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桀桀!桀桀!”
冷笑声蓦地自身后传来,森森寒意四溢。
薛孟庭一顿,灵剑起,北斗升。
然而剑气四起,冷笑不断。“桀桀”声自四面八方而来,或强或弱,诡异无常。
这特么还是立体环绕声的效果!
“你们怎么样?”薛孟庭听不见几名弟子声响,突然心里一沉,急忙边问边转身。
回头一看,却见那七名弟子被四名斗篷人卡住喉咙向后掠去,已是面色青白了。
他竟不曾发现!
星辰落!飞景怒!
一瞬,斗篷人群灭。七名弟子纷纷落地,发出痛苦的咳嗽声。怪笑声同时消失。
薛孟庭掠上前去,抓住散落地上的斗篷一抖,并无一人。又是影魔!
薛孟庭面色一寒,终于下定最后的决心。
他仔细挑捡了一下遗落的斗篷,在夹缝中找到一张纸笺,上面写着端正小字:“想让他们活命,便来竹舍见我。”
薛孟庭手一抖,纸笺化作齑粉散入空中。
果真是他养的好弟子。早该想到,悔不当初——
薛孟庭将几名弟子送回房间,在他们命牌中留下灵印,里外下了无数禁制,方才御上飞景,前往竹舍。
此时已是黄昏,竹舍内外寂静无声。昏黄色笼罩了竹舍内外,本应是温暖的颜色,却让薛孟庭觉得很冷。
他缓步走进去,四下环顾,虽不见有人,却嗅到一股不属于这里的味道。
“既然来了,还躲躲藏藏做什么?”薛孟庭寒声道,“这么多年,你就学会了鬼鬼祟祟地行事?”
他说话时,四下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种挑衅,你有种一个人来啊!
薛孟庭沉住气,执剑而立,面色冷然:“你若真对我有恨,便冲我一个人来,在下自然接招。与我的后辈计较,算什么本事?”
☆、第三十四章 开始选拔
没有人回答薛孟庭,只有渐渐大起来的窸窣声,让人联想到某种冷血动物爬行的声音。
薛孟庭压了压剑尖,忽然听到呼啸声从前后左右四个方向一齐传来。有什么东西来了!
是黑色的影子,如鬼魅游动,带着蛇一般的阴狠戾气。
“嘶——”
薛孟庭眉心微沉,将飞景往空中一抛,手中掐诀,便看到黑白光芒错位,下一刻,他周围半丈之内多出六件斗篷。
斗篷上多出三寸长豁口,下面空空荡荡,显然是什么都没有。不止如此,方才扰人的古怪声音也一同消失不见。
薛孟庭动了动鼻尖,连那股怪味都闻不到了。
他挑起斗篷,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什么都没发现,只能将其一剑钉在墙壁上,沉沉地看了一眼竹舍之外。
若是刚刚没看错,那几个影子下面,似乎还有什么……让他很不舒服的东西。还有那一声,轻得几乎听不见的“嘶——”声。
薛孟庭心中多了一丝疑惑。
窗外,余晖犹在,夜幕已近,昏暗的天空遮蔽了一场简短的对话。
“烟烟,谁准的你擅作主张?本座不是说了,袭击那几个弟子就回来吗?”
“属下想……”
“画蛇添足,过来!”
“属下、属下……啊啊啊!!!!!!!!”
最近凌空门很忙。先是要选拔半年后进入剑冢的人选,再就是准备三月之后掌门的结婴大典,两样都是要紧的大事,半点马虎不得。原本掌门的结婴大典是不用挤在这半年里的,但严停风有意借这次机会与各宗掌门商议妖魔之事,便拖不得了。是以只好让宗门弟子辛苦一些。
严停风的打算并非心血来潮。若是正儿八经选个日子来会商斩妖除魔的事,不说打草惊蛇,只怕还没对上妖魔自家就已经乱了套。那不是摆明了告诉大家伙,我们中土修士无用,妖魔欺到家门口都没法子么?
现在正好,有结婴大典作由头,请各宗掌门过来,到时候关上门来,想怎么说怎么说。
所以严停风也很忙。他要排查能够信任可堪大用的门派掌门,要亲自给这些掌门送去秘信,要了解门内各处可疑的地方……严停风忙得焦头烂额。
掌门师兄尚且如此,下头的师弟师妹当然不能闲着。
楚嵋被打发去安排大典的各项事宜,诸如场地布置,来往迎送一类。虽然严停风指了几个峰主给她打下手,可这次,她可不能像以往那样躲在一边偷闲了。要知道,楚嵋不光是万物峰峰主,还是文阁长老,凌空门的宝贝灵石都归她管着。以前门内弟子支取灵物都有一应章程,这回却没个准数。几个峰主固然心甘情愿地跑前跑后,可会客时到底能拿什么不能拿什么必须得让楚嵋点头。如此一来,本来就不安静的万物峰更加热闹了。
不过几日,楚嵋揽镜自照,觉得自己老了十岁,新得的养颜丹去了大半。
夭寿哦。
更可气的是,她的几位师兄竟然都不能理解,纷纷表示,对修士来说,十年只是弹指一挥间,小师妹,你就别浪费养颜丹了,为兄们怎么看,都觉得没什么区别。
师尊,您看见没,您一去,师兄们就不疼我了!
楚嵋一边凄凄惨惨地回忆师尊还在的时候,自己能闲得用各种姿势发霉,一边任劳任怨地继续干活。
薛孟庭和叶钧则被分去主持剑冢的事。看起来好像挺轻松,只要往那一坐,看着底下的弟子们比斗就是了。
可其实呢?
几天下来,负责这件事的两个长老、两个峰主,快要一起变成面瘫了。
本来就是筑基不久的弟子打斗,现在又是刚开始“海选”,外门内门混杂在一起,良莠不齐,这些打斗能有多少看头,也就可想而知了。
咳,虽说大凌空门个个都是人才俊杰……但是,毕竟这些弟子年纪小嘛,来来回回就那点花样。为了加快进度,薛孟庭几人每天要看近百场比试,基本不带歇的。毕竟他们不吃不喝也没事,不把人当人使也就那么回事……
薛孟庭眼冒金星,终于理解,为什么会有老师在连着几天批高考卷之后直接被恶心吐了。
虽然考生们都很努力很用心……可是……这惨不忍睹的卷面真不是一般人hold得住的好吗!
喂喂,这招白鹤亮翅,你做的那是野鸡拜年?拉回去重练!
还有那边那个,咱们是剑门,不是贱门,从人家胯|下钻出去还不忘来个千年杀,你这么吊你师尊知道吗?残害同门身心,拉走!
都说了是剑门剑门,你给自己贴满了护身符篆是几个意思?敢不敢有点我大凌空的骨气?毁坏门风,带下去带下去!
……
简直累不爱。
可薛孟庭连个瞌睡都不敢打,生怕把哪个乱来不守规则的弟子给漏过去。保证公平公正,是薛孟庭坐在这的基本要求。一旦发现违反比试规则的现象,不管是峰主嫡传还是扫地童子,一概赶到刑堂去,该怎么罚怎么罚,谁也不能求情。
而叶钧,则负责在每名弟子对敌后,为他指出这场比斗的功过得失,以便日后改进。
叶钧的指点一针见血,受教的弟子无不恍然大悟,欣喜若狂。经此一遭,弟子们对以严苛著称的叶长老亲近了许多,看叶钧的眼神都是晶晶亮的。
相比之下,弟子们看薛孟庭的目光就……
自从薛长老治好了面瘫,他就变了,他不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偶尔做出诡异表情简直萌哒哒的薛大大了!qaq!
一道道无言的目光,都是血泪的控诉啊。
薛孟庭顶着一众弟子哀怨的眼神,亚历山大。
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咱的招式能不能别这么土吊,注定要孤独一生啊有木有!
不信你们看看,那边那个拿着玉箫的哥们,武器选得多好,一群小姑娘魂儿都被他勾走了——等等!
薛孟庭皱了皱眉,看向旁边的两位峰主。这两人充当裁判的角色,一个是两仪峰峰主樊真,一个是百草峰峰主吴农。
“这个叫周牧的,怎么用箫?”薛孟庭沉声问道,“此次选拔前往剑冢之人,非习剑者不可参与,他为何会出现在此?”
紧靠着他的樊真忙道:“薛长老有所不知,周牧用的是箫,也是剑,以箫为剑,贯剑招于箫内。并不违反此次要求。”
薛孟庭眉头微松,正要让周牧过来演示查验,远一些的吴农迫不及待地冷笑一声,插话道:“什么以箫为剑,分明是给自己徒弟开后门!”
“吴峰主,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樊真乜了吴农一眼,“我这弟子确实是用箫练剑,你自己迂腐不知变通,还要无赖我们师徒。薛长老明察秋毫,你还是省省吧。”
先前不吭不响的百草峰峰主却和他杠上了,不依不饶道:“你也省省吧,薛长老还没说话呢。老樊,如今瓜田李下的,要自重啊。”
樊真怒而转头,对薛孟庭愤愤道:“请薛长老明鉴,我这弟子确实是用箫习剑。姓吴的怕自己的宝贝弟子比不过我徒儿,便要使阴谋诡计把我徒儿挤下去……”
“什么叫阴谋诡计,你自己做的事你自己清楚!牧儿天纵英才,比你徒儿强出不知多少倍!”
“什么天纵英才,听说半个月前才堪堪筑基!老吴,你百草峰无人,也不必赶鸭子上架呀。”
《宅书屋》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