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舍身成仁》分卷阅读7

    ☆、第八章 换地图前

    薛孟庭心头一松,半是欣慰半是心疼,先前被避开的一点心塞也淡了下去。他到底舍不得这个孩子,只背着一只手默默跟在了陈念身后。

    迈出几步后,薛孟庭觉得周围的动静有点不对劲。他耳朵动了动,忽而面色一变,迅速地闪身挡到了陈念身前。

    便听得一声“桀桀”怪笑后,一个长眉雪白的阴沉老怪飘然落下。他一手捻着垂下的长眉,一手持着一柄银色弯钩,用一种极为火热的目光肆意地打量薛孟庭身后的陈念。

    “看看老夫都发现了什么?”此人怪笑道,“正道修士杀人夺宝,杀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结拜义妹,耸人听闻,耸人听闻!啧啧,小子,你真要放你的仇人走?”

    薛孟庭一愣,回头看时果然发现,薛通竟已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了。他打量了一下这个人的造型,心中一定。这时候出场的不是白眉老魔还能是谁?

    白眉老魔也是金丹,实力却远不如薛家老祖,为了一个纯阳之体,他现在出场也算是胆大包天。

    白眉老魔等了一时半刻,却不见有人搭理自己,只好自己接道:“姓陈的小子,你且听着。老夫乃是白眉老祖,结成金丹二十一年有余,叱咤仙魔两道,无人不惧。若是你因薛家老祖在此,不敢报仇,老夫倒可以替你去追那薛通,杀了给你娘偿命。老夫只有一个条件,便是你与老夫回去,作老夫的关门弟子,如何?”

    “你就是白眉老魔?”陈念一说话,便把薛孟庭意欲脱口的冷喝噎了回去。他心中惴惴,暗自思量若是陈念真要跟白眉老魔走,自己该怎么做才好。

    大不了,干掉白眉老魔,把陈念撸回凌空山去!

    白眉老魔因他称呼不喜皱眉,强忍怒气道:“正是。”

    陈念注视着自己面前的笔挺脊背,问道:“你为何要收我为关门弟子?”

    “自然是因为你资质出众。”白眉老魔口不对心,早因陈念的驳杂灵根皱了几次眉。

    陈念虽然年少,但却知察言观色,当下冷笑道:“魔道修士扯起谎来竟是面不改色。”

    白眉老魔魔性甚重,被陈念噎了两次后眼中凶光毕露,也不说话,错步歪斜,几个诡异身法飘到近前,竟是要用银钩钩去陈念肩上皮肉。

    陈念不躲不闪,漠然看着白眉老魔:“老魔头,你只知道师叔是薛家老祖,可知他另一个身份是什么?”

    能是什么?邬城薛家之名,他白眉老祖从未听说,哪里就会出什么厉害的人物了!

    白眉老魔只当陈念危言耸听,手上动作半点不慢。

    这是要给他表现的机会啊!薛孟庭心中一喜,不慌不忙地伸手屈指,在银钩上轻轻一弹,白眉老魔便觉银钩震荡,接着晃荡一声,银钩顶端的尖锐钩子自钩身断裂,掉落在地上。

    白眉老魔骇然变色,慌忙回护胸前。只堪堪在胸前祭了一方宝镜,便感到当胸一剑,当下气血翻涌,连退数丈。

    薛孟庭执剑在手,飞景嗡嗡作响,睨道:“白眉,你现在退去,我饶你一命。”

    白眉老魔抹了一把血,犹自不甘,却不敢再多言语,只问道:“不知阁下是哪里的人物?”

    “凌空门。”薛孟庭也不遮掩,径直道。白眉老魔瞳孔一缩,薛孟庭慢慢接道:“执法长老。”

    白眉老魔面色大变,不禁脱口而出:“飞景剑薛孟庭!”

    薛孟庭颔首:“正是在下,阁下好记性。”

    “原来是飞景剑在此。”白眉老魔勉强一笑,“如此老夫便不叨扰了,后会有期。”

    白眉老魔不敢再留。飞景剑在此也就罢了,若是他师弟承影剑也到了该如何是好?承影剑绝不会给他走的机会。

    薛孟庭远远地看着白眉老魔狂奔而去的背影,摸了摸下巴。在下放你一马是让你去找洗灵根的法子,你可万万不要让在下失望啊。

    陈念却已不再看他们,只埋着头艰难地拖着陈如前进。薛孟庭转过身来,叹道:“你不愿我碰你娘亲,可也要为你娘亲遗体着想。”

    陈念动作一顿,薛孟庭指着陈如双脚道:“你娘亲的鞋子已经快被磨损了。等你把陈师姐下葬时,岂不是要将她的双脚尽数磨破了?”

    陈念面色微变,急忙将陈如放下。薛孟庭顺势接住,试探地摆正陈如遗体,见陈念神情不变,便双手一用力,将陈如遗体抱起来。陈念抬起头看了看陈如脚上的鞋子,也没吭声,一声不响地任由薛孟庭将陈如遗体抱走。

    薛孟庭忽有所悟,回头看了一眼,见陈立呆呆地站在远处,震惊莫名。

    薛孟庭为陈如挑了一块正对沉湖派的地方,仔细给她建了一座坟墓,如此也算正丘首,了却陈如一桩遗愿罢。

    果然如同原著所述,建好墓之后,陈念便在陈如坟前长跪不起。他并不痛哭,只安静地跪在陈如坟前,对着墓碑上四个苍劲大字“先妣陈氏”静默不语。

    薛孟庭想在墓碑上再刻些字,被陈念拒绝了。

    若按原著所述,陈念会在墓前长跪一月,每日只稍饮水,偶尔进食,一月之后,形销骨立,却如脱胎换骨。也就是说,成魔了。

    陈念刚刚的反应明显是瞧不上白眉老魔,这和原著已有了出入,所以薛孟庭不太担心陈念入魔之事,只是忧心陈念身体不支。

    他想了想,决定回去偷偷在水里加点灵丹妙药。

    “师叔。”陈念察觉到他要离去,叫住了他。薛孟庭无有不应,立刻转回身来。

    陈念低声道:“刚刚,我不是不想让师叔碰娘亲,只是想自己安葬好娘。”他声音一顿,愈发低下去了,“这是我能为娘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薛孟庭虽然没把那个动作放在心上,但心里总有些别扭。如今听见陈念专门解释,心里不知什么滋味翻涌上来,似喜似哀,似悦似叹。他将手背到身后,狠狠地握了一下拳:“无妨,师叔只希望你能节哀。”

    薛孟庭以为陈念一定不会搭理自己这句话,却不曾想陈念缓缓点了一下头。他心里一震,忽然觉得先前的努力赢回了十二分的回报。走回去的脚步不由轻松了许多。

    薛孟庭离去“做水”,陈念独自跪在墓前。也不知过了多久,陈立慢慢走来,在陈念旁边一道跪下了。

    陈念纹丝不动,陈立跪得笔直,道:“你的娘亲,自然也是我的娘亲。”

    薛孟庭忘了陈立是同陈念一起跪出来的交情,回来乍一见到却也不以为怪,只把该准备的东西准备了两份。陈立除了饮水,吃得仅是素食,量也极少,叫阿婆心疼了好几日。直到薛孟庭悄悄告诉她其中奥秘,阿婆方才放心了。

    陈立的爹娘不能理解陈立的“陪跪”,阿婆却懂得很。

    “他们这叫义气,阿立讲义气,以后是要做大事哟。薛公子啊,你说是不是这么回事?”虽然经过解释,村民们总算接受了薛孟庭是陈念父亲的好友这个说法。但他们都改不了口,依然叫薛孟庭为薛公子。

    薛孟庭哭笑不得,只一一应下,让她老人家好生回去歇着,莫要在此陪着孙子一道讲义气了。

    一月时间说长也长,说短也短。薛孟庭时刻注意着两个孩子的身体情况,瞅着可乘的功夫用灵力给他们疏通膝盖关节。如此劳心劳力,一月也就一晃眼的功夫。

    这一日,陈念在陈如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头,一言不发地站了起来,陈立一一照着做了。

    薛孟庭蹲下身看了看两个孩子的脸色,心下一定,对陈念道:“小念,陈师姐将你托付给我,你可愿意拜我为师,与我一起上凌空山?”

    陈念抿了抿唇,陈立便忙道:“我也要去凌空山,你一起去吧。你知道薛师叔一向疼你。”

    陈念沉默片刻,薛孟庭保持面瘫脸,手悄悄背到背后,心里有点紧张。

    又待片刻,陈念缓缓跪下,行拜师大礼,口中朗声道:“师尊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薛孟庭狠狠一握拳,终于有种摆脱剧情命运的真切感。他定了定神,上前扶起陈念:“不必行此大礼,快快起来。”

    陈念站直:“本来应该给师尊敬茶。”

    “你我师徒之间何须这些虚礼?”薛孟庭下意识地摸了摸陈念的头,却听陈念垂眼道:“若是娘亲在,必定要说我不知礼数。”

    薛孟庭动作一僵,陈念抬起头,黑色清澈的瞳孔中映出薛孟庭的身影:“师尊,弟子想变强。”

    陈念的声音如此坚定,仿佛一柄利刃深入冰土,带着势不可挡的决心与勇气。但这声音中绝无黑暗阴晦,有的只是对强大的强烈渴望。没有黑化,没有绝望,陈念从丧母之痛中坚强地站了起来。

    薛孟庭百感交集,最终只长长一叹,而后坚定道:“那师尊便倾尽全力,助你变强!”

    “那还等什么?现在就回凌空山吧!”陈立击掌道,“师叔,我迫不及待地想见到我未来师尊了!”

    薛孟庭忍不住泼他冷水:“是不是还要听叶师弟的,你莫要高兴太早。”

    陈立充耳不闻,兴奋道:“我是不是该准备束脩,啊啊,拿什么好呢?”

    薛孟庭摇头:“你先与我一同去拜会令尊令堂,须征得他们二人同意才是。”

    陈立呆了呆,只道:“不是说不能说出去吗?”却听陈念道:“只说你与我跟随师尊修炼,有什么要紧?”

    薛孟庭点点头,正要开口,忽而远远传来一阵吵闹,其中竟夹着村头婆子的声音。

    “是阿婆!”陈立急忙跑过去,薛孟庭与陈念紧跟其后,近前一看,却见到两个生人夹在陈家村村民中。

    薛孟庭仔细一打量,发现竟是两名刚刚筑基的修士。他掐指一算,今日约摸已是开山门收徒之日。

    那方吵闹之人边往这里走边争执不休,阿婆的声音最响:“说我老婆子吹牛,我就带你去看,叫你们瞧瞧什么叫高手!”

    便有一人似笑非笑道:“阿婆,您说的高手是炼气七层啊还是炼气八层啊?”

    “我带你们看,这就带你们看!”阿婆挺起胸膛走得倒很快,迎面撞上飞奔过来的陈立,急忙拦住他,“阿立,薛公子呢?”

    “哟,还薛公子?”其中一人调侃道,旁边那人笑着捅他,“别说了,薛公子来了。”

    薛孟庭走过来扶了阿婆一把:“阿婆,什么事这么急啊?”

    “你来得正好。”村头婆子把光顾着喘气没顾上说话的孙子一把推开,急急拉住薛孟庭,对那两名筑基修士道,“你们自己看,是不是高手,是不是?我老婆子一大把年纪了,还哄你们不成!”

    薛孟庭摸摸鼻子,看了满脸无奈的陈立父母一眼。

    却见那两名筑基修士互相看了看,整了整嬉笑的面色,随意一拱手道:“道友竟来得如此早,不知是哪门哪派的高手啊?”说到最后,两人又忍不住笑出来。

    薛孟庭本来是想低调地来低调地走,但想想阿婆一把年纪,能让她开心一把也好。便负手道:“在下师承凌空门。”

    一瞬间静默片刻,不光是两名筑基,陈家村村民也都愣了。阿婆满脸懊悔,老脸有些挂不住,想要走上去拉住薛孟庭叫他别在这时候开玩笑。陈立急忙拉住他,用手指做了个“嘘”的动作。

    凌空门是什么门派?天下之大,也不过清虚宗、沉湖派、法华寺能与之比肩。其堪称正道楷模,煌煌大宗,哪里会派人到这种地方来?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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