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者舍身成仁》分卷阅读2

    陈念忙应声“是”,随即放下板斧,板着一张小脸对薛孟庭道:“你跟我进来,别叫我小念,我有名字。”

    小小少年一板一眼不愿意让薛孟庭套近乎,薛孟庭挑了挑眉,跟在陈念身后往里走。陈念却回头又说了一句:“还有,别笑了,我娘生病了,受不起惊吓。”

    受不起惊吓?惊吓?

    薛孟庭僵了僵,垮下嘴角。虽然在对着镜子照了整整一天后,他终于接收了自己变成面瘫这个事实。但现在被陈念这么实诚地说出来,他还是觉得一口老血梗在了胸口。面瘫也是有尊严的!

    薛孟庭原以为母子俩住这么一间小茅屋,在做母亲的常年卧床之下,屋子里一定整洁不到哪里去。但出乎意料的是,小茅屋里干净明亮,几样简陋的家具摆得整整齐齐,粗糙的小桌子上不说纤尘不染,也是绝无半点污渍的,而两张矮椅便相对摆在小桌子边上,和桌沿成平行的直线。不用说,这些自然是陈念做的。

    薛孟庭想到自己乱得跟狗窝似的大学寝室,心虚地摸了摸鼻子。但他转念一想,现在自己有灵力在身,凌空门里的竹舍被他用小洁净术打理得一尘不染,有些软下去的腰板便又挺直了。

    陈氏靠在床上,见他进来微微一笑:“念儿,请客人就座。”

    陈念很听话,立刻把矮椅挪出来。薛孟庭见那椅子却要比陈念高上几寸,陈念抱着他着实费力,连忙伸手夺了过来,然后又提起另一张一同摆在床前:“我自己来便好,小念……陈念,你也坐吧。”

    陈念看了薛孟庭一眼,站到了陈氏身边。

    薛孟庭心中好笑,并不坚持,径自坐了。陈氏细细看他半晌,蹙眉道:“客人远道探访本是喜事,但我并不记得你的面容,是我记错了还是客人找错了?”

    陈氏打量薛孟庭的时候薛孟庭也在观察陈氏。陈氏的面色是久病之人惯有的蜡黄,虽然她面颊凹陷形容枯槁,却另有一番病中美人的姿态。病重尚且如此,不知当年康健时是怎样的风华绝代,难怪能得冰魄仙子的美名。

    据原著说,陈念的母亲叫做陈如,当年被人称为冰魄仙子。冰魄指月,这便是称赞陈如之美有皎月之姿。

    但薛孟庭关注的却不是陈如的容貌,而是她眉心郁结的一团黑气。薛孟庭穿越的这具身体修为高深,所以他一眼就看出来,陈如的身体便是被这黑气拖垮。他不禁联想到《魔煞天下》坑的最后一段,正是妖魔王看到陈念手指上戴着的骨戒后遽然变色,后来再对上陈念便处处留情,似是有许多顾忌。

    他联系黄|瓜也是瓜先前的铺垫,很自然地推测,陈念应该就是妖魔王之子。如今亲眼见到陈如眉心魔气,他心中已经有了八分成算。只是不知,当年冰魄仙子和妖魔王之间有着怎样的爱恨情仇?

    薛孟庭一走神就停不下来,脑内小剧场已经演绎出几十万字的虐恋情深,落在对面的母子二人眼中,便是他沉着脸眼神却不断变幻,心思叵测令人生疑。

    陈念小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他的视线向屋外的板斧瞟去,眼中颇有些悔恨之色。

    陈如等了半晌,见薛孟庭还是不开口,笑容淡了一些:“客人可是有话要说?”

    薛孟庭回神,感觉到陈念死死地盯着自己,全身汗毛都起来了。他忙开口道:“在下凌空门薛孟庭,得知冰魄仙子隐居于此,特来探访。数年前仙子忽然出走沉湖派,众人寻而不得颇为忧虑,不想仙子竟就居于沉湖山脚下。”

    陈如倒也不意外他知道自己身份:“我与道友素不相识,道友为何要来探访我?”她说着面色微变,又问道:“莫非,竟是师尊……”只是几个字,却颤抖得再说不下去。

    薛孟庭见她神情激动,心中暗叹,只好道:“令师并不知情,只是在下仰慕仙子许久,特来此地一见。若是仙子欲回沉湖派,在下倒可尽些绵薄之力。”

    ☆、第三章 往事

    陈如目光微动,眼角隐有晶莹闪动,半晌方才继续道:“不肖弟子哪里有面目再见师尊?只要知晓师尊安好,弟子死也瞑目了。”

    她话才说完,陈念便面色大变:“娘亲!”

    薛孟庭从袖中掏出帕子递给陈如,轻声道:“伤心伤身,就算为了陈念,仙子也要保重身体才是。”等陈如接过帕子擦了眼角泪珠后,方才继续道,“婉镜仙子一向安好,只是不问世事,闭门不出罢了,仙子不必忧心。”

    陈如勉强笑道:“那便好。”她伸出手摸了摸陈念的头,陈念扑进陈如怀中,闷闷道:“娘亲一定会好起来的,娘亲才不会死!”

    “是娘亲不好,娘亲说错话。”陈如搂紧陈念柔声道,“念儿原谅娘亲好不好?”

    陈念闷了半晌,从陈如怀里抬起头来,声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娘亲要保证不再说这样的话!”

    “娘亲保证。”陈如捏了捏他的鼻子,“男子汉大丈夫,怎么哭鼻子了?”

    陈念急忙抹眼睛:“我才没有哭,娘亲看错了。”

    陈如笑道:“是是是,我的小男子汉才没有哭。”她忽然记起一旁的薛孟庭,不由有些尴尬,“倒是让薛道友见笑了。”

    薛孟庭摆摆手:“无妨。”他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着实松了口气。

    听陈如一开始的话,明显已是心存死意,如今被陈念这么一闹,倒是振作了些精神。这对薛孟庭来说实在是件好事。

    要知道,原著中说得明明白白,要不是因为陈如被义兄逼死,陈念就不会黑化,也就不会掀起后来的腥风血雨。所以陈如至少得是安乐死,最好呢,是一直活着。这便是薛孟庭来这里找到陈如的原因之一。他得想尽办法让陈如好好活下去。

    说起这一点,薛孟庭就想咬牙。

    原著的这副身体也姓薛,但作者没说他叫什么,只说他是邬城薛家的老祖。而逼死陈如的义兄就是这个邬城薛家的族长,叫做薛通。但对薛通做的这件事,薛家老祖可是半点都不知情。

    薛家老祖是凌空门的执法长老,生性孤僻,一门心思修炼,哪里有空管这些小辈的腌臜事?但黑化后的主角三观早就跌破下限。他在陈如墓前历下心魔誓,不杀尽薛家满门,此生誓不为人。即便陈如死前告诫他千万不要为母复仇,他也是全然不管的。

    薛孟庭还记得当初在书评区感叹,恋母癖惹不起啊有木有,薛家老祖完全就是躺枪。及至后来,陈念在小洞天里将薛家老祖的骨头一寸寸捏碎才给他一个痛快,竟还如此言道:我知道你并不知晓此事,但若不是你是凌空门长老,薛通又怎么敢做出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当时薛孟庭还觉得挺有道理的,毕竟薛通确实说过,我薛家老祖乃是堂堂凌空门执法长老,就算你陈如的师尊亲自前来又能如何?我家老祖难道不能护得薛家周全?这句话的威力堪比我爸是李刚,一下子把人民群众的仇恨值全部拉到薛家老祖身上了。评论区里说得好,有这种后辈,薛家老祖能是什么好东西?

    往事不堪回首,薛孟庭要是知道自己有一天会变成这个“薛家老祖”,当初坚决不会再在类似的评论下面欢快地回复“+10086”“+手机号码”,这不是坑爹而是坑祖宗啊!

    可惜没有后悔药吃,薛孟庭只能咽下自己的一口老血。

    不过怕什么?现在一切刚开始,陈念还是个警觉心比一般孩子高一点的小正太,他来这里的另外一个目的不就是为了在陈念面前怒刷好感值吗?

    薛孟庭在心中默默重复了一下自己两个目标,一是让陈如活得越久越好,二是在陈念心里根植下薛家老祖真是个好人一定不能杀他这样的想法。

    陈如见他又许久不说话,不由道:“薛道友似是有心事?”

    “啊?”薛孟庭忙正一正身体,面瘫脸却省了掩饰,“在下只是在想仙子为何不敢去见婉镜仙子?想来其中该有隐情才是。”他一出口就知道坏了,陈如和妖魔王的事怎么能拿出来说道呢?扯哪个也比问这个好啊。

    想也知道,陈如身为沉湖派掌门的关门弟子,却跟着妖魔王跑了,廖婉镜心里能痛快吗?他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嘛。薛孟庭后悔不迭。

    果然,陈如面色黯淡下去:“陈年往事。伤了师尊的心,不说也罢。”

    陈如不开心等于陈念不开心,薛孟庭连忙补救道:“是在下唐突了,仙子莫怪。”

    “哪里。”陈如打起精神,“还要多谢薛道友特来告知师尊近况。”

    薛孟庭却道:“在下并非为此前来。”他拿出早就编好的理由煞有介事道,“我近日闭关后颇有感悟,但因身在凌空门中久未出门,竟不能理出头绪来。后来意外得知仙子居于此间,心中若有所动,当下便赶来此处。方才一到此间,只觉神思恍惚不能自已,想来此处便是在下的机缘所在。因而在下意欲在仙子所居之旁建一草庐,以作冥思顿悟。不知仙子可否行个方便?”这一番话说得饶舌,好在薛孟庭已经暗自排演多次,倒也顺溜。

    他见陈如沉吟不语,想了想忙加了一句:“仙子放心,在下只需冥思,想来不会扰了仙子清净。”

    陈如却笑道:“哪里有什么扰不扰的。只是此处山穷水恶,灵气不佳,道友却要仔细斟酌。”

    薛孟庭十分想像他的掌门师兄一样,捋一捋下巴上的长须装一把逼。但苦于没有道具,他只得故作深沉道:“机缘至此,是天意了。”配上他的面瘫脸,倒有几分高深的味道。

    陈如笑道:“既是道友机缘,我怎敢再做饶舌?”

    目的达成,薛孟庭心里比了个yes:“多谢仙子,等一会我便在旁边结庐如何?”

    “道友请便。”陈如思及往事,不由赞道,“当年听闻凌空门四位师兄弟皆是芝兰玉树,我却一直未能得见,引为平生憾事。如今有幸见得薛道友风采,方知传言不虚。薛道友为感悟天道来此结庐,大道有成亦不远矣。”

    薛孟庭在攻关完成后有些松懈,随口道:“师尊已经走了,我们师兄弟自当勤奋自勉。”

    陈如笑容一滞,薛孟庭暗道不好,却不知自己哪句话说错,只在心中拼命回想。结果陈如沉默下去,薛孟庭也不知该如何开启下一个话题,陈念又只知道杵在娘亲身边,一时竟有些尴尬。

    却还是陈如再度开口:“我刚刚想起来,此处山林中出产一种坚硬无比的竹子,名唤碧玉竹。村民们修为低下动它不得,薛道友却没有这个顾虑。道友待会结庐倒可以碧玉竹为材料建一竹舍,岂不是一桩雅事?”

    薛孟庭忙接道:“如此甚好,我在凌空门中便是住于竹舍之中。”他竭力表现心中喜意,但面部肌肉实在不配合,倒把陈如逗得一笑展颜。

    陈如忍笑道:“失礼了。”

    薛孟庭见她开怀,心里安心,哪里还在意这些细节?便只摆手道:“无妨无妨,仙子多虑。”

    陈念睁大眼睛看着薛孟庭的面瘫脸,却自持端方,还要努力板着小脸以示自己严肃守礼,让看了他一眼的薛孟庭更郁闷了。

    他看了看对面的母子俩,自暴自弃道:“想笑便笑吧,在下这个毛病也不是一日两日了。”

    陈念终于忍不住道:“你不会笑吗?”他先前还以为薛孟庭是故意的呢!

    “什么你呀我呀的,教给你的礼数竟都忘在了脑后。”陈如嗔道,“要叫师叔,不可无礼。”

    薛孟庭怎么敢让陈念因为自己被责罚,当下便道:“仙子无须对孩子如此严厉。我看陈念十分知礼,是个懂事的好孩子。”

    陈念却并不领情,对陈如道:“娘亲,念儿知错了。”陈如拍了拍他,“还不快给师叔行礼?师叔让你起来你才能起身。”

    陈念便转向薛孟庭,躬身施礼道:“薛师叔。”薛孟庭连忙扶起他,“师侄请起。”他顺势套近乎,对陈如道,“既然礼也尽了,师叔也叫了,仙子也该改口,莫要再叫我什么薛道友,倒显得疏远。不如以后直呼在下名姓,仙子以为如何?”

    陈如也不推脱,当下应了:“我虚长几岁,便唤你孟庭师弟可好?”

    薛孟庭自是同意:“如此极好。不知仙子可否告知在下,那碧玉竹在山林中的哪个方位?”

    “还叫我仙子?”陈如佯怒道,“孟庭师弟!”

    薛孟庭拱手:“是该叫陈师姐才对,该罚,该罚。”

    陈如笑道:“便饶了孟庭师弟这一回,但不可再有下次了。”

    薛孟庭应下:“自然,若有下次,听凭师姐处置。”

    “碧玉竹位置偏僻,便是告诉你地方也不易找。”陈如把陈念推到薛孟庭面前,“念儿平日常常往山林中跑,对碧玉竹的位置熟得很,我让他带师弟去。”

    有这么好的机会能和主角单独相处,薛孟庭怎么会放过?他立即应道:“如此甚好,陈……师侄,不知可否带我去找那碧玉竹?”

    陈念严肃地点头:“我在前面带路,师叔请。”他再对陈如道,“娘亲,我去了。”

    “去吧。”陈如道,“往常你去山林我总提心吊胆,但今日有师弟在,我是能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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