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悠悠》分卷阅读21

    “求师傅成全,忘尘求师傅成全。”我重重的再次磕下头去,师傅终于还是赶过来一把制止了我,“你,唉!痴儿,算了,就依了你这遭,为师为你加持护住灵台心脉,你,你好自为之吧。”

    “多谢师傅。”

    关了门,命人准备好了我需要的物事后便摒退了所有的下人,并命人守住门户绝对不能入来打扰,我和师傅面对面盘腿坐下,望着她咬破中指,以指心血画符,重新在我眉心处启灵,我立刻沉淀下所有的心思,感受着体内百灵重新开始活动,“百灵令,”及至身上蓬勃涌动出生气,我取过师傅缓缓递过来的匕首,割裂了中指,将血滴在身体前后左右四个方向,感受到灵台内的百灵受血魄后已隐隐蓄势待发,我念了一个决,便有一道流光渐渐的散开来,过得约摸半柱香的时候,却从窗台墙角等四处,有黑黝黝的蜈蚣蜘蛛蝎子等物慢慢朝我爬过来。

    须知此时已是初冬时节,寻常的毒物早已耐不得季节死去,唯有这等老精的毒物才或眠或藏的隐在暗处,但所有毒虫均性喜阴,是以以寒性至阴的百灵召唤,顷刻便来了,过的三刻之后,虫物明显越来越多,再过得一刻,却又少了,那便是方圆数里四近的毒物具已在此,看看为数应是足够了,我当下便缓缓收了百灵令,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物事全部都集中在我和师傅身体四周,但因我的四滴血,它们很快便绕过师傅朝我身上爬过来。

    “尘儿,你,你从小一直最怕这些物事,你。”师傅的声音充满不忍,我却静静地向她展露了一个笑容,然后便就地平躺下来,任那些毒物顷刻爬了我满身,“师傅,忘尘现如今已经不怕了。”是的,这些有什么可怕的呢?只要能救回悠,我是什么都不会再怕的。

    那些毒物因闻了我的血味,贪恋百灵阴寒的灵气,自然张口就咬,却每一个咬得一口必然被体内的百灵反吸附住,我咬紧牙关忍着,直到第一个毒虫僵死跌落在地,然后两个,三个,就这样,过得数个时辰,所有的毒物死尸跌落在我的身体四周,那些至阴至寒的毒性已经完全被体内百灵吸附了。

    “师傅…”我咬紧牙关,忍着周身麻木的刺痛和体内透骨的寒气,努力坐起来,再将双腿盘紧,“请师傅护住徒儿灵台,助徒儿炼灵。”

    感受到师傅温厚的手贴向我的额际,以拇指和中指分别点住我眉心及百汇处灵台,我念决引导体内至寒的阴毒,缓缓汇入一处后引入经脉,那样彻骨的阴寒便一寸寸的扎过我全身,从右手指尖开始缓缓向左行走周天,每走一寸,那阴寒便重一份,似乎是从血脉里将我一寸寸的冻起来,我禁不住开始有些颤抖。

    “尘儿,你,你若是受不住,便不要勉强自己。”

    “师傅放心,忘尘很好。”听见师傅忧心忡忡的话语,我勉强睁开眼向她展露了一个微笑,低头看时,自己的手臂上凡经脉血行之处已经一片青白之色,隐隐竟有白色的寒气徐徐的透出来,为了更专心的行令,我便再次闭上了眼睛。

    就这样一点点运行寒灵,幸而额间有师傅加持守住那一点灵台的清明,一个周天将尽,我感到那冰寒入骨之气渐渐向心肺处走去,“师傅,请,请转护,转护忘尘心脉。”因要行走三个周天始可炼化百灵精元,所以必要忍得那寒毒两次冲过心脏,若是有一点差池,不仅前功尽弃,我和百灵的性命也就此毁了。

    虽然由师傅护住心脉,那至寒至阴之气冲过心脏时,我还是止不住一阵剧烈的颤抖,那心是真若被寒冰所制的坚刃从中一剖为二,一时间我竟然完全透不过气,忍不住扬高了头“噗”的吐出了一口血。

    “尘儿。”耳边传来师傅的惊呼,我顾不得胸口的排山倒海般的痛,只拼命的吸气维持住意识的清醒,知道自己此刻决不能晕了过去,我用指甲狠狠的掐住掌心,急速的喘息着,慢慢的,也不知过了多久,却终于是缓过这一口气来,再次感觉到体内寒毒的运行,“师,师傅,请,请护,忘尘,灵台。”许是心肺已伤,一开口说话却止不住一阵阵的咳出血来。

    “痴儿,痴儿。”感觉到师傅温暖的手再次抚向我的额际,我无力睁开眼,但凭着直觉努力向师傅再次展露了一个微笑,试着让她宽心。

    这样运行到第二个周天将尽,尽管一忍再忍,最终时,却还是逼得我吐出一口复又一口的鲜血出来,这第二周天却比第一周天更难耐,那心口竟直如被那把冰刀反复的扎刺,几乎让我一个失力的向前倒下去。我只拼命的咬牙,拼命的用手掐住自己,才终于一点一点地从被黑暗完全吞噬的危机里挣脱出来,但血丝却再无法受控的不住从我的嘴角蜿蜒的流下来,我既无力去擦,擦也擦不完,便也只能由他去了。

    勉强得睁开眼,却看到师傅泪流满面地守着我的灵台,我心下不免歉疚,但此时就快到炼灵得下一个紧要关口,丝毫马虎不得,我便要全心全意断不能出了一点差错,寒灵经过三次炼化,已渐渐凝成真元之气,我等到它静静的再次涌上来,才喘着道:“师,师傅,请准备受百灵真元。”一开口,更多的血不受控制的从我口中漫出来,极力忍过晕眩,我将已到口的一口热血勉强咽了回去,重念了一个新决,将这股真元灵气一分为二,等待他们左右同时到达肺叶处,便拿起准备在一边的两把极锋利的匕首,瞬时往双肋之下插进去,再立时微微扭转刀柄,便有两滴极晶莹透亮的血精自我的两处肋下顺着匕首划出来,“师傅”我大叫一声,见师傅迅速收回已转为护持我心脉的双手,飞快咬破双手中指,然后承接了这两粒真元之血,分别点向额间眉心处,那真元瞬时便被吸收了,我见此终是大功已成,不禁松了一口气,一时居然没忍住那到口的血一口喷了出来,身子随之也失力的向前倒去。

    “尘儿”,师傅立刻接住了我向前软倒的身子,“尘儿,你心肺已受重创,再不可乱动,为师立刻去找人来帮忙替你拔出这匕首来,你千万莫再乱动。”我听了不禁心下一惊,若此时这般模样被任何人看到,怕是决不会再有机会立时出得这冷剑庄去,当下一狠心,却是自己将那两柄匕首自肋中拔了出来,一时鲜血喷涌而出,我竟然立时就此晕了过去。

    再醒来时,却见师傅泪眼婆娑的望着我,看我醒了,那面上的神色立时又是欢喜又是无奈,“痴儿,你怎得竟如此胡来!”,我歉疚的想笑笑,担心头终究惶急担忧着子悠,低头见胸口伤处已被完整的包扎好了,便试着挣扎了一下,谁知竟立时有阵阵剧痛从肋骨下传来,眼前不由又是一片漆黑“痴儿,你莫再动,你便是再心急,你那也是血肉做的身子,怎禁得起你这样胡闹”。

    “师。。傅。。悠他。。在受苦…”

    “唉!为师知道你救人心切,但你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师。。傅。。求。。师傅…”肺叶受损,胸中一口气又痛又痒,我拚命忍着绝不能咳了出来,不然震动伤处怕是立刻又要晕过去。

    “你,唉!你这个痴性子,拦也拦不住,就怕你一狠心又做的什么傻事出来,也罢。”说着却重新咬破中指,复又咬破我的中指,将血融合后滴到我眉心处,我知道此举却是要耗师傅双倍的血魄寿岁来使令我体内的百灵令,一时不禁大是惶惑:“师傅,不可”才说得两个字却再忍不住要咳出来,就在此时,却有一股极凉爽舒适的温润之气静静抚向我肺叶处,竟缓缓的平了那苦楚,“师傅”见师傅收功后脸色雪白呼吸急促,我心下不禁大惭。却听她只是极温柔得道:“傻孩子,你师傅就算耗了这些,此刻也不知要强过你多少倍,你还是担心你自己吧!”

    “师傅”

    “尘儿,你听我说,我已经封了你体内三分之一百灵的灵根之气守住你的心肺,你救人行令,只管动用其余三分之二的灵气已是足够,那已封在你心肺处的,却是保你命根本的事物,断断动不得,你可了吗?”

    我当下感激的点点头,却听师傅又叹道:“若是你体内百灵不破不毁,为师体内百灵真元自会慢慢自行消去,但若是真有朝一日你体内灵毁,师傅重新养这百灵真元也需耗时良久,所以你仍然不可过于任性造次,凡是还是当以大局为重。”

    “忘尘明白,多谢师傅成全徒儿任性。”

    “傻孩子,是你舍命成全的自己,这样惨酷的炼灵都熬下来了,”说着却有泪流下来,我一生,从未见过师傅待我如此亲厚,一时居然心头阵阵的酸软,便轻声道:“徒儿恳请师傅莫再为忘尘落泪了。”师傅静静的收了泪,又伸出手摸了摸我的额头,轻道:“傻孩子,也罢,你救人心切,我慢慢扶你起来,你小心些。”

    我心下感激,却也当真极是焦切,在师傅的扶持下终于慢慢的起身,撑着身子站了起来。

    “可走得了吗?”

    “师傅放心,忘尘一切都好。”朝师傅笑了笑,我便勉力迈开步子,在师傅的搀扶下有些踉跄的朝前走去。

    悠,你再忍一忍,再忍片刻,忘尘立刻就来救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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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仿佛是做了一个很长久的梦,梦的最初,只有疼痛的晦暗,只是无尽的折磨,那种生不如死的痛楚时常让我忍不住想大声的叫出来。痛到极处,我几乎觉得死了才反而是解脱,只因这种痛楚委实太苦,太绝,太难忍。

    可是,我舍不得,想起那张在黑暗中哭的梨花带雨的面庞,我,舍不得,舍不得抛下他就入了地府,我答应过要陪着他,我还不能放心,还没有看见他幸福,我怎能放心。

    不,我撒谎了,我只是舍不得离开他,还舍不得离开他,所以,我忍住,再苦,再痛,我都要忍住,一定会忍住…可…我真的快要受不住了,那一阵阵的撕裂刀绞的剧痛,那一阵阵如钻如扭的剧痛,忘尘,忘尘,你,你在哪里,我好想见你,好想见你,只要见到你,就能给我一点支撑下去的勇气,再去面对那永无止境的痛苦和永无止境的晦暗。

    忘尘,忘尘,你,在哪里?我忍不住痛的四处翻滚,意识似乎只有绝望的晦暗,再也没有光明的路。

    悠,我来了,别怕,我来了。

    朦胧中,我似乎真的做梦了。那时真已痛到了极处,我觉得我已经要离魂了,可就在那样的晦暗里,忽然却真的见到了一道亮光,在那样的疼痛欲死中,我见到那道朝思暮想的身影,竟那样轻柔的一把将我拥入了他的怀里,我感觉他低头深深的吻住了我,似乎有一些什么东西随着这一吻轻轻的灌入了我的口中,痛楚似乎变得不再那样逼人疯狂,我于是下意识的更贪婪的抱紧他,抱紧我朝思暮想的身子,带着特有的清冷还有一点淡雅的幽香,尘,我的尘,我果然是要死了吗?这是临死前的美梦吗?他却又吻住了我,迷离的,我似乎听到他说,不会的,悠,我决不会让你有事的,悠,你别怕,我梦见他一边吻着我一边静静的开始除去我身上的衣衫,然后,他也开始慢慢得除去自己的衣衫,我为自己做了这样绮丽荒唐的梦而感到有些羞愧,但是,这真的是我从未期盼能够奢望得到的幸福,那么,就让我醉在这场梦中吧!便是就此死了,我也心甘情愿了。

    悠,别再说那个字,求你,我绝对不会让你死的。他似乎流了泪,我不禁慌了。

    好的,我不说,我不再说了,尘。我永远都不再说那个字。你别哭了。别哭了。

    《宅书屋》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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