吸鼻子，没有让自己流出泪。她双手在嘴边窝成喇叭状，朝林牧的方向喊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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