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鹰隼戮江湖》分卷阅读3

    黑衣少年退入床畔便坐了下去,旁若无人的解下挤在颈间的束带,麻利的退掉半边紧束在身上的夜行黑衣,露出了里面的白色衣衫。

    千亿望着他坐在自己床头解衣服,一时间也不明其意,不知该如何是好,直至看见少年右肩头,白衣上的一块殷虹,心头一惊,才立直了身子向前近了近,想看清楚他的伤势。

    那少年又退掉白衫,咬着撕开一截里面的衣服,露出肩头------棕褐色的皮肤上,印着一条巴掌长的血口子,千亿一看即知识利器所伤,伤口细长却不浅,还在往外渗血。

    千亿眉头一紧,他常在书馆茶楼中听先生说道,快刀过皮肉,血流的极少却可断肢体,此刻看着少年肩上的一道极细的刀痕却血流不止,便不由心惊。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同情,千亿拦住了他以内衫包扎的行径,自己转身就出了门去,放轻脚步进了厨房,偷取了一晚白酒回来。

    回房后瞧见那少年果然没动,他胆子又大了几分,走过去从床下抽出一只雕花木衣箱,打开来从中取了张白色绢帕,沾上白酒,才递给了伤者,道:“这个干净些的”

    少年报以一笑,便伸手接那绢帕,不料手刚一伸出去,千亿提着绢帕的指头就是一抖,一不留神,竟给那物件掉落在地上了。

    少年还没明白过来,他自己却又慌了,急急忙忙俯□去拾起那帕子,就道:“还是再换一条”

    话音未落,少年伸手一抽,那条帕子便从千亿指间消失了,少年笑道:“有劳贤弟,我便用这张了。”

    看着他熟练地包扎上伤口,千亿移开目光,俯身下来将床头的小烛端起,稳稳地拖着移到了桌上,又将窗口帷帐拉下,转过身来对着少年轻声讲道:“家中人多,又是刚才折腾过,这时辰不好再叫人引你去客房,你便暂且在我屋中歇上一晚。”

    千亿本是客套,想这访客必是一时落难,收留到晨时就去了,即是再留,父亲也未必允许,哪会真的叫人把他请到厢房里。

    却不想少年一听,脸上即刻变色,道:“我今晚于你屋中,万不可给旁人知晓。”

    千亿不解,怔怔的看着他,心道即便有几个仇家,现下也已走了,难不成我收留你还不许自家人知道么?随道:“这家中来人,我是做不得主的,向来都是父亲掌管。”

    少年叹了口气:“实不相瞒,我也并非绿林之人,只是这刀伤不轻,你见我现在无恙,是还克制得住但”少年神色犹豫,思量片刻才再次开得口来:“只等伤口中“离魂散”发作起来,便不知能挺到几时。”

    千亿一愣,他自是不知离魂散是什么东西的,可听这名字,便知绝非善物。

    少年又道:“我须居于此处到后天清晨,你也毋庸担忧,我绝了行踪之音,断不会被你爹爹发现。”

    千亿还是多少有些糊涂,只是心知问多了,也不一定能明白,就不再开口询问。

    巡夜的敲响三更的镲,少年便熄了桌上小蜡,千亿斜躺在一旁给书童睡的小榻之上,很久不能入眠,疑心同屋之人是一面,更因今天家中闹腾,闭了眼也不觉安稳。

    然而四更过后,他困意来袭,半眯着眼正欲睡去之时,却看见少年悄声起了身。

    ☆、夜戏公子

    这房原本不大,两人分榻而眠,相隔不过几米而已,少年动作幅度很小,起了身却没有从床上下来,而是直起半个身子,盘坐于床头,便不再动颤。

    千亿安自躺着,也睡不踏实,一直在旁眯着眼睛看他,此刻见人起来,心中有些疑惑。

    少年腰板笔直的端坐在床上,纹丝不动。迎着窗口帷帐渗进来的一丝恍惚月光瞧着,身形似雕塑般。

    他稳坐了半晌,只觉身上热气外冒,稍微睁眼,就见眼前蒙着雾气一阵,视物不清。知是体内毒法,提一口气上来,强顶了一阵儿。不料刚觉稍好,一泄真气,一股铁味随即钻上了喉咙,他一个没忍住,竟然吐了出来。

    千亿闻声,同时又瞧见那少年身子微斜,像是在咳嗽,心中暗道不妙。他不明情况,也知他定是因受伤出了毛病的,跟着心急起来。

    再顾不得许多,千亿连忙又起了身将那小烛点了,回头再看那少年时,发现他嘴角淌着黑血,一时就慌了,手忙脚乱的拎起桌头茶盏,到了杯冷茶递给少年。

    这次他很小心地,直到少年伸手端稳了杯底,方松了手,轻声问道:“有大碍么?”

    那少年不答,饮下冷茶,擦拭了把口角黑血,顿时收了狼狈之相,脸上又浮现出一丝笑颜。

    托起茶杯,意犹未尽的用指头摆弄着杯口,少年扫量了片刻那一口便可饮尽当中水的小瓷茶碗,又挑眉看了看千亿,笑道:“西湖龙井”。

    千亿一怔,随即心中纳闷儿,这人伤情颇重,又重了毒,怎么转瞬间就忘了方才的狼狈,又说得不着边际的话了。

    少年慢声道:“这茶,乃杭州贡品之一,也算名贵之品。味道甘醇,只是瞧着茶面儿上挂糙米之色,非我所喜。”

    千亿听他与自己探讨茶道,深色颇为和善,符合着问道:“不知你喜欢哪种茶?”

    “豫毛峰。那水儿清冽得很,色泽是淡,却是回甘无比。”少年说着,拿眼扫了扫千亿。

    千亿一个极少出门的少爷,平日里只喝惯了父亲带回来的茶叶,下人沏什么便喝什么,哪里懂得茶道,但看少年眼神落在自己脸上,像是等着他回话般,便续话问:“那可是生在江南的?”

    少年摇头,讲道:“河南信阳,此处极少可见。”

    “那便不知了。”千亿小声嘀咕了句,见少年脸色微好,移步坐回自己的床榻之上。

    时过四更,他又担心房中人伤势,也不躺了,只坐等五更天明。

    “你可是极少出门的?”少年问。

    “嗯”千亿答他。

    “那可是有身体原因?”

    千亿有些不悦,他自幼体弱,却最不喜人提及此事,敷衍道:“小时多病,现下已无大碍。”

    少年察言观色,只看眼神就捕捉到千亿情绪,道:“我是瞧你面色白润,身子单薄了些,想是少涉室外,并无它意。”

    千亿不言。

    少年哄道:“你这家中,兄父为上,对你也是照顾有加,平日里书童下人伺候着,想不到,今日竟伺候起我这误闯进来的“贼人”,实在是荣幸万分。”

    千亿闻得此言,却未受用,一时只觉此人口不择言,语意轻佻,懒得回他。

    少年见他沉默,不再多言,房内即刻便安静下来。

    他眯起眼眸,借着昏暗烛光细细观察起千亿,只见他裹着松垮的白棉长衫靠在榻上,神色微倦。再瞧脸上,鼻直唇薄,下颚如刀削般规整,尤其美的是那双杏核儿一样的眼睛,细挑的眼角眉梢,精致不可言喻。为美中不足的就是面色过于苍白了些,平添一份儒弱之感。

    虽不似佳人倾国之色,却如那豫毛峰般,清冽透了人心

    “你年方几何?”少年问道。

    千亿刚才未抬头,也知那人在侧目瞧着自己,垂眸答道:“十四。”

    “我长你三岁。”少年道,忽然间嘴角又扬了扬:“你可叫我贺哥哥。”

    千亿更加感到别扭,这人分明是没话找话,还乱攀亲戚,想着,面色又沉下几分。

    谁知那人才不知廉耻为何物,接道:“我姓贺名英姿,你若是嫌弃尊称,便直接叫英姿好了,那我该称你贤弟还是”

    千亿眉头一蹙,只想着打断这人胡言,道:“我家孙姓,我名千亿。”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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